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肥摩说什么，姜凫只是摇头：“兀源不过是个五岁大的孩子，踞冲之下，大次国这么多勇士，怎么会甘心奉他为主？荒唐。”
肥摩道：“现在的兀源自然不可能慑服群狼，可以等他长大嘛，他长大之前，你做大次国国主不就成了？”
“我？”姜凫似乎被这个提议惊到了，起身道：“我一个女子，怎么镇得住那些精壮男子？你这是害姐姐么？”
肥摩道：“姐，你别忘了，你还是在昆仑神山呆过三年的巫女呢。这些年大次国祭神悦鬼的事，哪样少得了你？踞冲跟他那个弟弟一样，于巫鬼之事知之甚少，虽说每次他都亲自主持，可谁都知道，背后少不了你的提点，真要说起来，能代诸神说话的，大次国只有你一人。”
能代诸神说话，自然就有当国主的资格，这话倒是不错，可姜凫实在不愿趟这趟浑水，肥摩又道：“再说，这些年大次国能扎下根来，可没少受我肥国的帮助，大次国中，跟我有一样心思的人可也不少。”
“他们是跟你有一样心思，可不是跟我。”姜凫幽幽说道。“阿摩，姐知道你的心思，你一直想吞并大次国，对不对？”
肥摩心思被揭穿，却并不感到尴尬，点头道：“大次国的国主若是踞冲，我认了，可换了别人，尤其是他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弟弟，我说什么也不认！姐，我自小心大，阿父说我贪心不足，可贪心有什么不好？你看那个崇明，这些日子我听他做过的那些事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当初他以什么崇国国主之名将郅国人打跑，二话不说就将所有的物产全归到了自己名下！一个人，占了整个崾山一年的物产，那小子贪心成了什么样？将来这样的人当了国主，你跟两个孩子的日子还能好过？”
这话说的姜凫皱起了眉。即便她不想掺和权力斗争，总有些让她情不自禁去关心的事物。崇明自然就在其中。她对这个夫弟的印象是：勇猛，狂傲，冷血，另外还有贪婪。几乎就是踞冲的翻版——或者说是踞冲有意塑造出来的一个翻版。这样的一个人当了国主，或许会出于责任照顾她们母子，但更可能，为了权位下辣手除去。
姜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肥摩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姐，这么多年，你已经被踞冲压的失了本性了。”他夺过那把石刀：“当年的你是什么模样，现在你又是什么模样？那时你手里拿的是饮血的刀，现在却是割草的刀。那时你纵情任性，别说女人，男人见了你都要小心，现在呢，你整天除了织布割草养孩子，你还干什么？你都已经不是你了！”
“我……我怕踞冲。”姜凫十根手指交织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可是，我又很崇拜他，他是渭水之神。”
肥摩都快晕了，他不明白当年那个骄横无比的肥国女霸王怎么会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那时他还是崇明这个年纪，姜凫比他大两岁，武力值却比他高出许多，经常把他揍的连爹妈都认不出来，简直就是他的克星。直到现在，肥摩见了她还不由有些惴惴，童年的阴影一直笼罩在心头，生怕言语中得罪了她被她一顿暴打。
只是今天听了姜凫的这番自述，肥摩都有一股将她暴打一顿的冲动了。如果崇明在这，他会觉得姜凫的状态有些眼熟：咋跟后世那些脑残女一个德性呢？
“他不是什么渭水之神，他现在快死了，他就是个病鬼！”肥摩几乎要吼出来了。
“不许那么说他！”姜凫有些小激动：“即便他是个病鬼，我也崇拜他。”
谈话到这里陷入了僵局，肥摩困兽一般来回走动，突然停下来，盯着姜凫道：“崇明马上就要来了，踞冲想把大次国交到他手上，你真打算就这么看着？”
“离开昆仑山时，神巫曾说我小事明白，大事糊涂。”姜凫拿过石刀：“因此我从不掺和大事，只想认认真真把手上的小事做好，做好了，自然万事无恙。人想的多了，便会陷入泥渊之中，最后只能给自己招祸。踞冲要做什么，就由他去吧，他相信他不会不把我们娘仨当回事的。再说，”她露出笑容：“我不是还有你这个弟弟么？到时你不会不管我吧？”
肥摩像是便秘一般坐下来，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只是脸色越来越阴沉。
***************************************
“前面就是大次山了。”北池望着远处一座高山，对崇明说道。
“嗯。”崇明简单应了一句。又道：“踞冲……是个怎样的人呢？”
“你不知道？”北池差异的问道，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
“四岁之后就没再见过他，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会知道？”
“他不是常与你在梦中相会么？”北池直到现在还相信这对兄弟心有灵犀。
“梦中所见，一切都如幻影，看不真切。”崇明的回答很敷衍，北池却很认同的点点头，略略思索，组织一下措辞，提纲挈领道：“他跟你很像。”又道：“将你的诸多特点加以扩大，就是踞冲了。”瞟崇明一眼：“你有什么特点，这个不用我说吧？你自己应该知道。”
崇明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说说？”
“好陌，你来说吧，看看咱们未来的国主，都有什么特点。”北池开始拉好陌下水。
好陌似乎早有准备，笑道：“崇明么，勇武，这个不用说，狂傲，这也很明显，冷血，起码很多人都这么看，最后，还有一些贪婪。”
崇明拍拍好陌肩膀：“谢谢你，让我有了自知之明。”
北池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踞冲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比你更勇武，更狂傲，更冷血，当然，也更贪婪！”
崇明顿时脸色发苦。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