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咱们的女儿将来有机会给他的阿玛承欢膝下?”
“当然!”
“爷为此可能会粉身碎骨!”
“为妻为女,殒身不恤!”
“爷——”
东莪投入了布舒的怀,眼泪冲刷着两人阴郁的心境,就像暖春五月的阴雨,在潮湿后,让人期盼总会迎来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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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二十五爱新觉罗.穆丹满百日
昆仑阁冬暖夏凉,是整个男爵府男主待得最多的院落。苏克萨哈因出生武职不善赋,因而将这硕大的“布库”房当做了他的大书房。他收藏的兵器就像藏书一般罗列在披屋,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东莪作为特殊的家奴被安置于此,从她在东厢生下一女,至此已经三月有余。她的抵触情绪丝毫未减,心态却已由最初的鱼死网破,在布舒给予的希望变成了安之若素。
苏克萨哈此时又以一等男爵加授云骑尉,并授命护军统领。进入了清核心议政心。扶摇直上的他,万事俱备,只差再上沙场立下新的功绩,便能逐渐扭转皇上不太认可的尴尬,重新为赫家带上荣誉的徽章。
他的父亲苏纳是一个争议颇大的“额驸”,他喜贪财色、行事鲁莽,且嗜杀成性。曾妄杀降民俘虏,为此而受到清廷的重罚。
但是他的战略能力却不容小视,早年随太祖初创业,崇德年间又从太宗伐明,其攻破长安诸堡及昌平诸城,五十战皆捷这样成绩斐然的战果,一次次保住了他的官爵,使得他不尴不尬的度过了荣誉和耻辱交替的一生。
苏克萨哈少言寡语的性格,多半来自较为扭曲的童年。他的母亲贵为公主,不过他们赫一家,却未得到皇家更多的关照及重视,公主的父亲不管有多伟大,都已埋入了后金汗王的墓室,她丈夫的作为才是这个家族兴衰的源头。
努尔哈赤儿女众多,除了对十四多尔衮、幼多铎和大女儿东哥特别宠爱以外,对其他的女并不上心。苏克萨哈对他这个外祖父也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对他充满了敬畏和崇拜,就像任何一个臣对最高无上的王一般。
在一种相对清醒的亲情关系,他自幼便窥见到外祖父的心意,并大受影响,认为多尔衮才是天之娇!若不是他这位十四舅在朝权的激斗不明不白的陨落,他是绝对不会倒戈叛变的,
他愿意追随舅舅,并非因他一朝一夕的得势,而是将舅舅当做为了未来的王。如今这座巍峨的山峦轰然倒塌,他从童年便一直死咬的真理陡然消散,恐慌让他无处藏身,旧梦醒来,他惊出了一身冷汗:王朝没有永恒的期待!只有当今的膜拜!坐榻上那一位不管有没有英雄认可,都是拿着他人生死令的“神”!
他曾旁敲侧击希望舅舅能发动兵变,一举夺取天下,可惜舅舅并没有理会他的暗示,而是径直在这条不归路上走了下去。
面对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干,他选择了背叛。他的十四舅成了他苏醒之后的第一个牺牲者,亦或该称之为“救赎者”。他以践踏父辈的荣誉,换来了平稳的过度,以及辉煌的未来。
他追随的王已成灰,但背叛之举必然遗臭万年,他唯一庆幸的是,避免了诛灭族之灾。可惜人生太多未知数,他绝不会想到,今日所为只是将那灭门惨剧延后了几十年而已。
“东莪,你在干什么?”
“——爵爷?!奴婢叩见——”
“好了好了,别叩见了,今天妞妞满百日,你不该换身衣裳吗?还在这里摆弄些什么?”
东莪的屈膝礼被止,悻悻然的站起了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淡然说:“回爵爷的话,穆丹不过是奴隶之女,何须大肆渲染百日之庆!爵爷前些日应奴婢之请,从从罪臣府邸搬回来的书籍需要罗列整列,这些事儿别人也做不好,奴婢感激之余定当效劳了。”
苏克萨哈打量了她一番,被她的“感激”二字激发了好心情,他僵硬的面孔为此荡漾起了波澜,牵起嘴角说:“感激什么,都是你的书!我让人将它们全部搜罗回来了而已。得空的时候再收拾吧!今日都是府上的家人,吃顿庆宴而已,快快换身衣裳带孩过来。额娘等得心急了,别让她老人家操心,毕竟她不曾对不住你,疼爱之心没变过。”
东莪低头不语,沉默了半饷刚想了个名目准备以此推脱,苏克萨哈眼明嘴快立即说到:“你是不是没有得体的衣裳?我都给你置备好了,就放在西厢,去试试吧!”
东莪尴尬的抬眼看了看他,莫可奈何的福了福身说到:“爵爷有心了,奴婢恭敬不如从命”
不想那一袭旗装如此隆重,色泽鲜艳绣工精细、立领呈马蹄、假袖二三副不但如此还有一众挂于胸前的小配饰,一一俱全。
李嬷嬷刚牵起袍在镜前给她量了一量,她便眉头一皱推开了:“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东莪姑娘这姣好的身段儿本不该埋没的,若不是既然这是爵爷赐的断然没什么不妥!这身衣裳衬你正合适!比划着也能让人感到舒心呐!”
李嬷嬷高兴的打量着旗装,不时又比上东莪的背部左看看右瞧瞧,东莪还未开口再言其他,嬷嬷忽然盯着手里的衣裳说道:“哟!绫波纺的绣品!百字号成衣!这怕不是爵爷亲自置办吧,他哪里懂得女人家的衣裳得拐这么几个弯儿啊?!”
“什么?绫波纺的?”东莪急忙转过身来,在嬷嬷眨巴着眼的愕然,拿起她手里的旗装翻转了过来,正对袍面儿的云头处,果然娟娟绣着几个小字:绫波刺绣
“姑娘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它了,帮我穿上吧。”东莪眼神空洞的将旗装递给了嬷嬷,那边厢欣慰的接过手来抖了抖,往手腕上一搭,利索的抬手解起了她的领扣来:“这不就对了,多好的衣裳啊,东莪姑娘本就是金枝玉,在爵爷这儿只要他说了话,便无碍!”
这件淡粉的旗装竟然出自绫波纺的绣品,那么是苏克萨哈辗转几处去订做的咯?东莪眨巴着眼,隐隐痛心。昔日的欢欣和今日的狼狈扭成了一根粗大的藤条,狠狠鞭笞着她的心。苏克萨哈太奸猾了,他料定这件旗装跟绫波纺扯上了干系,她便爱不释手,拒绝不了吧。
她呆滞的看着镜的自己,在那袭氤氲而生的粉泽,娇嫩如蕊的服饰衬出了一个面带仇恨的娇人,多扭曲,多疼痛,多伤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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