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浪郑重点头。原本伤势就没得到及时医治,回来之后又挨了一顿不问缘由的殴打,伤上加伤,重上加重。以至于他浑身上下,撕肌裂骨,从里到外无处不痛,但他不得不忍。
这就是代价。主子为了发泄怒火而殴打奴才,天经地义。完了,被打的奴才还得表现出爷们的样子,增强在主子眼里的存在感。同时,还不能表现得太过分,让主子认为你心底不服,有了反抗意识。
也就是说,在表现得很傻逼似的爷们的同时,还得适当表现出奴性。以此衬托出主子的权威,强大。这才是一个好的打手,称职的奴才。
投靠一个强大的家族,跟着一位暴虐的主子,但为了日后的前途,有些代价真的不得不付。
向宇空行深施一礼。挺直了身板,语声铿锵的地道:“我向浪是什么人,二少爷应该很清楚。自从投靠宇家,对您,对宇家素来忠心不二,来自于您的任何命令都会坚决执行,绝不敢有半点徇私延怠。与1286号考生刘宏对阵之时,属下原本已经稳操胜券,可是,就在属下下手刺穿他的心脏,点破他魔力原核之际,却突然被人袭击了……”
“等等。”宇空行眯起的双眼迸射出一缕危险的寒芒,厉声道:“你是说被人袭击?怎么回事,详细说说,半点不可遗漏。”
“是,二少爷。事情是这样,当时……”向浪脑海中回顾着当时的场面,当然,是指在他昏迷前的刹那间。作为一名称职的打手,他的记忆与身手一样,堪称出色,否则,宇空行也不会花大价钱把他笼络到自己麾下。
向浪叙述完这一切,最后补充道:“……所以,属下敢肯定,绝对是有人从场外袭击的属下,因此才辜负了二少爷您的嘱托,比赛失败,导致功败垂成。”
有人袭击?在比赛过程中袭击考生?这怎么可能?
从没听说过这么荒谬的事情。
脸孔带着震惊,惊疑不定的诸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室内唯一的主子,宇家二少爷宇空行的身上。
宇空行脸色阴沉,在室内踱步走了几个来回,忽地转头,那张俊逸的脸爆射出来的阴寒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向浪,试图捕捉他眼神当中任何细微的变化。
“你没记错?不是找借口?”
“属下敢用性命担保以上所说,句句属实。”
宇空行又在向浪脸上深深凝视了几秒,忽地冰脸解冻,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青色玉瓶,微笑着走近腰杆挺直的向浪,将玉瓶递给他,道:“这是‘雪露丸’今次的失败责任不在你,安心回房养伤吧。”
“谢谢,二少爷。属下告退。”向浪抓着玉瓶的手紧了紧。感激神色溢于言表。施礼告退。
“宇峰留下,其他人也都下去吧。准备明日\/比赛。”宇空行又对其他人摆摆手道。
等众人离开,宇空行脸色立即阴沉了下去。目光幽幽,像狼一样,最终确信向浪没有说谎,心里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更提了起来。
“宇峰,你怎么看?”
叫做宇峰的黑发青年目光阴鸷,脸色也极差,想了好半晌,摇头道:“不好说。不过,二少爷,为防万一,宇峰认为,这件事必须得查清楚,否则……”
宇空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默走到椅子前坐下。面无表情,紧锁双眉,陷入深深思索当中。
……
城内,东城区一条窄巷交叉路口处。
罗睺面色青灰,嘴角泌血。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前胸、肋骨、大腿处都有肌肉翻转的裂口,伤口太深,所以倒没有淌出多少血。
身体摇摇欲坠,但仍自强撑着。虽然整个人的情况都很不乐观,但持刀的手却愈加的坚定有力,手背爆凸着青筋,刀身隐在肘后,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两个黑衣人和周围的一切。
情况对他很不利,刚才的一番撕杀,不知不觉的从小院里打到了外面。
周边至少有三十几个人在包围着自己,退路已经全部被封死了,站在圈内的两个黑衣人当中的那个身材消瘦,面色死灰,相貌狰狞,颧骨怒突,凹陷进去的双眼透射着诡异红光的家伙,身上的黑衣已经被之前的绞杀,撕扯成了露臂装,裸露到肩膀的手臂上也大小交错着十几道血淋淋的刀口,
半跪在地上,手捂着不住流血的腹部,直喘粗气,还不时的用夜枭似眼睛阴毒的死盯着罗睺。嘴唇不住的翕动,似乎要说什么,但刚一张嘴就是一口血喷出来。
另一个黑衣人,四方周正长满络腮胡子的赤红脸膛上,此时也是散发着一片惨青色,浓眉下的环眼杀机忽隐忽现,抬手阻止了要扑上前来的手下,若有所思的扫视了一下罗睺握刀的右手,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说到这里似乎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变,隐去了眼睛里闪烁不止的杀机,语气变的很是和善:
“你的天赋不差,如果你能跟着我们,日后会有个比较好的前途。怎么样?对于你一个散户来说,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拉拢之中试探的意味极其明显。
没理黑衣汉子那套说辞,趁歇手这工夫,打量了一下四周围的这三十多条虎视眈眈的彪形大汉!
