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或是白天睡足了觉,萧侯躺在被褥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加上外面那雷鸣和瓦上的雨声更是觉得一阵烦躁,看着身旁的钟胡子和姜明熟睡的样子对这声响竟是毫无知觉般,不由得升起一丝羡慕。
深吸口气,立起上身,扫了这殿中一遍,呆了片刻才是缓缓站起身来,向着殿外走了去。
站在殿外的台阶下,接着那昏黄的柴火,看去,屋檐有雨帘垂下,在火光的映shè下,亮莹莹的,仿佛一串串珍珠络绎不绝的从天际抛下,滴滴答答的落在那石板上,四溅开来,很是绚丽,萧侯一时竟是看的呆了。
忽的,夜风吹来,斜了一帘雨幕,夹杂着雨丝的风打在萧侯的脸上,凉丝丝的,很是清爽。不舍得抹去那点点雨丝,就那么任由它挂在脸上,可那股凉意却是止不住的淡了……
一道灿白亮光在遥远的天际一闪而逝,那般的短暂,仿若昙花一现,孤鹜一飞。却是照亮了萧侯背对着柴火的脸,迷茫中含着一丝憔悴。片刻后,一阵轰轰雷鸣才是传来,如猛兽低吼。
风声更紧了些,雨势借风也是愈发的狂猛,不一会儿,萧侯脸上与胸前便是湿了一层,萧侯并未退一步,而是迎着那雨丝立在台阶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听着那风声,雨声,还有雷声,萧侯心里也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嗯……”
一声薄如蚊蝇的呻吟声随着那风声飘进了萧侯的耳中。睁眼向身后的两人看去,并无任何动静,萧侯眼皮一抖,向着殿外的一处角落看去。那里漆黑如墨,在庙宇的檐下却也是能稍挡一些风雨,看不清。
萧侯不动,只是望着那里,一道水流从那角落流淌出来,向着萧侯时快时慢的涌了过来,竟带着淡淡的殷红。心下升起浓浓惧意,呼吸也是重了,双腿竟是有些发抖,小拳头攥的紧紧地。这荒野除了自己三人,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
那里除了刚才那一声浅浅的呻吟便再也没有了声响,竟是连呼吸也是听不见。萧侯向殿中的两人瞥了一眼,半晌才是咬了咬牙,迈动了脚步,进了殿中,拿起一根烧着的木棍又走出来,向着那角落移了过去。
一步一步的靠近,眼睛未曾眨一下,手中的微光驱散着那浓浓的黑暗,也现出了黑暗下的一切。
一个人!黑袍,鲜血,老人。
那黑袍老人依偎在角落,手捂着左肩,指缝中不断地有细小的血流淌出,顺着黑袍而下,竟是染红了半边身子。老人胸腔剧烈起伏,却是听不到应有的粗粗喘息声,那双眼睛也是死死望着那走来的萧侯。嘴角隐有血迹,气若游丝,在火光的照shè下,脸上一片狰狞,却是含着一丝凄凉。
萧侯一怔,四周环顾一圈,才咽了一口唾液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那黑袍老人却是并不作答,深深地吐出了一口长气,也不知这口气憋了多久。正待萧侯又要询问时,那老人忽的扭头看向远处,瞬间脸sè变得惨白,眼中绝望愤怒片刻交相浮现。强撑起那身子,向殿内冲去,一只脚刚进门,却是转过头,深深地看着萧侯,几息后才是闪入了殿内。
萧侯呆在那里,只觉得那老人最后的眼神中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是绝望,是无奈。
见那老人消失在殿门,萧侯才回过头看向了先前老人所望的方向,只见一片漆黑,似乎那黑幕下隐藏着什么,心里顿生惊奇,不知那老人为何如此紧张甚至惧怕。
正这番不解低思,却是见那黑暗处突兀的现出一点红芒,就如黑夜中野兽噬血的眼,萧侯不禁的身子颤了一下。那红芒愈来愈大,不过几息,便是到了不远处。萧侯所见,猩红光芒,宛若利箭速矢径直朝着这庙宇疾驰而来,风雨难阻其锋,夜sè不掩其锐。萧侯心中忽的腾起熊熊怒火,全身竟是颤抖更加剧烈,死死地望着那道愈来愈近的红芒。
曾几何时,午夜梦回,脑中挥散不去的正是那赤sè虹光……
那红芒一阵闪烁便是到了殿前,唰的一声落在了殿前台阶上,那红芒才是消失。萧侯看去,竟是眼珠突地睁大,只见那处站着也是一位老人,神态急匆却是自带着一股威势,此时手中拿着一柄赤sè长剑。看他身着白sè修袍,虽是有些凌乱破损,却也能看出是一位道士,却又不是萧侯所想的那般模样。但他从雨中而来,身上竟是片缕未湿,当真是奇怪。
那老道士先是环顾了一下,也是见到那殷红血水流,才是望向萧侯笑道,“小娃娃,可曾见过一位黑衣老人经过?”
