() “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佛家慈悲,乃是遵轮回大道,讲万物空xìng,老衲自问心而无愧!”老和尚缓缓摇头,“况且,先前老衲已经破例救你一次,可惜人不自救,因果之报,又何必苦苦执着别人之救!”
“我不懂那些佛家大道理,我只想保住连风唯一的孩子,大师若是不救我,不救我的孩子,岂不是比害我一家的这些畜生还要可恶,还要残忍!”雨楚提着胸口的一口气,悲愤吼道。
“老衲确依然是那句话:我不与人,人不与我,我事无关人,人事无关我,因果业报,唯有己矣!”老和尚竟是丝毫不为所动,抬脚便向前走去,同时道:“我若救你,易了你的因果,对于你来说是善,可对于老衲,对于佛来说,确是恶,不恕之恶!”
“我的夫君死了,雨楚对死却已经没有什么惧意,只是可怜我这未出世的孩子,无论佛讲什么善恶,孩子都是无辜的!”雨楚死死抱住和尚的小腿,在雪地上,愣是被拖出了数步之远,“求求大师救救我的孩子,五个月后生下他,我马上自尽,还了大师的因果,求求大师不要舍下我们,求求……”
雨楚死死相求,她知道,这和尚一旦离开,她和孩子就真的没有生路了,可是,她真的拦得住这神通大和尚么!
“众生于佛如浮云,你太执迷不悟了!”老和尚有些嗔怒,脚下一停,猛然一空,雨楚直接扑倒在地,再看时,那老和尚已经跨在十步之外,悠然而去,头也不回。
“呵呵……哈哈……”雨楚疯了一样地狂笑着,笑那见死不救的和尚,笑那可笑的佛,抑或笑自己的可悲!
直到被暴怒的血狼妖掐住了脖子,雨楚的笑声才戛然而止,瘦小的身子,被血狼妖整个提起半米多高,挣扎无用,雨楚只能用双手紧紧护住自己肚子的孩子,“不要……不要杀我的孩子!”雨楚努力挤出这最无奈的一句话,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血狼妖将长长的尖爪放在了自己鼓胀的肚子上,然后,慢慢用力。
“噗哧……”血狼妖的爪子几乎洞穿了雨楚的整个腹部,血么,已流光了,泪么,已挤不出了。
“啊……”这刹那,雨楚仿佛听见了腹中胎儿的惨叫,声声哭吟,积聚着愤怨之气。
“孩子……娘亲对不起……你!”被血狼妖抛在地上的雨楚浑身抽搐着,双眼看着腹中的那个大洞,似乎所有的光芒都在这一刻失去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雨楚口中仅存的一口气,都在重复着这三个字,没有人回答她,只有滔天般的怨念充斥着雨楚最后的意识,怨这世,怨这佛,怨这天道……
“咚咚……”出了密林道之后,便是一片平坦的平原,雪连成片,四野无生,只有一匹浑身血迹的大马,拉着晃晃悠悠的马车,惊恐地狂奔着,残存的,也就一个半死人,一匹马而已!
生死之道,禁锢着这世间的一尘一埃,一花一木;人魔妖佛,仙鬼魑魅,皆在轮回之中,这天命,这道法,主宰着悲欢离合,凡人所能做的,便是无谓的挣扎!
凡人修仙,凡人信佛,可仙佛之道,心向往之,yù脱离苦海,却不知越是刻意,越是陷得越深,待得成道之时,便是烬灭。
这世界众生的解脱,也只有寂灭!
苏家镇,以其赫赫有名的苏家剑庄而得名,方圆百里,人口众多,虽比不上rì月城那样的壮阔恢宏,确也是独具特sè,尤其每十年一次的试剑大会,更是广聚豪杰,在这方圆数十城镇中,此番盛会,屈指可数。
到时,无数的武道强者都会齐聚而来,试论剑法,比拼修行,各门各宗,都想树立威名,以绝对的实力,震慑群雄。
而今天,便是试剑之年!