罗睺暗紧紧的攥了攥刀柄,默不作声,但脑子里却在高速运转,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可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糟糕透了,外表上的创口倒不算什么,别说是这点皮外伤,就是当初在林子里的时候,有好几次受的伤都比这还要严重得多,凭着堪比巨兽的体质和变态恢复力,也都没见得挂掉,这根本就是一菜!所以早就习以为常了!
关键是体内的魔力到了枯竭的地步,即使凝聚起现在所有的力量也就能发起一次猛烈的攻击。而且现在看着眼前的人影都恍恍惚惚地有些重叠了,这是神智即将陷入晕迷的前兆。再拖下去,整不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必须马上想出突围的法子来!
好在罗睺的心理素质极其过硬,眼下虽然是身处绝境,但从小到大在林子里那些年的拼杀经历,让他逐渐养成了遇事不慌、果断,沉稳的个性。在周围摇曳不定的暗淡灯光映照下,光影变幻有些妖冶的脸上,表现出来的那种神情恍如铜雕铁塑一般,不仅丝毫没有慌乱,而且连点变化都没有。外表没有变化,所以在场的那些汉子都没有看出来这野兽样的年轻人是在死撑呢!
看到罗睺久久没有说话,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满脸络腮胡子的黑衣大汉等得有些虚火上升。估计打死他都想不到,就算是处在现在这种重重包围的情况下的罗睺。此刻心里面所想的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乖乖的献上自己所掌握的秘密,然后束手就擒,而是正在转悠着怎么突围出去的心思。
想当然的还认为这个年轻人在考虑怎样把东西交出来,然后来投效自己的主子呢!
在重重包围之下,聪明人都不用别人来教你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做?而投效在一位势力庞大的主子麾下,则是诸多选择当中最正确的、也是最有前途的!眼前这个神秘年轻人,此刻在他的眼里无疑就是一聪明人!年轻、彪悍、身手够高、心肠够毒、反应够快、手段够狠!如果能拉拢过来,那日后或许就可以入选主家护卫队了。
一想到即将成为主家护卫队里的一员,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黑衣大汉就禁不住内心翻涌荡漾出来的兴奋。
等老子进了护卫队,回到上面的世界,到那个时候……嘿嘿!想着、想着……似乎自己想要的生活近得只要伸伸手指就可以勾到身边了。
于是看着罗睺,眼神里的杀机彻底消散了,取而带之的象是一种、一种怎么说呢?就象是一饥渴了大半年的老兵油子忽然看见一个浑身光光的娘们儿!那种诱惑……啧啧!通过眼睛的神色透露出来的,是赤裸裸的贪婪、是难填欲壑的欲望,是豺狼盯住猎物的眼神。
原本死鱼似的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窄缝儿,内里闪烁着压不住的喜悦和希冀之色,同僚的死亡哪儿赶得上自己日后的逍遥快活日子啊!还特别是勾勾手指就来的那种!很是不耐烦的催促道:“还有什么好考虑的。现在把那件东西交出来,然后再为你在主人面前引见。”
“……呃……呃,头儿?他、他可杀了我们不少的兄弟啊!我要……”身体蜷缩着跪在地上那位高颧、鹰目、脸色死灰,额头滚冒着豆大汗珠,被身上彻骨的巨痛撕扯的面部肌肉不住抽搐的汉子,闻听头儿的意思是真的要招募眼前那位杀伤了自己十几个兄弟的散户,喷火似的阴毒眼神带着刻骨的仇恨扫视了罗睺一眼,强忍着巨痛,嘶哑着嗓音,语气很是不甘的争辩道:
“……要杀了他!头儿,你一定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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