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恩怨何时了?往事已缥缈,画廊霜重露华浓,一曲成空生死同。
莺歌燕舞几时在?伊人红妆改,问君仇恨有几重,浪淘沙下烟雨中。
秋雪一行人次rì便赶往若耶溪,只见若耶溪一派秀美之境,让人一见便流连忘返,溪水淙淙,宛若女子的秀发绵绵缠缠。当年西子在此浣纱已经成为一段传奇,早已随着流水化为一段唏嘘,至今仍时时为人们传唱,若耶溪便恍若西子化身一般,清澈透明,娇柔婉转,浣纱的歌声依旧随着溪水声静静流淌。
在若耶溪的上游,便是那若耶画廊,曲曲折折,随着水流的流势而建,正如一座迷宫一般。鸣鸾走到前面,不禁叹道:“真的是恍若天成,太美丽了,秋雪姐姐,你快来看,这画廊像水晶宫殿一般,里面的图画一定很漂亮。”说罢便跑了进去。
杜宇轩连连叫道:“鸣鸾,先别进去,回来。”然而此时鸣鸾已经闯了进去。
杨思清苦叹着摇了摇头,问道:“这下可怎么办?”楚煜说道:“还能怎么办,大家也进去吧,不然救得了师父他们也救不到这位大小姐了。”说罢也走了进去。
吴雨弦指了指鸣鸾问道:“她就这么进去了?”
秋雪对吴雨弦苦笑道:“吴师兄,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这正是我们需要你多加照应的原因啊。”
吴雨弦皱了皱眉:“如此师妹我还当真是照顾不了,如若是我早把她送进尼姑庵去修行佛法,以体会我佛大慈大悲无量之真谛。”说罢他双手合十,一脸的虔诚。
秋雪拉了拉雨弦道:“好了好了,我们快进去吧。”
“思清,你发现没有,秋雪和楚煜……”杜宇轩看着秋雪跟在楚煜的身后,悄悄地对思清说道。
思清笑道:“原来你才发现,只是他们不说,我们也不好多想,但是楚煜师弟当真变了许多。”
“啊……”杜宇轩若有所思道,“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如今我们的秋雪小师妹竟然一下子把两个最头疼的给降服了,当真让人钦佩。”
说罢杜宇轩向前走去,忽然回头对思清说道:“思清,要不你在外面候着,若是里面有什么闪失,也好有个照应。”
杨思清瞪大了眼睛,她虽然不比秋雪有着一股超凡脱俗的灵气,却带有红拂追夜的一番侠骨,她的娥眉微微竖起,似有怒气说道:“怎么,现下里你就想抛下我不管了?”
杜宇轩急忙解释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的……”
“好了,你别担心,我的武功总不至于比你差吧,看来我要当着师父的面跟你较量一番,免得被你小瞧了。”思清托了托手中的昭君剑,“在西子浣纱之地,也要让她看到,后世的王昭君胡笳十八拍,不输她的一番倾国倾城。”
杜宇轩若有所思,终于同意道:“那好,你跟在我后面,小心些。”
思清点了点头,看着杜宇轩走在自己前面,护着自己,心里满是甜蜜,不自禁地微微一笑,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境地。
行至里面,却是廊腰缦回,曲曲折折,只见到处是敦煌壁画,浓墨重彩,飞天仙女飘逸动人,处处流光溢彩,仿佛置身仙境。周围的画中人仿佛活的一般,细看之下,竟是廊壁之中有盈盈水光,那墙也是由水灌注,波光粼粼,那人竟也随水仿佛在飘动。鸣鸾他们看了也不禁赞叹。走了一段路程,图画却又由敦煌画变为工笔画,只见西施,昭君,贵妃,貂蝉站在面前,让人看了不禁想去触摸,当真是神采动人,其余之后的山水画一幅幅无一不是佳作。走到一处尽头,却见有七个岔路,杜宇轩拦住道:“这里我们不能再向前了,七条岔路该怎么走?”
楚煜说道:“既是这样,还是走为上策,我们到外面寻求法子。”话音刚落,只见后面走廊一拐,原来在水的冲力作用下是走廊改变路径,楚煜叹道:“这下完了,找不着路了。”
吴雨弦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般改变机关,通过水的冲击不断变化迷宫路线,当真是巧夺天工,厉害,厉害。”
“那么,你知道怎么走了?”鸣鸾见吴雨弦说得井井有条,像是全然解开谜题一般,虽然她心里不服,不过起码好过不能走出去,于是急忙问道,“快说呀,怎么出去?”
