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的金光,宛如破晓的朝阳,以睥睨一切的气势,瞬间趋退了黑暗,灿灿照在土地庙内。惨然的yīn风,凄厉的鬼叫,在这金sè的光轮中,嘎然而止。玄奘自空中施然飘下,手若拈花,面含微笑,恍惚间梵唱传出,庄肃,威严。
一枚清莹的佛珠,在半空中滴遛自转,洒下一片金辉,照定了土地庙外某一处。映月生辉的金光中,一个半大黑影痛苦的曲卷成一团,身上不断的冒出条条缕缕的黑烟,嗤嗤作响。
村民们看见眼前这神奇的一幕,看着好似佛祖亲临的玄奘,看着那挣扎的黑影,傻眼了几秒钟之后,嗡的一声,开始议论纷纷,“这个俊俏的和尚,是谁?”
王老汉推开身前众人,走了出来,惊喜的道,“大师,是你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玄奘回头一笑,“王施主,丢失的孩子,并非被人偷去,而是被附近妖人摄去,修练邪法了。如果贫僧所料不差,被贫僧法宝困住的这只厉鬼,恐怕就是那几个丢失孩子中的一个。”
“什么?”村民们齐齐惊叫了一声,便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我早就说过,这事儿太邪乎,你看,果然是有妖怪作祟。”“是啊,你看这位大师生得这般俊俏,一定是不会说谎的了。”“唉,只是可惜了,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孩子,真惨啊。”“这个大和尚好生俊俏啊,小红,我将来的郎君要是能有他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王老汉在村中似乎地位颇高,听见大家越说越不像话了,不悦的干咳了几声,所有的吵杂声音渐渐的平息了下去。王老汉走到玄奘面前,脸sè凝重“大师,你说这个黑影,是鬼?还是先前丢失的孩子?”
玄奘点点头,“恐怕不差,王施主,你且看。”言罢,右掌微翻,一记佛印打在了被摩尼宝珠困住的黑影身上,嗤的一声巨响之后,那黑影发出一声凄惨的吱声,身上腾起了一团黑sè浓雾。
黑雾腾起之后,黑影显出了本来面目。那是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孩子,只是现在脸上惨白的没有半点血sè,没有半点生气,本应天真的眼睛紧紧的闭着。
“儿呀,”村民中,传出了一声惊喜的声音,一个二十上下的布衣**排众而出,扑向那个孩子。
玄奘单掌猛然一翻,将那**卷回了村民之中,低喧一声佛号,“女檀越不可莽撞,小施主已经遭了不测。还请女檀越节哀。”
**被玄奘卷回,踉跄了几步之后站定身形,听到玄奘这么说,一下子变得怒不可抑,冲着他吼道,“你这妖僧,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我儿明明就在那里,你怎么说他已经……”说到这里,似乎也意识到了玄奘说的可能是事实,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眼泪,已经成串的落下。
玄奘叹了口气,“眼前这位小施主,不过是厉鬼的残形。贫僧虽然能将他的戾气化去,但却也没有回生之术。”
**依旧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已经死去,大吵大闹道,“你胡说,是你杀了我儿子,是你杀了我儿子,你赔我孩子。”
王老汉老脸一沉,喝道,“秀红,不要再胡闹了。”点了几个村中壮汉,“你们几个,把秀红扶回去休息。”
几个被点中的大汉应了一声,半扶半强迫的架走了不依不饶的秀红。
王老汉歉然的对玄奘道,“大师,您别见怪。”
玄奘摇摇头,“没关系。”
王老汉点点头,“大师,依您看,那些丢失了的孩子,难不成都遭了妖人毒手了吗?”
淅淅簌簌的脚步声静静的响起,玄奘回头看去,那些丢了孩子的家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正眼睛通红的等着他的回答。
玄奘默然无语,只是点了点头,心中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如果是楚峰在这里,会因为这些孩子的遇难而难过,可是今生今世,身为修练者之一,对于这等生死之事已经看淡了。物竞天择本就是最基本的法则,那蛟龙为了抵抗天劫,选择了修练邪法,练就邪物保命,严格说来也没有什么不对。正如同人们平素吃肉,也不会去顾忌那些被猎杀的动物,是不是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谁都有生存的权利,谁都有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权利,那些所谓的降妖除魔之类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因为物伤其类的恐惧罢了。
想到这,玄奘心中不由晒然一笑,“嘿,虽然我是因为想要尝尝那蛟龙的内丹才去找他晦气的,但客观上也算是帮这些孩子报仇了吧。哈,什么狗屁的除魔卫道,关我屁事。”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阿弥唎都婆毗……”玄奘双掌合十,浑身金光闪闪,一篇地藏超度心咒应口而出。随着经文的颂念,那个毫无生气的孩子的身体,渐渐的虚无了起来,聚成三魂七魄,十颗闪亮的光点,在莹莹金光笼罩下,疾驰窜空,飞向西方。
失声痛苦,并不能让人感同身受。引发人心底的哀痛的,是那无声的啜泣。丢了孩子的家人,跌坐在一起,
泪,流,
语,无声。
超度了那个孩子,玄奘不喜现场悲伤的气氛,遂化身一道金光,破空而去,远远的道,“贫僧这便去将那妖人降服。”
村中百姓自然不知道玄奘其实是为了那颗热腾腾的内丹而去降妖的,大家只是知道,玄奘走后,此地便再也没有过丢失孩子的事情发生。所以,后世的村中,也就流传了一个神僧降龙的神话,将玄奘奉为唯一的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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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洲城北去三十里,黑蒙蒙的崇山峻岭峡谷中,流淌着一条滔滔东去的洪江。月sè如水如瀑,笼罩着那水气翻腾的江面。一道璨然金光忽然从天而降,定在一块大个江石之上。
金光散却,显出一个俊俏和尚的身影。月白sè的僧袍随着江风猎猎飘动,锃亮的光头,在月sè下,濯濯生辉,映照出一对斜飞的剑眉,一双星闪的大眼。本应坚毅的嘴角,泛着一丝神秘的微笑,似乎还有几缕晶亮的光芒闪了闪,好像口水涎液一般。
玄奘忍了忍腹中的馋虫,笑着‘想’道,“喂,金蝉子,我可要动手了啊,万一我罩不住了,你可得出来帮我一把,否则这个唐三藏可就要去蛟龙的肚子里取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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