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楚天南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对于他们的到来,他似乎没有怀疑他们的身份,只是低头沉吟,营帐内回荡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们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这一切,都是巫月教的yīn谋,南疆的百姓,都是无辜的受害者,我们只是希望,大宋的士兵,能够帮助我们消灭巫月教,到时,南疆必定会臣服大宋,从此以后,互不侵犯,让我们的百姓,都能够不受到战争的祸害。”灵絮看着楚天南,将自己所有的的心声与希冀,告诉楚天南,像飘零的风,普化万物,化解一切的劫恶。
在这个世上,永远不会缺少战争,缺失的,是战场上的人xìng,没有一场战争带着绝对的公平正义,没有一场战争能够完全化解灾难,带来永远的和平。
因为战争,是一场智勇双全的博弈,也是一场对于人xìng的质问。
因为和平,是为了将来更大利益的预谋,是强者之间的妥协,不是为了弱者。
为了天下,南征北战,舞动干戈,血洗沙场,这样的人,我们称之为霸主。为了天下,休养生息,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样的人,我们称之为仁君。
霸主也好,仁君也罢,在每个不同的时代需要不同的君主,而一切注定的是,在这样一个时代,华夏大地被不同的人所占据,而他们的目的也只有一个,不言而喻。
也是时候了,该有一个人出来,暂时收拾这样破烂的场面,平定一切,她不能再过这样安逸的生活,不能再逃避自己的责任,如果献出生命,她愿意,这一切对她而言,不是宿命,而是使命!
灵絮看着楚天南沉思的神sè,知道他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将决定南疆以及自己的命运,楚天南看着灵絮,眼神里忽然改变了什么,对着灵絮也只是说道:“公主,若是不嫌弃,请在敝军营休息片刻,稍作休息。”
灵絮忽然搞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主帅,但她摇了摇头,笑道:“难道将军不怀疑我是密探来打探军情吗?”
楚天南却只是正sè道:“大宋军队,不会害怕任何人窃取军机。”
好了,这一切都已经足够了,一个军队,有这样的主帅,南疆,必败。同时,灵絮也已经知道,这样一个主帅,将会做出什么抉择。
“既然是这样,灵絮多有打扰,这就告辞。”灵絮恭敬拜别,虽然是苗疆女子,却有着汉家女子的贤淑。
楚天南此时也对眼前这位公主不禁心生崇敬,看着灵絮,楚天南忽然想起了她,一个值得他一生牵挂的女子,她的音容笑貌,忽然再度闪现,短短不到一年,天下已经波澜迭起,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去,和《比翼双飞词》的淡忘而平息,而天下要面临的,还有很多很多,一个预言,慢慢浮出水面,一场浩劫,将注定所有人的命运。
灵絮走出营帐,看见静静在外等待的青河,他低着头,抱着剑的样子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灵絮心里忽然有千言万语想要和他说,但是每次见到他冷峻的表情,每次当自己和他说话时他永远都不会注意,每次对她都会无形隔出一段距离,她都不断告诉自己,他,永远都不会是那个人,永远都是另外一个人。
只要别对自己那么好,就当是陌路人,那么怎么样,都好。
“走吧。”青河没有问任何问题,一切理所当然,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以后也许永不相见,珍重。”灵絮低下头,下定决心说道。既然迟早要分别,那么,就在这里分开吧,只要不再见面,怎么样都好,既然从一开始就注定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那么,就让一切来得早一些,无论对你,对我,都是好的,只要你走东,我走西,从此永不相见,不必为了谁亏欠,不必为了谁心伤,从此以后,我可以完成我的使命,你可以去过你的快活rì子,你真的不欠我,真的。
