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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多重抵押(2 / 2)

“沿江六省商贾,多有向君之心,得知国家有难,碍于身家所在,只得暗自输银北方,以明忠志。”

再以:

“梦庚治下,早知投诚之讯,湘西、楚西两地大户,多早合纵,移银北方,乃为万全计。”

说实话,这两个“丢卒保帅”的理由,是经不起逻辑上的推敲的,但一来,旧党深知国家要保全颜面,就只能捏着鼻子接受左梦庚的一切言行。二来,三皇子慈炯是皇帝爱子,田家又是南洋的重要力量,无论如何,与田家、慈炯、天子关系都极密切的张彝宪,是不会倒太大的血霉的。

但掩盖了一个事实之后,就会出现另一个问题,旧党丢掉的钱财,该如何弥补?

这也正是冒辟疆为何突然要征收全税的根本原因。

“大人,胡岚宝那边的关税,由于起兵日久,国家多有疏怠,是以这两、三年之久,未上交一分、一厘。”

“喔?”

冒辟疆再次愣了愣神情。一旁的高克礼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位俊朗飘逸的公子,他在等待最佳的时机。

“大人?”

“啊!喔,高大人见谅,小可不耐海风,有些晕怔。不如,”冒辟疆尴尬的挽回失礼之后,立刻提议:

“不如你我移步一叙如何?”

“卑职,敢不从命!来人!”高克礼先做一个请的手势,再从旁边喊着,畅轩外的高台处,跑进来一个家人:

“老爷!”

“快,吩咐下去,今晚驿馆多添一份柴炭,给冒公子驱寒。再告诉老吴,宙字第七艘,暂缓启航。全体船员,留泊位待命。不得擅离。”

“是。”

家人答应一声,立刻跑出去吩咐。这边冒辟疆、高克礼两个人缓步离开。

……

当晚,港区边上的上海驿站,灯火通明,热浪朝天。本来就是暖冬,又是海边,如今又烧了两份煤,不热才怪。以至于同驿站内部比起来,空旷的港区广场,到显出几分寒意来。水手们的大酒桶,已经在上面横了一个铁皮盒子,里面烧着木炭来取暖。远远望去,红红的火焰,仿佛就跳动在海水之上。船再大,水手舱也阴暗狭小,如果不是航行,水手们通常喜欢在岸上呆着。

商贩们都已经回家了,今天的生意不错,明天的生意会更好,无论如何,旧党治下的民生,还是不错的。大婶、伢仔都能穿上棉服,就是例证。但无论什么社会,都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乞丐,只不过上海港的乞丐少一些,只有两个。

两个乞丐就守在驿站的后门,这狭小的巷子有两个出口,一个就在港区广场上,另一个则通往市区。

驿站每天都会倾倒垃圾,除了生活垃圾以外,就是吃剩下的饭食,所以两个乞丐围着一个小火堆旁,耐心的等待着今天的晚餐。

“风和春雪冻梅花,绿丝斜藏兰莺。……”高克礼也是文人出身,这小子今晚兴致很高,居然亲自敲着牙板,唱起自己的得意之作了。

“啊呀!佳句,佳句啊!”冒辟疆今天也很配合,居然鼓掌赞叹这原本入不了他耳的词曲。

“兄台词曲,颇有韦庄风韵。小可真是大饱耳福。”

“哈哈,那里,那里。公子文名,在下如雷贯耳,岂敢班门弄斧。”

“…”

晚宴,基本在互相吹捧中浪费了大半时光。

“对了,高兄。小可有一事请教!”冒辟疆微醺着开始触及正题。

“不敢,不敢。公子说便是了,在下知无不言。”

“就是那胡岚宝的关税银子,究竟存放在何地?”说话间,冒辟疆已经与高克礼交头接耳了,一旁伺候的书童、家人、驿站服务人员,都知趣的出去了。

“哦,大明接管巴达维亚港,似乎赖于那个石楠亚娜的再嫁丈夫。”

“哦”冒辟疆当然知道希亚娜的底细,于是接口道:“就是那个所谓的海神塔斯曼?”

“对,公子真是博闻。正因如此,他们有过一个协定,关税银子可托石楠亚娜保管。国家推行纸币之后,石楠亚娜岛,也已经成为南洋最大的钱庄了。”

“可是,这是我大明的关税,将来交接时,该如何是好?”

“哦,公子有所不知,他们西洋人向来胆大妄为,那个石楠亚娜只要对外宣称,她的石楠花银行的最大客户,乃是我大明巴达维亚港的关税。她就不发愁有人挤兑了。所以胡岚宝存放的金银,可以随时全额上交国家。”

“这么说,只凭文字押花,也能套来金银!”

冒辟疆又是一顿,更像是自言自语的总结出又一条金融界的游戏规则。一旁的高克礼冷眼旁观之后,很适时的,给冒辟疆倒了一杯酒,

“公子,我听说胡岚宝也是个贪污重犯,只因天高路远,一直没人查办。巴达维亚港每日进出船只,多如过江之鲫。这关税,下官绝不相信他能对上账目。因此说,只要方法得当,一定能逼迫他交出关税。这笔银子的数目,足以让侯老先生的大业,颇有眉目。”

“……”

冒辟疆目光闪动,没有马上答话。旧党这次叛乱,充分体现了中国特色。文人、名士是一定要争取的联合阵线。有了这些人,就等于在舆论上占据了主动。所以江南四公子的威名,对于旧党分裂事业来说,非常非常重要。