道士!没一个好东西!
萧侯心里却是不知觉的升起这样的念头,浑身也是散发出滔滔寒意。那老道士也是感觉到这股寒意,当下眉关一锁,道,“小娃娃,你小小年纪为何有如此深的怨气?”
闻言,萧侯一滞,立刻便是收敛气息,指着先前黑衣老人所立角落道,“刚才有一个满身是血的黑袍老爷爷蹲在那里,我出来解手时发现了他,如此雨夜,看他可怜,想扶他进殿中休息,却是被他一顿呵斥辱骂,所以方才听您提起才有些失态,道长莫要责怪小子。”萧侯言毕又是向老道士躬了躬身,只是嘴角却是微微翘起,带着一丝不屑。
“哦?这么说你见过那黑衣人?”老道士道。
“是。”萧侯道。
“小娃娃,那黑衣人是巫毒宗的邪人,贫道正在追杀于他,你可知道他往何处去了?”老道士温和道。
“不知,我解手回来时他就不在那儿了。”萧侯摇头道。
那老道士听后瞬间额上皱纹顿生,轻“哦”一声便是不看萧侯。却见他抬脚向殿内走去,直直的站在殿门处,扫视着这主殿,待他望见那睡着的姜明和钟胡子又是一阵皱眉,片刻后才是不甘的退了出来。看向殿外天际,忽的,只见他一抛赤剑,纵身一跃,手中赤剑顿时又现逼眼红芒,脚踏剑身,凌空虚度,然后便是咻的一声御剑而去,也不过一息之事。
萧侯呆呆的望着那逝去的赤光,宛如一颗流星划过天穹,心中羡慕不已,他一个山村小子哪见过这等法术!一时竟是沉浸其中。
“你很好。”忽的身后传来一声,虚弱却是带着坚定。萧侯回过头去,便见到那黑衣老者正站在殿门处望着自己。想起这是巫毒宗的邪人,又有些后悔救了他,低思片刻道,“我没救你,我真的不知道你刚才躲在哪里。”
黑衣老人瞳孔微缩,沉默了一会才道,“不管怎样,我还不曾欠过别人什么。rì后有事,拿着它来苗疆找我。”说时甩过来一块物事。
几乎是条件反shè般萧侯双手一合接住那物事,看去是一块黑sè圆牌,却又非铁,触手很是冷凉,上面并无任何雕饰,光滑似镜。
“不要露于人前!”说完这句话便不待萧侯说话那黑衣老人就是袖袍一挥,一物飞出,萧侯顿时吓了一跳,那是一条蛇鞭,长有三尺,弯曲蜿蜒,剑尖是蛇首吐信,剑尾是蛇尾盘踞而成,蛇身土黄,鳞片翻卷开合,蛇纹密布,三角眼瞳幽幽黄光更是摄人心魄,竟似活了一般。也不知那老人是怎么藏于袖中。
那蛇鞭离地十寸高处止住,老人又是看了萧侯一眼,道,“老夫巫义连。”
说完便是踏上蛇鞭,顿时蛇鞭闪烁淡淡黄芒,没有先前红芒那份气势,噌的一声朝着老道士相反的方向飞去。
握着那黑牌,萧侯却是仿若做了一场梦般,这不过半个时辰,自己竟是经历如此,回头看去,那二人依然好梦正酣,钟胡子更是不知什么时候打起了呼噜。
殿中那柴火也是暗了些许,先前照的亮的地方也是逐渐被黑暗重新吞噬,这星星之火怕也是熬不过这漫漫长夜。
风雨更是大骤,夜sè也是深了,萧侯看着手中黑牌,竟是为那黑衣老人升起一丝担忧。却又是一声冷笑,喃喃道,“真是痴人!为一个邪人担什么烦恼!呵呵呵……”
敲了两下脑袋,才是走进殿中,也是往被褥处躺去,闭上了眼睛,不消多时便是睡去了。
“滴答”
一声清脆响彻整个大殿,萧侯的脸上竟是多了一点殷红,看去甚是美丽。
萧侯的上方,那殿堂的房梁上,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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