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洛说:“喂,你到底要不要逃婚啊?”
这是在师洛那个巨大无比的实验室里。
我熟门熟路的窝进为我特别准备的懒人沙发里,懒洋洋的说:“早说了嘛,不逃。”
“可是……”师洛的反应比我这个当事人不知道积极了多少倍,“那个陈子明很滥情的!”
“我知道。你说了有一百遍了。”
“那你还嫁他。”师洛很气愤。
“不是我要嫁,是我爹我妈我爷爷要我嫁。”我更正。
“你可以逃婚啊。”师洛第一百零一次建议。
“师大少爷,我一逃,信用卡马上给我停掉,我吃没地方吃,住没地方住,岂不是还得乖乖回去?”我白他一眼。
他天真的说:“我可以养你,我们私奔。”
我差点让口水呛死:“你?你想**?”
“琉璃!”师洛怒瞪着我,“我是认真的!”漂亮得人神共愤的面孔,纵然是生着气,仍是秀sè可餐的。
这么俊美的小男生,却只能放在身边养养眼。唉,只因姐弟情份早定。
我逗他:“不要绷着脸,来,给琉璃姐笑一个。”
他炸了起来:“不要乱讲话,你不是我姐!”
“我比你大。”我慢悠悠的指出。
他无限气愤:“我心理年龄比你成熟。”
我哈哈大笑:“你?就你现在这样?”鼓着个腮帮子,明明就是一愣头青。懒的从沙发里起来,我对他招手:“来,过来。”
他气鼓鼓的过来了。我伸长手去拉他:“来,弯下腰来,对了,再弯下来一点。”
他弯下腰来,居然有点紧张的样子。我看他弯得到位了,用力拉拉他的脸:“笑,笑啊——”他一下子直起腰,把我的手打下去。
“琉璃,你——”他气得很。
我笑咪咪:“你为什么生气?哦……难道你以为我让你弯下腰去,是想亲你?”
他气急败坏:“你——胡说——”可是脸却红了。
我还是笑:“哦,你没有误会啊,那就好。不过小洛,以后不可以把什么养我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了……”
“我对你是……”他打断我。
“知道你喜欢我啦。”我也打断他,“这话你说了有好几年了。知情的说咱们姐弟情深,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诱拐未成年少男……”
“我已经十八了!”师洛又愤怒。
现在的小孩都很愤怒。
“十八有什么了不起。我十九了,所以我是姐姐你是弟弟,这是改也改不了的事实!”我摆出姐姐款。
这次师洛倒没跟我争论什么心理年龄之类的问题。
“琉璃,你难道不觉得十九岁就嫁人,太早了一点?”回到原命题。
我无奈:“觉得啊。可是这是家族决定的事情……”
他又激动起来:“他们无视你的幸福,你为啥不抗争?”
“他们养了我十九年。离开了他们我无法生存。”我老老实实的说。
“我可以……”师洛又准备老调重弹,我一口截住他:“少说什么你养我之类的,你还靠我们杜家养着呢,离开了杜家你同样没有生活来源。”
他不服气:“我那些专利,在哪里也能卖出去……”
年轻气盛呀。
我循循善诱他:“我知道你是天才少年,当然我爷爷他们也知道。可是出了杜家,谁认识你?谁敢贸然为你的那些发明商业化生产?何况维持你实验室的经费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离了杜家,只怕你专利还没卖出去呢,实验室已经运作不下去了。”
他颓然的坐到我沙发旁的地毯上,垂头丧气的象只可怜的小狗。
“琉璃,你太悲观了……”
“不是悲观,是现实。”我说:“小洛,我可以说是锦衣玉食的过了十九年,没吃过什么苦,只怕也吃不了苦。我们两个跑出去,我的信用卡一停掉,你的实验室不要了,我们怎么谋生?只怕我三天都捱不过……所以小洛你做我的弟弟就好,懂了吗?”