青河停下脚步,冷冷看着灵絮,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低下头后的面容,会是怎样的黯然,眼睛会是怎样的颜sè,究竟是不忍看,还是根本就不会去想,也许最好的,就是他从来就把她当做外人,那样至少,伤心的,只会是一个人,说不定,在不久以后,会忘了他,那不过是年少时的冲动,是的,一定是冲动。
青河,是一条结冰的河流,他没有蒋骏凌的热烈,多情;没有流风的淡然,闲适;没有煌隐的深沉,细心;没有萧容若的谨慎,内敛。他就是一条河,一条冰冷的河,孤僻,冷漠,不解风情,不懂温柔。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南疆的公主,下定决心,离开他,因为,这样的感觉,叫做心痛,但也是一种解脱。
既然这样,就分开吧,青河没有说一句话,转身离开,留下寂寞的背影,或许她不了解他,不明白他的另一个他,也许,有些事情,他一直在忍耐。
但是一切都没有什么大不了,既然分开,就忘记一切吧。
“灵絮,不要哭……不要哭……你很,你很快活,离开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行的,你一定行……”灵絮咬着牙,望着离开的那个人,无论是否会后悔,就这样吧,就这样,到此为止,你继续你的流浪,我继续我的悲伤。
你继续你的流浪,我继续我的悲伤,亦或是,我的坚强。
灵絮她向另一边走去,因为她要找一个人,一个攸关南疆命运的人,他的家族,历来是南疆的守护者,如今,他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远离宫廷的斗争,喝着茶,看着风景,金戈铁马,不过是霸主的工具,而他,只不过是一阵风。
在这片洒下苦涩的甘露的土地上,蒋骏凌和煌隐两个人走过来,看着眼前的猎猎旗帜,“你感觉到了吗?”蒋骏凌问道。
“什么?”煌隐若有所思,不能肯定,毕竟,他在雷峰塔中,待了太久。
蒋骏凌答道:“我想,他就是我们要找的另一位护剑使。”
“应该是七星龙渊吧。”煌隐直接话题。
蒋骏凌愣了一愣,问道:“你现在怎么这么肯定?”
煌隐淡淡笑道:“也许是我很久远离尘世,一切感觉还是有的。”
“莫非我真是沾染了太多的俗气?”蒋骏凌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还是剑池好。”
“我们难道不去追他?”煌隐疑惑地问蒋骏凌,而蒋骏凌只是微笑道:“我倒是想,不过你也见到了,刚才和那位姑娘,他们两个人正闹着别扭,我们上去岂不是坏人家好事,可惜的是后来说走就走,转眼间就不见了影子,就当是chéng rén之美吧。”
煌隐点头笑道:“也对,不急于一时,我有预感,还会见面的。”
微风阵阵,吹得军旗猎猎作响,四方云动,辽阔无边的天际,吹奏者短暂的音符,宫商角徵羽,五种音律,也将在南疆这片纷乱的土地上,奏响新的曲调,这场战争,还没有开始,也可能,在没有开始的时候,已经戛然而止。
事,在人为,命,由天定。
这是一间空屋子,屋子的主人已经远去,灵絮失望地看着眼前的空白,之前的希望已经被一扫而空,他走了,南疆最后的希望也随着眼前的落叶飘下,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来得很快,看着草上结成的白霜,凝结住自己心中的伤口,又冷,又痛,这满天飘零的落叶,纷飞,纷飞,落在了她的衣服上,摇摇不定,却又不落下,好似飘零的宿命,却永远抵达不到终点。她的终点,究竟在何方,南疆的希望,究竟在何方?
那位从小保护自己的龙魂大哥哥,已经抛弃了南疆了吗?如果他真的抛弃了,她也不会怪他,因为眼前的这个国家,已经不值得任何人留恋,不值得谁为之斗争,这是一个伤心地乱世,一个芳华绝代的公主,为了这个没有希望的国家,依旧在作无谓的斗争,这种斗争,不是很可笑吗?