吴雨弦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啊,我只是知道机关是怎么回事而已,而且,只怕机关不止这一处吧,这个造机关的恐怕是古今无双了。”
“那你得意个什么,尽说些没用的。”鸣鸾已经气不打一处来。
秋雪细细看了每条岔路,每条路的走廊上画的却是一幅幅似懂非懂的图,看上去像是犴、羊、獐子、马、白鹿、水蛇、蚯蚓,思量着这是何意。
“姐姐,这本《非天命》你要不要看?”
“什么鬼书,乱七八糟的。”
“啊……那算了,讲的一些五行术数,我看了下里面有一些关于将机关算法之类的,我还是挺喜欢看的。”
“拿来。”
“啊?”
“没事情做我就看看吧。”
“你们女孩子太会变卦了吧……”
“别废话,姐姐时间很宝贵。”
“呀……姐!别揪我耳朵啊!”
秋雪忽然记起破晓曾给她看过一本关于五行术数之书,只是两人当年都未曾细读,但却记得二十八星宿的内容,再细细比较后,突然拍掌说道:“是了,我们在南面,南面属火,这里应走轸火蚓。”
鸣鸾不解地问道:“什么是轸火蚓?”秋雪解释说道:“就是那条蚯蚓的名字。”
“秋雪,你懂得真多啊。”吴雨弦赞道,“想不到五行术数你都懂,当年我看了看天象,就已经是头疼得很。”
杜宇轩笑道:“秋雪可是我们沧浪派一宝,就连我们两个师兄师姐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秋雪一路走,一路小心不断变化的画廊,时不时就会因为画廊方位的变动而迷失方向,秋雪边走边说:“这还只是一般的术数,高深的我可不懂,这里越往后面就越深入,休伤杜景死开惊生,想不到竟然是八门金锁,又配上乾坤八卦……”
秋雪敲了敲自己的头,楚煜急忙拍了拍秋雪,说道:“别太勉强自己,想不懂就先别想了。”
秋雪摇了摇手,沉吟片刻,所有人都看着她,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秋雪在地上轻轻书写,像是在画一个又一个方格,嘴里默念着那些奇门遁甲,半柱香过去后,秋雪站起来指了指右后方的画廊说道:“趁现在快走!”
“秋雪姐姐,怎么又往回走了?”鸣鸾边跑边问。
秋雪说道:“那是错觉,大家别看周围的画廊,这样会很容易迷路,看脚下,画廊在移动方位的时候大家的身体会倾斜,靠这些来感觉我们是在往那个方向偏移,所以一定要凝神静气,往左。”
望着秋雪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楚煜心知着实难为了秋雪,但是自己在一边很是无能为力,不禁后悔自己当年为何那般无所事事,竟连自己的承诺也守不了。
但是此刻他又问自己,究竟是因为答应林破晓照顾好秋雪所以他才会一直守在他身边,还是因为他其实心里当真是这么希望的。
那次骑马的惊魂他依旧记忆犹新,但是对于秋雪来说只怕是想敲自己两下吧,楚煜苦笑。
此时所有人都看着脚下,不再顾及画廊,又走到一个岔路,秋雪辨了辨方向,又是算了片刻,看见画廊中两只狗重叠在一起,于是指着说道:“就是现在,走娄金狗,不然又要等一炷香或者重新来一遍了!”
听见秋雪这般说,大家都像是逃难似的向前拐去,行至半路,秋雪看见脚下忽然像是旋转起来,急忙止住大家,杜宇轩见到秋雪脸sè微微苍白,想必是方才计算术数花了太多的心力,于是说道:“秋雪,要不我们休息一下,等一炷香就一炷香,我们先把自己保护好才是。”
鸣鸾在一边揉了揉腿,抱怨道:“师父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这么危险,为何还要我们过来,一点都不懂得关心自己的弟子。”
“其实……”杜宇轩皱了皱眉说道,“是我自作主张,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们找别的门派一起助阵,但是如今各大派掌门都束手无策,昆仑派远在方外,玉书山庄也不是我们想进就进的,如今唯一能够救师父的便是……”
“蜀山。”楚煜淡淡说道。
杜宇轩点了点头,似乎有难言之隐。
秋雪问道:“那为什么不找蜀山?”
杨思清说道:“这些都是羁绊两派多年恩怨的原因,大家都不是很清楚,所以只能靠我们了。秋雪,鸣鸾,楚煜,对不起了,是我们连累了你。”
秋雪微微摇了摇头,吴雨弦反而兴致盎然道:“大家别泄气呀,师父常跟我说,所谓机关不过是幻想所致,只要心如明镜,看破一切,便能百无禁忌。”
鸣鸾挥了挥手说道:“去去去,少来讲什么禅机,我们可没有了空方丈的道行,再说了,现在我们都走到这里了,相信师父他们也应该不远了吧。”
秋雪站起了身,说道:“我们走吧,时间拖延过久只怕会再度变化,到时变化的法则又是另一番样子了。”
又转几个弯,秋雪说道:“北方属水,走壁水獝。”又走了几步,秋雪脸上微微露出欣喜的神sè,说道:“如果我没猜错,我们或许会走到这个画廊的中心了,走角木蛟。”
果然,在秋雪的带领下,几个人已走到画廊zhōng yāng,鸣鸾鼓掌笑道:“秋雪姐姐,你好厉害。”秋雪笑了一下,又看看四周,忽然听见脚步声,连忙说道:“大家快躲起来。”走过来的却是杜鹏羽。鸣鸾大叫道:“师父!”
