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风口的巨风一直孜孜不倦的刮着，似乎想将那花岗岩的地面再卷起一层皮来。
斜阳再起，这次吴凡等的时间格外漫长，眼见猎人们背着辛苦一天猎物回家，商人收起货摊往回赶，聚风口的行人多了起来。一只灰色的信鸽从那暗处的向谷外飞去，这一刻终于等到了。
这信鸽应该就是汇报这一天情况的吧，若是贸然出去，再快的脚程也不及鸽子的翅膀啊，如此，怕是现在真的会被一网成擒了。
“凡儿，我们该行动了。”康伯活动活动了身体，身体僵直了一天，有些麻木。
“嗯！”吴凡慎重的点头，这是吴凡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战斗，之前与康伯用巨剑对练，那算不得真的。马上与人交手了，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搏斗，这样的第一次，吴凡怎能不紧张。
“好，我们行动，凡儿不用紧张。”康伯拍了拍吴凡的肩膀，转身拿起一把锃亮的匕首，用布裹了起来，插入腰间，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疾奔而去。
吴凡也整理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用力勒紧了缚在背后的青色布帛。跟着康伯的脚步，绕了一个大圈，向着暗处监视的方向奔去。
“三百步...
二百步...
一百步...
七十五...”
“停...”康伯一个半举手的姿势，吴凡停下自己的脚步。
只见眼前五个人具是中年，皆是衣着乌黑色长衫，五柄制式长刀。很显然这五人出自一个势力，极有可能便是那神秘势力，吴凡握着拳头的手不禁用了用力。
五人都在仔细观察着行走的路人，并未觉察到背后的动静，行人并不多，尤其是需要注意的老者与孩子的一行的，更是一个没有。
“向前前进五十步，最右手边的那个七品武者就是你的，其他的交给爷爷。”以康伯初窥玄灵境的实力，对付五个武者自然不是问题，难就难在不让他们送出消息。
吴凡屏住呼吸，静静地调整者自己的步伐，保持与康伯同样的节奏。
“杀！”康伯半举起的手猛地垂下，身子一下子从林子里掠出，锃亮的匕首倒握在手，瞬间身影就出现在那名八品武者身后，匕首从背部扎入，透心凉。
那八品武者想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眼神，企图向后搜寻秒杀自己的凶手。恰恰康伯反身用力，拔出沾血的匕首，让那八品武者连这最后一个愿望也未曾实现。
不过这一幕，却是被死武者的一位反应快的兄弟看到了，但这是绝对不是幸运，是不幸，大大的不幸，反应快，死的也快。那染血的匕首从康伯的手里飞速射出，刚刚看到自己兄弟惨死的一幕的七品武者，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一道锃亮的刀影，破空而来，不逊色与箭矢的速度，瞬间没入他的额头，那脸上震惊的表情就这样僵直了。
就在康伯从林子里掠出的一瞬间，吴凡也如豹子一样，紧绷的身躯眨眼掠出，进攻速度比康伯虽然慢上了一丝，但却不影响偷袭的速度。
吴凡的身影也是转眼即至，一拳如雷霆轰在那右手边的七品武者腰上。五品武者的劲力瞬间蔓延从那七品武者身上蔓延开来，腰部，承受如此一拳很难再在一瞬间侧身用力。于是，第二拳瞬间又至，一下轰在了肋骨之上。
那七品武者反应速度也是不慢的，不过承受了如此打击，防御速度还是慢了一丝。转身的一瞬间，准确的说，是上半身转身的一瞬间，吴凡的第二拳正中其肋，人之软肋。
两拳之下，七品武者十分力已去四分，也不见得能比五品的吴凡强上多少。但很明显，这七品武者的战斗经验是吴凡远远赶不上的，顺着吴凡的拳劲，右手握着的刀，瞬间横扫即至，不求伤敌，但足以退敌。
不想受伤，就得退。吴凡见事不可为，偷袭的目的也达到了，迅速向后撤了两步，避开那一刀的锋芒。这反映速度也是不慢的，吴凡左手在胸前青色布帛打结处一拉，右手反手握住剑柄，一柄重剑瞬间出现在吴凡的手里，与那七品武者对峙着。
那七品武者似乎也看出了吴凡战斗经验不足，横刀向前，起手再次劈了过来。
见着来势汹汹的一刀，吴凡有些惊慌失措，拿起的重剑剑不知如何迎敌。掌心里的汗水浸湿了剑柄，握着剑柄的手隐隐有点不稳。
“起手，巨剑横档。”康伯的声音如雷霆入耳，吴凡没有一丝犹豫，如本能反应般，横手抬起重剑，恰巧挡住了这志在必得的一刀。
“好，借势崩撞。”康伯的声音再次传来，吴凡带着顺势而下的重剑横冲过去，“当...”重剑撞在刀上，将七品武者撞得后退了两步。
“上前一步，举剑，力斩。”
“转身，横劈。”
“再横劈。”
......