灵絮此刻愈发无助,她已经很累了,如果可以,她已经愿意将自己的生命,献给女娲娘娘,那样至少,来得痛快。
灵絮失魂落魄地走到河边,蹲坐在河边上望着微微漾起的水波,自己灰头土脸,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样子,她恨自己,为什么她没有学会仇恨,学会了仇恨,她将变得完美。
就在此时,她的身后忽然多了一个影子,透过不平静的水纹,她看见了那一张闲适、内敛的面容,原来,他还心系南疆。
他从未离去,他等待的,是一个时机,一个人,只有她来,才能唤醒他心中沉睡的另一个自己,很感谢,你来了,也很感谢,你没走。
那么,就让我为你,为这个国家,作最后一丝斗争,虽然曾经放弃,但是为了你,也许,我可以。
虽然,你只有在这个时刻,才会想起我,但是,这已足够,我的灵絮公主,就让龙魂,为你作最后一件事吧。曾经,我也想放弃,放弃这个渺茫的国家,我也想不见你,让你离去,也让我死心塌地,但是,我做不到,见到你哭泣的泪水,我已经妥协,我甘愿称臣,也只有你,才能唤醒我最后一丝力量了。心累了,得不到安歇,只因就算睡了,也会做一场噩梦。也许你会在事情结束后对我说一声谢谢,从此又各分东西,但是,经历过这种痛之后,我已不再害怕。
灵絮公主,你永远都不会听到我上面的话,因为,它已被我深深埋葬,沉入无尽的叹息深渊。
清晨的阳光带来了别样的风情,萧容若和碧痕静静地走在湖边,实在想不到,他们下山后的第一件事,竟然会是在军营里经历各种生死,萧容若望着碧痕,忽然想起他们的使命,以及他们两个之间需要寻找的那种感觉。
但是,感情不仅需要培养,更重要的是,如果两个人本来就不合适,那么,就算是再多的rì子,也是强人所难。
爱,从来都不是单行的,单向的,那叫喜欢,只有两个人彼此喜欢,才能产生那种叫爱的东西。
这样要求一个姑娘,是不是太霸道了,也许,我和她永远都不是合适的,我会毁了她一生的幸福,难道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千百年来的使命,我们一定要牺牲自己的幸福吗?如果可以,给她幸福。
“师妹,你……你好吗?”想了半天,萧容若竟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话,憋了半天,竟然是这样一句无趣的问候,自己一说出来,就后悔了,心里有一种担心,但是这种担心,他却不明白是什么。
碧痕莞尔,背着手,望着朝阳在水中洒下的点点光圈,笑道:“当然好啊,南疆真是别有一番风趣,只是沾上了血腥,却是大大的煞风景,等到啊哪天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我要穿穿苗族的衣服,这衣服可美呢,穿在身上呀,叮叮当当的,师兄,你不用担心我。”
萧容若微微点了点头,忽然觉得自己和以前很不一样,原来的自己,沉稳,干练,而此时却觉得自己榆木脑袋一个,恨不得自己生得七巧玲珑。
笨蛋,真是笨蛋,以前每次为你生气,觉得你古板,不讲人情,后来发现你一直都是隐藏着自己,你是那么优秀,足智多谋,你给我的,是安心,是个实至名归的大师兄,现在看来,又觉得你没脑子。是不是一直在意一个人,在意一个人并且为他生气,就是代表喜欢你?看来,我也是个笨蛋,可是,这样说来,又有谁真正知道情为何物呢?
问情,也许是世上最难的问题。
情之所在,人之所系。
两个人心中虽想,却不能说出口,情之一物,谁能够真正说出来,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些小秘密,而情,是最大的小秘密。也许就是因为没有说出来,机会稍纵即逝,也从此遗憾终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是无可挽回的,只因当时的懦弱,可是,这是懦弱吗?
就在朝阳的缓缓升起中,两个人的影子被拖得越来越长,原来他们只是出来散散心,看看风景,说不定马上等待他们的,就将是一场大战,他们从未将金戈铁马放在心头,这是他们的一场历练,他们追求的,可能是浪迹天涯,也可能是笑傲江湖,也可能是安心在蜀山度过自己的rì子。
“师兄,闲来无事,我们练剑吧。”碧痕停下脚步,看着萧容若,眼睛里闪烁着七彩光晕。
练剑?萧容若回想起自己命令碧痕练剑时她那鼓起的脸蛋,心不甘情不愿的,想不到现在她竟然会主动叫自己练剑,阳光映在他白璧无瑕的脸上,他拔起剑来说道:“好。”
碧痕抽起剑,笑道:“那师兄可要小心了。”说罢一剑起舞,剑花挽起,蜀山剑法,讲究灵活多变,长剑随时可以脱手,然后在不经意的时候又突然接住,所谓御剑,问道是关山万里,倏忽即至,此乃传说剑仙所练,殊不知蜀山剑法真正讲究之处,更为高深,剑随意动,不在乎所行之远,而在于意念所动之快,变化万端,措手不及,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
两把剑就像是两只飞燕,上下来回,萧容若和碧痕翩然起舞,虽说男子,萧容若却将剑法之美表现出另一番底蕴,白衣光华流转,离柳坞,出花房,鸟惊亭树,影渡回廊。
衣袂飘舞,若即若离,在两个人身边,是时而飞起的两把长剑,那一阵风回雪舞,那一抹姹紫嫣红,那一道惊雷闪过,那一缕青丝飘扬。风吹皱的湖面,是踏波点起的两只轻燕,是化像真如的呢喃,是啸傲九天之剑,是碧水润心的一番透彻。
就在两人眼神交触的刹那,忽然一阵凉风吹来,带霜的叶子轻颤,原来,她的剑法,已经练得如此纯熟,是我过去逼她太紧,虽然她练得如此之好,我却心生愧意,是我让她受了好些苦。
师兄,你可知道,平rì里你让我练剑,碧痕何尝不愿意,只是因为我希望你和我讲话,哪怕是你骂我,我也愿意,你可知道,碧痕有时是故意气你,平时在你面前偷懒,却是在暗地里很是用功,希望哪天,要让你刮目相看,碧痕可不懒呢。
心中所想,何人听闻?