杜鹏羽一见,惊道:“鸣鸾,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说话间,秋雪他们也走了过来,一一向他行礼。杜鹏羽说道:“我让你们找其他门派弟子,你们如此进来真是过于乱来,不过让我吃惊的是你们竟然能走到这一步,当真是不容易。”
杜宇轩拜道:“爹,孩儿回去自当请罪,只是……”
秋雪见杜宇轩急于认罪,不想让此刻的聚会变成一场负荆请罪,于是打断问道:“师父难道没路了?”
杜鹏羽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也是花了好一番功夫走到了这里,至于里面恐怕更是凶险,如今整个画廊随着水势变化已经顺着八门变化换了大半个周天,地势已然不同,稍有不慎,便会走入歧途,现下里我带你们去面见各位掌门吧。”
说话间看到了一旁的吴雨弦,问道:“这位小兄弟是?”秋雪说道:“他是少林方丈派来送信给您的。”吴雨弦拜道:“在下吴雨弦,奉师父之命送来书信一封。”
杜鹏羽苦笑道:“真是难为你了,还要把你拖累进来。”吴雨弦连连答道:“杜掌门莫急,我们定能出去。”此刻他心里其实是想:“师父向来说我缺乏历练,如今这般正是我求之不得,而且能承蒙各大掌门庇佑,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当真是好得很,如果自己立了个功,师父那里也有脸面,当真是好得很,好得很。”
秋雪疑惑道:“师父,我有一个疑问,既然所有进来的人都不能出去,那么那些迷失的人应该还在这里,只是他们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怕是只有两种可能了。”
话未说完,楚煜接上道:“一是死了被人拖走,定是那幕后真凶所为,二是这里别有洞天。”秋雪笑着朝楚煜回望一眼,表示同意。
在杜鹏羽的带领下,秋雪他们见到了各大派的掌门,那嵩山派掌门是一位高大的大汉,如果是走在街巷,只怕是以为那做粗活的大叔,卢志远大笑道:“哈哈,杜老儿,你的女徒弟可真是一代比一代漂亮了。”
秋雪一群女孩子的脸也不觉红了起来,鸣鸾羞了下脸道:“你这掌门当真是sè心不减。”
“哈哈,这一定是碧玉山庄的小娃娃吧,哟,如今长得是这般水灵啊,妙人,妙人!”
鸣鸾嘻嘻笑了笑:“谢谢掌门叔叔夸奖。”
正当此时,只听得一阵打骂声,几人望去,却是一个浑身肮脏少年和一名华山弟子扭在一起打作一团,只听见那弟子嗷嗷直叫。
那华山掌门长得仪表堂堂,却是有一股书生模样,虽然显得从容淡定,但是却眉头紧皱,看着那名华山弟子被那个少年揪住头发的样子,觉得此刻自己已经是颜面扫地,恨声说道:“我这弟子几时连一个小乞丐都打不过了?”
秋雪曾经和丐帮有过交道,见到那少年的衣着,以为是丐帮中人,于是问道:“这丐帮中人怎么也来了?”
“诶……杜老弟,这小家伙什么时候来的?难道不是和你们一起的吗?”卢志远看着这个陌生的少年,仿佛是突然出现在这里一般,甚觉诡异。
杜鹏羽打量了半天,说道:“我瞧了他的身法,他不是丐帮的,倒是……倒是有几分我们沧浪派的风姿,我想他也许是在你们进来前不久到这里的,正是因为他说有一群漂亮的弟子过来,我才想到了你们,于是便寻你们去了。”
秋雪奇道:“但我们一路上并没有遇见其他人啊。”杜鹏羽沉吟道:“也许是他走的路线与你们不同,又或者……他的轻功十分高明。若是这样,我倒真想知道他是谁。”秋雪瞧着那个少年,有着说不出的感觉,随后突然心生一计……
只见那少年依旧不依不饶,蹬着腿坐在地上喊道:“还我包子,还我包子!”
那华山掌门叫做俞子成,只见自己的门派近乎要被这个小叫花子羞辱殆尽,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说道:“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接我一招。”刚yù出掌,只见一只手抓住了他,正是天山派的薛扶风,他一身素衣,面sè清冷,用着冰冷的话语说道:“俞兄,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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