在康伯的提醒中，吴凡渐渐掌握了战斗的节奏。身随剑动，接势打力，四两拨千斤，吴凡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越用越纯熟。
那七品武者见那老者不知何时杀死了自己的四位兄弟，顿时心里有些急了。而此时却见老者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反而像是将他当做了陪练，在一旁指导这少年。其实这七品武者心里早有退意，此时只怕一退，这掠阵的老者就会将自己击杀。退是退不得了，可眼前这少年却是力大无比，每一剑都震得自己手臂发麻，并且这招式是越来越纯熟，这七品武者心里苦涩不已。
七品武者越战越心惊，这少年的战斗天赋太强了，这样下去，自己恐怕也是他的剑下亡魂。这一老一少恐怕就是自己要蹲守的人了，然而此时不是自己蹲守别人，是别人伏杀了自己，这角色似乎有点乱了，反串吗？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根据组织上的通知，这一老一少不是武道之人啊。这少年五品修为还算正常，这老者竟是入境强者，让几个武者来蹲守一个入境强者，这不是坑人吗？
吴凡哪里知道对手此时心里如此憋屈啊，激烈的交战带来的越来越纯熟的战斗经验，也是一种提升，吴凡沉浸其中。就算吴凡知道对手的憋屈，也只会用手中的重剑让他更加憋屈，破灭吴家，合该灭族。
战斗持续了约半炷香的时间，吴凡没有丝毫力竭的表现，那七品武者却是憔悴不堪。哪来的变态少年，这样的力量尽然不见力竭，七品武者憋屈，气急，他那里知道吴凡是怎样强体魄的，没有持久的忍耐力，怎么可能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达到五品武者的修为。
战斗依然精彩，乌黑的重剑仿佛携着万钧之力，每一道剑影似乎都有自己的轨迹，仔细看会发现，这不似人拿着剑在战斗，像是剑带着人在上下劈砍，左右击撞。
“当...”七品武者手中的制式刀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激烈的碰撞，断了。刀断了，吴凡手中的剑势却没断，一剑劈没，七品武者的头颅到底没有钢制环刀硬度。重剑没入七品武者的头颅，红白之物飞溅而出，七品武者瞬间毙命。血腥的味道顿时弥漫了周围的山林，一切重归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似乎只有那从头颅里流出的暗黑色的血液在这一刻是活的，鲜活的。
吴凡在重剑劈入头颅的那一刻，一下子愣住了，那红白之物溅在鞋子上，衣服上，脸上，黏糊糊的，热乎乎的。
恶心，负罪感，席卷而来，似乎呼吸在这一刻也停住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仿佛灵魂被冷冻了，颤栗，哆嗦，吴凡的身体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肚子里，肠胃里，不停地翻腾。
“哇...”酸水伴着污秽之物，狂吐而出，康伯没有去扶起吴凡，这种残酷，血腥需要自己去面对，去适应。
整整半柱香的时间，吴凡软软的瘫倒在地上，体内提不起一丝力气，胃里的东西，显然已经被吐空，却还是不停地干呕。
脑子里不断盘旋着那一幕，虽然吴凡不停地告诉自己，暗示自己，这等人死有余辜，不要有心里负担，但还是过不了道德心理那一关。
“适应了吗？有了第一次就会习惯了。在这个世界，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想要活下去，只有在敌人的刀切入你的心脏之前，率先割下敌人的头颅。所以杀人不需要有负担。”康伯替吴凡收拾好了散落的包袱，将巨剑收好，看了看吴凡。
“嗯，凡儿明白。”吴凡接过康伯递过来的水袋，一袋水从头顶倾洒而下，水顺着脸颊急剧流下，冲刷着脸上的污秽，吴凡用力的搓着脸上的皮肤，似乎想把搓下一层皮来。
好一会儿，终于缓过劲来，只是疲惫无力感还是不曾适应过来，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靴子，灌了几口凉水，拿起包裹，背负起重剑，向康伯示意自己没事了。在这里太危险了，今晚凌家怕是就能发现自己和康伯失踪了，这个时候自己是万万松懈不得的。
出了山林，天色早已黑了，月色洒下，皎洁如雪，聚风口的风依然呼呼地刮着，割人脸庞，谷口没有行人，只剩下吴凡和康伯的脚步声在风声中附和着，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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