如果你珍惜我,那么,请抱紧我。
因为同样的,我也会抱紧你。
就在此刻,忽然四周涌现出了一批黑衣武士,冷冷地看着他们,萧容若淡淡地看着他们,让碧痕稍稍后退,碧痕示意萧容若小心,萧容若临阵显得格外谨慎,身为蜀山大弟子,他历经身经百战,面对这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萧容若心无畏惧,立在风口,只等着武士的出击,对他而言,从来不会首先出招。
“就是他们。”黑衣人互相点了点头,手上挥舞锁链,直接卷向萧容若和碧痕。
“师兄小心,链子有毒!”碧痕看见闪着青黑sè金光的链子一下子就发现那条链子上涂着多么剧烈的毒。萧容若眼睛一斜,手上的剑轻轻一挥,便将几根铁链挥到一边,手上的剑已经刺到黑衣人的腰间,只需轻轻一刺便可以将其拦腰截断。
黑衣人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睛里没有丝毫神sè,只是微微道:“蜀山的剑果真是天下最快的剑。”
萧容若看到那冰冷的眼神心里也是一震,心想在自己剑招下能够如此镇定的没有几个,想不到这一群人打扮平庸,竟然有着一流的高手。
就在此时,黑衣人身形一闪,朝碧痕挤出一条道去,碧痕凌空跃起,直接一剑劈在黑衣人身上,这一剑足足可以斩断他的手臂,然而在碧痕眼前出现的,竟然是一条布满鳞片闪着诡异黑sè的手臂!那条手臂完好无损地露在阳光下,碧痕手里的那把剑已经露出一个缺口,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黑衣人握了握拳,用着略带沙哑的声音道:“黑蟒族的身体,岂是普通兵器能够伤害得了的,不自量力!”说罢双臂一挥,其余的人一齐将铁链锁向两人,萧容若急忙护在碧痕的身前,将铁链一根根斩开,同时剑上也多了一道道裂痕。
“碧痕,你快去找楚煜,叫他们小心这帮黑蟒族的人。”
“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把你留在这里,师兄,我不要!”
“快走,再不走恐怕我也支持不了多久。”萧容若的剑和铁链死死的缠在一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铁链,不让其再吞进一步。
萧容若的力气渐渐消散,感觉手上已经越来越无力,就在他大喊一声“快走”的时候,只听到嘣的一声,手中的剑断成碎片,而就在铁链将其绑住的时候,一个身影跃了过来……
我不走,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莫道相思,一rì别,恐无相见,故若死,定不与君绝!
营帐内,楚天南和楚煜彼此沉默。
“真的一刻的都不能等了么?如今军队刚刚熟悉南疆地貌,前面的毒雾我们能否穿过还未曾知晓,军中粮食本来就不多,如今再不供应军粮我们怎么能够前行?”楚煜道。
楚天南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圣旨已到,我们别无他法,否则就是抗旨,岳元帅的十二道金牌……历历在目……”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楚煜毅然道。
“可惜,这是在大宋,这是在一个失去信任的时代。”
“信任?”
“是的,当今圣上早已不信任任何人,他要的,是胜利,而不是优秀的将领,所以一旦时间拖得久了,他就会起疑心,就会不安,当今天下不过半壁,他又如何容得半点闪失,因此一切皆非你我所愿,亦是非他所能控制,更何况,秦桧又怎会不说些什么呢?”
“总有一天,我必杀此贼。”楚煜目光炯炯,看向楚天南。
楚天南微微叹气,忽然厉声说道:“如今军粮还够三天,三天之内,必攻下南疆,班师回朝,不得有误!”
