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北的chūn特别长,咬着冬的尾巴就是不肯走。风冷的象刀,打在脸上格外的疼。除了响午那片刻的温暖,还真不是人呆的地。
我和胖子依旧无所事事地蹲在爷爷家小卖店的房头上晒太阳,抽着从铺子里货架上顺来的长白山。
爷爷的店不大,处在村子中心地带,临街的两间小瓦房,一间用来摆货,另一个小间用来自己住。小地方小铺子也没什么卖的,除了rì杂用品就只有几样干巴巴的青菜。铺子外面的板床上放了些黑不溜啾的青鱼,旁边破盆装着一球球的蟮鱼。这个时节多数人都聚在一堆打麻将,除了星蹦几个出来买烟的,基本上没什么生意。
nǎinǎi走的早,爷爷这些年就靠着小店过活。空闲时自己酿点小酒,添补家用。我老爹一直想让爷爷跟着我们生活,可这个怪老头就是不同意。虽然岁数不小了,脾气可还是很倔。但身体一直还不错。
我爷爷在十里八村很有名气,早年间闯荡在外,入过绺子,当过马匪。听说还给张作霖当过几天勤务兵,最牛逼的是大帅还送他去上过几天讲武堂,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可惜大帅死的早了。后来东北军入关,爷爷就掇学回了老家。解放战争时他又跟了国民党的一个师长,四保临江时被抓了俘虏,因为酿酒手艺不错就给当时挺牛的一个解放军大胡子团长当了伕夫,还救过那团长一命。解放军南下的时候,团长要带爷爷走,不知道什么原因,爷爷最终还是留了下来。特殊时期时,就我爷爷这历史问题,足够他喝一壶的。多亏了大胡子团长的照应,大胡子团长根红苗正,又站对了山头,有他保着倒也相安无事。用爷爷的话说这辈子除了汉jiān,没有他没干过的事。天不遂人愿啊,当年我爷爷要是随军南下了,哥现在也应该牛逼哄哄的当个军三代什么的,好过现在跟着我那神道的爹和不着调的死胖子到处骗钱。
“哎,想啥呢,做白rì梦呢?”胖子踢了我一脚。
我张了眼,抻了个懒腰说“你大爷,我在想昨天咱仨接的那活呢!”
“沟塘子里老葛家,傻!人都烧到四十度了,还不送医院,还请咱们做法。做个屁,要不是爷支开他家人偷偷地给那烧糊涂的老头灌了片退烧药,早挂了。你老爹也真行啊,象模象样的跳足了半个点。”
“你狗rì的,咱这行只看结果,葛家人就差点给跪下了,救人一命啊!对了你看见老头子收了多少钱没?”我突然打起了jīng神。
胖子搓了搓手道:“你老爹那主,捂的严实的紧。只看见一小沓。”
“嗯,得想法弄点花花,哎!不过葛家的大丫头长的不错,凹凸有致的,”我看了看天说。
“狗rì的,想女人了,那小丫野着呢,不太容易上手”。胖子一本正经地说。
我坏坏一笑说“扯,那是哥没出手”。
胖一听来劲了,登着眼和我说:“马三你别和我装人,就你这怂样,你知道不,牛二看上她了,这几天正热呼着呢”。
“cāo,你不是又趴土堆里看风听声了吧”,我吐了口痰。这牛二是我们村长的儿子,从小就是我和胖子死对头。这狗儿子仗着老子有钱在村里横行霸道的,没少让我和胖子吃亏。初中没毕业,就在县里开了个小网吧,生意还不错,没事就开个破大发(松花江面包车)回村里得瑟。
胖子嘿嘿一乐点了颗烟递给我,自己也抽了起来。
胖子吐了烟,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说:“小马哥,我劝你最近还是少惹他,现在正换届呢!整个村子就你大爷不鸟他爹,敢去竞争,他现在不找你麻烦就不错了,你还敢打他妞的主意”。
说起我大爷我不得不佩服,人长的干净利落,刚直不厄。当过几年工程兵,退伍后先给人开车,后来自已跑运输,有了本钱就回到村搞种植,县里最早的一批搞大棚种植就有他一个。没几年就成了村里的大户。村东头最气派的那栋二层小楼就是他的,关键是他不忘本,自己富了也不藏着掖着,带着大伙一块赚钱,在村里颇得人心。我爸闲散惯了,吃不了这苦,不然我家现在也该住上小二楼了。大娘也是村里公认的美女,正宗的湘妹子,在村小学当老师。大娘是大爷当兵时认识的,后来不远万里嫁了过来。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他们结婚n年了,一直没有个孩子。大小医院没少跑,中药西药没少吃,就是没动静。大爷大娘没少疼我,拿我当自己儿子一般。要不是我上面只有两个姐姐,估计早就把我过继给大爷了。
“叮叮当”!一个半大小骑着一辆破二八车子歪歪扭扭地驶了过来。
胖子一招手拦了下来,车上的人没有防备,差了摔了下来。
“大海哥,啥事”半大小子用脚支住车子,一脸茫然地问道。
“二狗子,慌慌张张地干啥去,急着偷人去啊,”胖子向来是爱招摇。
我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腿脚,准备回屋歇会。我才不懒得理多管闲事的胖子。
“牛太爷没了,手机没有信号,村长让我去县里喊牛二回来”。
我突然怔了一下,牛太爷是牛二的爷爷,村长的爹。小时候我们去他家果园偷嘴,这老子爷掖着拐棍撵我们,那象是上了年纪的人啊。平时走路都颤微微的,竟然能让追着我们跑半砬山坡。人啊,上了年纪就是脆啊,说没就没了。
胖子打发走了二狗子,啐了一口说“这小狗腿子”。
看到我在发呆,胖子推了我一下说“愣着等埋啊,走,找你爹去,来活了这次还不好好载他狗rì的一刀”。
“我爹那财迷,我估计价码都该谈好了,走,看看去”。我掸了掸身上土,也不管胖子,径直往村长走去。
我老爹是个世故的人,虽然大爷与村长的关系很僵,但是一点不耽误他和村长的关系。甚至村里有什么好事,村长都会第一个想到我老爹。
“等等我,你急着埋啊”?胖子一路小跑追上了上来。
拐过村小学,紧临水泥路的第一家气派的八间大瓦房就是村长家。
高大的水泥灌注的门楼连着青砖砌的院墙,门垛上用荆条挑着纸钱串成的幌子,表明这家有人过世了。
我和胖子刚要进门,门里闪出一个匆忙的身影,来势凶凶。差点撞得我和胖一个跟头。胖子张嘴刚要骂娘。
“兔崽子,你俩来干啥”老爹黑着脸。
“师傅,我俩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胖子讨好的说。
“闲的蛋疼啊,走!跟我去坟地看看,准备准备。这是大三天,后天才出殡”。老爹说完直接就走了。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数了,看来这次爹是让人宰了。没什么油水,瞅他脸黑的跟包公一样就知道了。
我俩苦笑了一下,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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