受了这试剑大会的影响,镇上之人皆好武喜剑,几乎家家都多多少少拥有几把铸剑,一是传统,二也是为了防身打猎,这苏家镇三面环林,恶兽众多,几乎每天都会有人被野兽咬死,无奇无怪。
当然,镇上也多猎户,相比于每rì死在野兽腹中的人类,被捕杀的野兽,就多得多了,镇民一般将其活剥留皮,肉食之,皮卖之,若是碰上可入药可治病的稀奇兽类,将其内脏肝脾剖出,更是能大赚不少。
镇西,入镇口是一条宽宽的河流,名苏家河,此河自别处分流而来,几乎环绕了苏家镇的东西南三个方向,所以也可以称之为“苏家镇的母亲河”。
此时,大雪纷飞,行人寥寥,可入镇桥边,却是蹲坐着一名洗衣少女,她一身裹得密密麻麻的布衣,看起来足有四五层厚薄,勉强御寒不说,外面恐怕唯一一件能看的裙衣,也是铺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脚上厚丑笨大的棉鞋,破洞明显,更是寒碜的可以。
近了看去,女孩大约十七八岁的碧玉年华,头发麻利地扎成两根粗粗的辫子,搭在肩后,若不是这一身破衣,稍稍打扮,恐也是令人新生清纯之悦。
急水未冻,只有靠近岸边的静水结上一层薄薄的冰凌,女孩弯下腰拨开冰棱,小心地站好,将手中笨重的木桶囫囵倒翻,倒出一堆红红绿绿的衣服,如此冬rì,女孩却是不得不在这冰凉的河水中清洗衣物,也当真苦命。
可对于这女孩,似乎一切都稀松平常,口中咿咿呀呀地哼着小调,用那双已满是冻疮的手在河水中撩了撩,“好凉……比昨天还要凉!”女孩自言自语,语气里却是没有半分抱怨,对于她来说,生活就是这般!
“嘿嘿,小七,就你了!”女孩叉着腰,在河边那些光秃秃的洗衣石中认真挑了半天,终于挑中了一块合适的,转身扯起几件衣服就扔了上去,女孩对着双手哈了口热气,大义凛然地蹲下腰,将衣物浸入河水,再拿在那被称为“小七”的秃石上,认真搓洗起来,只听得明脆玲玲的歌声飘散在苏家河上,“洗呀洗呀……搓呀搓呀……”
渐渐地,雪花就在女孩的头上,肩上,积了一层,女孩浑然不觉,她知道,要是今天干不完活,回去就又是一顿好打。
“吼……”低沉的吼叫在身后响了几声,女孩听闻,猛然站了起来,大喜出声,“雪儿!”
这被女孩唤作雪儿的主,却是一只浑身银sè毛皮的野狼,倒是如雪般漂亮。这种银狼和血狼相比,就温驯的多,甚至有的猎户还专门驯养这种银狼,捕猎之时,可是比传统的猎狗管用多了。
女孩急急忙忙奔上岸来,此时,也逐渐看清了女孩的正面,一张十分标准的瓜子脸,薄白的双唇,尤其一双圆月般透亮的眼目,弯眉之下,灵气逼人。
可这张或许本该完美的脸颊上,赫然是明显的冻疮,轻微的溃烂,犹如将整张脸扭曲拉紧一般,一处或许还好,可女孩整张脸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正常的肌肤,就算五官再jīng致,这一看,也是一个十足的丑八怪。
女孩狂笑着冲向那只银狼,一下抱住了银狼的脖子,“雪儿,我可想死你了,这半个月你不来,都没人听我说话了!”
银狼哈哧一声,轻轻舔着女孩的脖子,“哈哈……好痒!”女孩缩了缩脖子,丝毫没有顾忌,或许这银狼只是简单的一口,她的脖子就要被咬断了!
镇附近多是猎户,若是让人看到这人狼和谐的一幕,恐怕要大跌眼镜了,只是对于女孩来说,这银狼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雪儿,这大半天的,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要是碰上那些坏家伙……”女孩揉了揉银狼的耳朵,奇道。
银狼低嚎一声,回头看了看那一望无际的雪原,然后用前爪在雪地上划出一道直线,指着雪原深处。
“是不是……谁有麻烦了?”女孩挠着脑袋,想了想猜测道。
银狼倒是颇通人xìng,狼头一低便转身向着雪原中跑去。
“等等我啦!”女孩擦了擦手上的水,也跟着银狼跑去,她这人,天生的软心肠,小热心。
一狼一人,一前一后,在雪原中跋涉了良久,正当女孩有些不耐烦时,突然看到前面雪地上躺着一个人影,急忙抖了抖身上的雪,狂奔过去,“有人!”
雪地上昏迷不醒的是个年轻男子,旁边还依稀残留没有被彻底覆盖的车印和马蹄印。
女孩蹲下身子,歪着脖子,盯着男子的脸看了半天,悠悠赞叹道:“好俊哦!”
银狼一眼幽怨地看着女孩,那意思似在说:让你来是救人的,不是犯花痴!
女孩啧啧嘴,一把拉起男子,学着大人的样子伸出手指试探鼻息,“咦?怎么一点呼吸都没有,是不是已经……死了?”女孩惊恐地看向银狼。
银狼晃着脑袋摇了摇表示否认,张开嘴走到女孩身旁,低吼数声。
女孩这才发现,银狼的口中竟然叼着一样红sè的东西,不由大奇,“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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