楚煜握了握拳头:“三天……”
夜晚繁星点点,月光如水,倾泻下来这满世界的温柔,楚煜坐在河边,映着他紧皱的眉头,背影越发的僵硬。此刻一缕发丝拂过他的脖颈,秋雪慢慢坐在她的身边,眼睛只是呆呆看向明月,随后像是自言自语说道:“你每天都照着我的前方,而我,拿什么照耀你?”
“怎么还不去睡。”楚煜淡淡地看着夜空。
“我不忍心看着月儿孤单地照着大地,所以想和他说说话,解解闷,这一路没有他,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我要陪他。”
“月光再是柔美,也比不过太阳的耀眼,这月亮,只是逞着一时的光辉,等到天亮,他的使命也就结束了,因为他的光,真的太不中用。”
秋雪微微摇头:“他不是不中用,而是每当太阳升起,他和我一起看rì出了,他不是不出现,是和我在一起,现在他很苦恼,他需要我。”
楚煜侧身将秋雪抱住,闭上眼睛:“他真的需要你,他知道,只要有你在,他就安心。”
秋雪轻抚楚煜的背,说道:“怎么,还在为明天的事担心?”
“我怕,我怕明天开始会死很多人,我怕我会连累到雨弦和那些护剑使,万一有个闪失我会是罪人,我们输不起,我担心爹,我担心你,我担心所有的一切,为什么我要来,为什么我要搀和这个事情,为什么我不和你好好在沧浪派待着?”
秋雪微笑捧起楚煜的脸,说道:“我也怕,所以我答应你,明天开始,我不会离开你一步,不会让你担心,要生一起生,要死,我们也一起死,护剑使他们到万不得已会用十大名剑,暂时结成剑阵,我们不用担心,你爹有清秋姐在,不会有事,清秋姐还没到我们这边,想必她会有什么高招也说不定。”
楚煜微微点了点头,道:“只有你才能让我如此安心。”
“煜郎……”秋雪深深埋进楚煜怀里,“我岂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离你而去,我不求富贵,只求与你患难与共,守你百岁无忧。”
旌旗烈烈,鼓声震天,四方军众,列阵在前,楚天南身披盔甲,站在点将台上,目光所到之处,尽皆大宋平定之土,此剑一出,亦如离弦之箭,破千军万马,万里苍穹。
“他们终于要杀过来了吗?”厉王大怒,将手中的琉璃杯猛然掷地,眼光里一片黑火,势将侵犯之人尽皆诛杀,黄土万里,寸草不生,这女娲领地之内,又岂是尔等凡夫所能侵扰?
巫月教主立在台下,恻恻笑道:“陛下尽管放心,他们也是时候要登场了。”
“嗯?你竟然想使用那个?终于要用了么?”厉王哼声道。
厉王看不见巫月教主的眼光,只听他低头说道:“此刻不出,更待何时?龙涎之盟,他们欠我们的也该还了。”
大宋军队这边,吴雨弦四处看了看周围的几大高手,忽然问蒋骏凌道:“奇怪,碧痕和萧容若那小子呢?”
“我昨天就没有见过他们。”蒋骏凌摇了摇头,煌隐眼中也略显担忧,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大战迫在眉睫,想必他们也都知道出征之事,我们只好边走边打探他们的消息。”
当萧容若和碧痕再度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身在何方,只是周围漆黑一片,湿答答的让人觉得浑身难受,一股霉味传来竟然还夹杂着血腥味。
“师兄,师兄……”碧痕周围什么都看不到,心里不禁有了一丝丝害怕,她甚至看不到萧容若的影子,直到此刻她发觉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才明白真正的害怕是什么。
黑暗之所以可怕,只是因为在黑暗中只有你一个人。
“碧痕,我在这。”一双手忽然握住了她。
“啊……师兄……”碧痕的眼睛垂下,心中莫名安心了不少,就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去理会了。
直到眼睛慢慢适应黑暗之后,她才慢慢发现自己和萧容若被关在了一个地牢里,而萧容若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此刻两人被铁链锁着,周身使不出一丝内力,碧痕挣脱了几下就放弃了,有他在,就安心了。
“碧痕,这次……说不定我们都会有麻烦呢……”萧容若苦笑了下。
“不,师兄,碧痕不怕的,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碧痕坚定地握住了他,虽然心里没底,但是此时哪怕一直这样下去也是最好的,至少谁都没有意外,至少以后还会有办法出去,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持体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场大战。
“干将莫邪是么?哼哼……”一个人在黑暗中拔出两把剑,然后收了回去,阵阵脚步声传到碧痕耳朵里显得越发刺耳。
“你是谁?”碧痕问道。
“你们最好都别动,你们中了‘同契蛊’,一旦催动内力就会自断心脉而死,不过三个时辰,‘同契蛊’就会钻入你们的心脉咬噬你们的五脏六腑,或许会比肝肠寸断会好受些。”
碧痕一听,心里已然凉了半截。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祝福,竟然成了一种诅咒……”碧痕感觉到萧容若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哪怕是他尽力克制住心里那一阵颤动,也逃不过碧痕的感觉。
萧容若淡淡地说道:“你就算把我们杀了,也不能控制干将和莫邪,又有何用?”