但四公子之间又出现了些许不同,侯方域、冒辟疆、陈贞慧,包括以吴梅村为首的复社五秀才,不仅在理论界站在叛党这边,还在实际行动上参与极深。政治、经济、军事,都耗尽心血的尽力而为。其中侯方域主抓理论工作,吴梅村主抓实际公务、冒辟疆主抓金融经济、陈贞慧则充当军事参谋长的角色。

但方以智为代表的另外一些文人就很奇怪了,尽管他们同属叛党,但采取的叛乱方式则很另类。

口号上支持、行动上旁观。

尤其方以智,他本人极喜欢自然科学,尤其对物理、化学这方面非常精通。旧党叛乱的唯一好处,就是东林、复社名下可动用的资金出现了量级性放大,这对于科研者来说,属于天大的好消息。

正因如此,科研资金极为丰富的方以智,最近研究出好多奇奇怪怪的学问。例如提高矿砂冶炼率、显微镜、铅笔、珐琅彩、去痈散等,还有无烟蜡烛。

可以说,方以智属于这样一个,给他一个支点,他能撬动宇宙的科学天才。旧党取得了宗业司、皇商集团、南京银行、上海关税这些资源之后,你说要买人心也好,说对科学态度开明也罢,反正方以智的实验室,已经成为现阶段中国科学界最耀眼的一颗宝石。尽管方公子深处于代表自闭、传统的旧党叛乱中心,但不妨碍他成为中国历史上,近代物理、化学的奠基人。哦对了,应该是奠基人之一。

那么,说起这些分工,不是为了表彰旧党对中国科学发展的特殊贡献,尽管他们确实从某种程度上促进了科学进步。而是要说明白一点,冒辟疆等人忽然发现了这样一个哲学逻辑:

假设你先拥有一份玻璃、一份油脂、一份木头,然后你利用玻璃和木头制作出显微镜。紧接着,你把显微镜和油脂都送给了一个类似……东方牛顿……方以智这样的天才,方公子又借此发现了蜡烛无烟的秘密。最后的最后,无烟蜡烛被天主教廷所痴迷,大量、大量、大量的采购。

那么请问:

“原料、显微镜、无烟蜡烛,这三样究竟算不算一个商品?”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但“无烟蜡烛”作为最终产品,又确实得益于油脂、玻璃、木头这些上游产品。因此,这些产品,同属于一个系列。

冒辟疆今天获悉了两个重大信息:

1.因为叛军作乱,法纪松弛,胡岚宝连续三年多没有上交一分银子。这笔钱金额巨大。

2.石楠亚娜银行的成立与纸币发行,仅仅基于一个协定:石楠花银行最早、最大的客户,是巴达维亚港的关税收入。

“高兄,”(不敢,不敢)“如若我现将玻璃、木头押在你这边,向您借款,您借是不借?”

“这是当然了,”高克礼故作平静的回答着,但双手已经在身后绞在一起,“只要公子开口,又何必抵押呢?”

“哎,呵呵,”冒辟疆笑着摆了摆手,“高兄理会错了,非是我冒辟疆借银子,而是说如果有人将实值货品的押花,放在你这边,借贷款项若到期不还,则高兄尽可以拿着押花去索取这些货品,然后贩卖回款。这一来一往,您可是不亏吧!”

“呃,不亏不亏!”

“呵呵,那高兄再请问,”(请说,请说)“这玻璃、木头是为了微镜所产,我向高兄借款,乃是为了研发微镜,然而玻璃、木头所值,与微镜相比,可谓云泥之别。那我若以微镜押花,向高兄再借双倍银两,您借吗?”

“嗯,”高克礼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还装傻,就会坏事儿的。于是稍作沉吟,立刻反问:

“可是公子,在下有一事相询,借双倍可以,但能否扣减前期出贷银两,以余额交付。而押花所列,仍为双倍。”

“哈哈,妙哉!”冒辟疆抚掌大笑,“高兄果然厉害,以后贷抵偿前贷后,再行交付,而所有押花,已经变成高值的微镜,这买卖可好?”

“当然,当然,”高克礼松开背在身后的双手,举起酒杯招呼冒辟疆碰杯,等二人一饮而尽,高克礼才再次开口,

“公子是不是想以两次押花,将胡岚宝存放在石楠花银行的三年关税,统统借过来?”

“哈哈哈!”

冒辟疆闭目微笑,得意神态,溢于言表。

……

注:拿显微镜做多重抵押,当然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冒辟疆不愿意跟高克礼说太细罢了。

多重抵押不等于重复抵押。如果拿显微镜同时抵押给两个债权人,则属于诈骗性质的重复抵押。

但冒辟疆的方法是先以原始生产资料做抵押,借款后自主开展再生产,等生产出高价格的成品后,再次进行抵押。二次借款远远高于首次借款,因此在二次借款的同时,可以先行偿还首次借款。

首次借款,以玻璃、木头为抵押,贷款10万。玻璃、木头只要保有等值货量即可。

如果贷款人有意炒高玻璃、木头的市场价格,则保留在债权人库房的存货,就可以越来越少。

二次借款,以玻璃、木头结合生产的显微镜为抵押,贷款30万元,但实际拿到手的,可以是20万元。也可以是30万元,取决于债权人是否急于收回首次贷款。保有量同样等值即可。

如果贷款人继续炒高显微镜的市场价格,则循环减少库存量的现象就会再次发生。

而减少出来的库存量,又属于多重抵押之外的商品,其在押权力得到释放,完全可以继续抵押贷款。

这种方法,就属于金融界最为完美的多重抵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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