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沉默了一会儿:“好啊。”
他和越野交代了几句,下楼开车前往花田餐馆。
仙道走进餐馆的大门,环顾四周,看到流川坐在靠窗的一桌,边看文件边吃着东西。
仙道向他走过去:“流川。”
流川示意他坐下,他见仙道一直盯着他看:“对不起,我赶时间。”
仙道忙笑了笑:“我没有介意。请便。”
他看着流川俊美的脸,心想,这个人忙到这种地步了吗?连饭都不能好好吃?
在流川的生活里,除了工作,还有什么事值得他在意,能让他觉得快乐?
也许没有吧。
他想起自己刚好也没吃午饭,问:“流川,不介意我也一起吃午餐吧?”
流川一怔:“请便。”
仙道伸手叫了一份套餐,等上餐时,他小心地问根本没空抬头看他的流川:“流川,你这么忙,今天找我的目的是……”
他想,没多久以前才让他、三井和越野出丑的流川,今天要和自己说什么呢?破天荒地主动找他。
流川漆黑明亮的眼睛立刻抬起来看了他一眼。
在仙道看来,在这个世上,流川是唯一有这么一双亮得令人发晕的眼睛的人。他的双眸好像没有随着长大而渐渐黯淡无光。这可能是他一直可以让人大吃一惊的原因之一。
他始终对这个世界怀有好奇之心,又谨慎地保持着距离,像个孩子一样,但又比真正的孩子有更多的智慧和经验。
他不是没有看到人世的灰暗和肮脏,而是把那些当作必然的存在而坦然视之。所以,他既不像三井那样因拒绝接受而借酒浇愁,也不像仙道自己那样不动声sè地收到眼底。
流川从来没有停止过和不平等以及黑暗的斗争,然而,无论斗争的结果是失败还是成功,过程之后,他都没有被污染过。他有着做为凡人罕见的荣辱不掠。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他自觉而坚定地保有着诸如纯粹、自我和自强这些美好的品质。
即便是一直和他关系奇差的仙道,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坚守非常人所能。虽然流川硬得像快生铁,但这块生铁,比世上多得让人漠然的稀泥要难能可贵得多。
如果说过去纯粹是一种孩子气的对抗,因为难得地遇到一个如此百折不弯的人而不肯放过他,到了后来,渐渐地就开始希望这个人能影响和净化自己。可惜,对抗已经持续得太久,流川已经没有兴趣和愿望去理解他和三井新的立场了。
流川一直都是dú lì的,身边从来没有其他人,已经觉得自己完全不需要盟友了;相反,敌人再多,对他而言都不是问题,更不足为惧。
而仙道和三井又不可能完全放下身段,平白直叙地求他握手言和。那天仙道只是露出一点和解的愿望就被流川刺得哑口无言。所以,他们就一直处在如同陌生人的状态。
仙道常常会想,真的有人能这样纯粹地生活在这个世上?不,他不这样认为。他始终持怀疑态度。
他总觉得,终有一天,流川的背会因挺得太直而折断。那时,谁在他身边扶他一把呢?老实说,他是很想时时刻刻站在流川身边,但流川会让吗?
流川合上文件:“是为了三井的事。叔叔和彩子小姐找我,说三井再喝下去会酒jīng中毒,让我想个办法。”
仙道看着他,听他面无表情地说三井的事。虽然他觉得世上难有像三井和流川这样没有任何利益之争却形同陌路的兄弟,但他知道,这只是表相,三井不用说,流川也未必真的能毫无感觉地看着三井沉沦下去。
流川继续说:“你算是三井的朋友吧?所谓朋友,不是应该承担起朋友的责任吗?”
“当然。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我已经为三井联系好了医院的戒酒医生,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劝他去看医生吧?”
“既然都是你做的事,为什么要我出面?”
流川冷冷一笑:“你以为我愿意管他的事?如果不是叔叔和彩子小姐求我,我才不管三井寿什么时候酒jīng中毒死在酒缸里。”
这时,侍者把仙道的套餐端了过来,仙道说了声“谢谢”,对流川说:“流川,你要我怎么做?”
流川站起身来,收好桌上的文件:“那是你的事了。反正我已经做完了我该做的事。”他把一张名片放在仙道面前,“联不联系这个人,你看着办吧。”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倒要看看,所谓的朋友会有多少能量。”
流川说完转身要走,听到身后仙道说:“流川,这世上没有人能一个人过一辈子,这句话你有一天会明白的。”
流川侧过头来,眼睛里是逼人的光芒:“有一天?是哪一天?明天还是后天?仙道彰,把握住每一个今天,这是我字典里的真理。你那一套对我是不适用的。”
他说完经仙道身边走出了花田餐馆。
仙道看着他修长清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拿起了桌上的名片,看到“国际仁友病院”几个字,立刻想到了南烈。难道说,那天流川和南烈见面,是为了三井的事?
他觉得自己真是惭愧,对三井的事关心得太少了。他们可是十几年的同学和朋友。虽然xìng格差很多,但不妨碍他们一直以来友情深厚。可是,在三井最失意的时候,他比流川还更漠然,三井一定也这样以为吧。
他要把三井的事重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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