黑暗中的人影哈哈笑道:“何用?哈哈哈……我自是不用,我只要控制十位护剑使中的任意一位,阻止你们找到浣剑鼎,那天下就是我们的,我要这几把破剑又有何用,真正要控制的,是人心!”
“就靠你的蛊?”萧容若冷笑道。
那人影哼了一声,道:“催动蛊毒发作的,恰恰是你们人自己,只要你们心无念想,亦或是听命行事,自是不会受到蛊毒的伤害。”
“不愧是巫月教主,好一个蛊惑人心!”萧容若从容道。
那人影显然一愣,随后甩袖离去道:“今天就让你的那些兄弟们全都葬于血契一族的手里!”
“他们终于开战了,可惜我们困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碧痕黯然道。
萧容若沉默不语,谁也看不见他眼里的涟漪。
“报,大宋军队剿灭先锋部队,正向前迈进!”
“报,大宋军队已于十里开外扎营,我军损失三万!”
厉王看着手里的文书,手早已在不停地颤抖,忽然大吼一声,将桌子上的奏章全都推到了地上。
“给我把巫月教主传来!”厉王怒发冲冠,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的一角都陷了进去。
巫月教主缓缓走来,独臂抱在胸口,说道:“大王勿要担心,他们打败的不过是我们布下的小棋子罢了,那些人我已安置完毕。”
“嗯?已经好了么?那就快快出兵吧,我已经受不住大宋军队的欺凌了。”厉王拂袖,转身背对着巫月教主。
巫月教主沉声道:“陛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也该是我们出击的时候了。”
“终有一天,我这断臂之仇一定要向你讨回来,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巫月心中的仇恨再度烧了起来。
在楚天南和楚煜的带领下,大宋军队连连报捷,此刻已经来到王城门口,楚天南遥剑一指,大军即冲至阵前,只要攻破城门,南疆平定就指rì可待。
就在此刻,忽然守城军队全部撤离,却换来了一批黑衣人,在阳光下,隐隐可以看见他们身上闪烁着点点黑光,周身围着一股煞气,一点点的蔓延。
“楚大哥,这些人好像和一般的人不大一样,我怀疑他们身上有毒。”秋雪不安地对楚煜说道。
楚煜点了点头,对楚天南道:“爹,如今兵临城下,我们得胜心切,恐怕会中了敌人的埋伏,是不是先撤退?我觉得这些黑衣人有些奇怪。”
楚天南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我也懂,但如今不是撤军的时候,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这些人真的不好对付,那下次出军我军必生畏惧之心,何况……圣上那边已经等不了了……”
“难道……他就这么容不下我们吗?”楚煜咬牙道。
楚天南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们,是所有人,你可知,昨天又传来了一份诏书。”
楚煜恨声道:“难不成他那一招还屡试不爽了不成?”
楚天南道:“现在什么也不用说了,出兵!”
狂风呼啸,喊杀声四起,大宋军队浩浩荡荡向南疆城门进发,刀光剑影之中,血腥气悄然弥漫。
“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吴雨弦忽然喊道,“怎么像是杀不死一般!”
此刻在呼嚎的竟然全都是大宋军队,每一剑砍下去都是自己的兵刃折断,随后便被敌方拿下。
“不好,大家身体别靠近他们,他们身上有毒!”煌隐一剑挥过,捂住鼻子,身形急退。
“爹!”楚煜看着楚天南,吼道。
“继续攻!就算是硬着头皮,拼了xìng命,也要攻下来!”楚天南咬着牙,握着拳头,恨不得将自己吞噬干净。
楚煜愤然转身,掀开帷帐,看着大宋军队瞬间转成劣势,已是心急如焚,正要拔剑冲上前去,却被一双手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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