“可是你的幸福……”
“爸妈已经为我考虑得够周全了。陈家的家世跟我们正相当,我嫁过去,是他们商业合作计划的一个重要部分,”我压住心里的一丝无奈,作没心机的傻笑状,“所以,我很重要呢。从物质上来说,家里也不会亏待我的,小洛你就放心好了。”
看他还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我拍拍他的头:“去替我做一杯七sè彩虹好不好?最喜欢小洛调的饮料了,不愧是天才少年,连做饮料也不同寻常。”
他让我哄笑了,“那你等着噢。”
师洛去弄饮料,我坐在沙发里昏昏yù睡。
只有在师洛这里,我才可以很放松很放松。所以虽然明知道这小屁孩对我的迷恋,我还是照来不误。
反正,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明白了,我们只可能是姐弟。如果他还执迷不误,那就是他的问题了。在这方面,我比较容易体谅我自己。
虽然这样,有可能会在师洛年幼无知的心灵里造成小小的伤害……
有一点点小小的汗颜啦。这样对待其它男生我是没有心理障碍的,对师洛嘛……还是有点不忍心。
谁让我与他的关系源远流长,虽然很多时候都忘记了,可是每次在我自省的时候,总有个小人儿会跳出来提醒我:喂,对你的救命恩人好一点点!
那个小人儿,就是九岁的我。
而师洛,唉,虽然他比我小,虽然他是我弟,可是,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话说,我九岁的时候,不幸遭遇了绑票,成为了可怜的肉票——出身大富人家物质上是丰富的,安全xìng上面就差了一点了。我被绑匪抓到了一个废弃的教堂里。
据说绑匪当时是决心撕票了。因为他们太不专业,居然让我看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脸。
其实他们的不专业还不仅只于此。我就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绑架叔叔家的堂兄或是堂弟,他们是男丁,向我家勒索时岂不是容易多了?当然这也是我多年后才想到的问题,可见我的智商也没有比绑匪高太多。反正总之不知道是不是因绑去的是女孙的原因,他们勒索未成功,我爷爷作主报了jǐng。
于是全城一片风声鹤唳,事后听说全城的jǐng员都出动了几乎把我们那座城市都翻了个底朝天。绑匪这时候的素质倒又出来了,化整为零,人质也不带在身边了。他们捆住了我的手脚,用胶纸蒙住了我的嘴巴,把我扔在教堂的地窖里,自生自灭。
关于为什么没有一刀把我喀嚓了这个问题,众说纷纭。我妈坚持认为是我福大命大,并把她这个理论在爷爷和堂婶面前说了多次。我则觉得可能是绑匪要么是不死心,还想着再跟我爸联系一次,所以需要我的声音来证明我还活着。要么呢,就是觉得勒索未成恼羞成怒迁怒于我觉得一刀了结了我不够泄他们的心头之恨,所以打算把我慢慢饿死。反正藏我的那间教堂,是很古老的建筑,废弃后几乎没有人迹,他们把地窖盖上还加锁,捆住手脚堵住嘴巴的我根本没有可能逃得出去。
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地窖的门被打开了。师洛象天使一样的出现了。当然他那时穿得又破又烂,脸上也脏兮兮的,看起来实在不象一个天使。但是他发现了我,救了我,所以我妈每每说到当时的情形,一定要把师洛描述成一个天使。
当然,洗干净了脸换上干净衣服的师洛,俊美无比,确实比天使更象天使。所以我对于我妈那一段表述从未发表过异议。
啊,说远了。拨回正题。原来这废弃的教堂,是师洛的秘密小天地。他当时在圣德孤儿院——这所教堂方圆五里之内唯一一处有人烟的所在。别的孩子都怕鬼,怕妖怪,只有师洛不怕,他经常偷偷的跑来教堂这边玩。
而且师洛超级聪明哦。天才少年就是天才少年,从小观察力和分析能力就超强。据他说,他先在教堂的大门口发现了车辙,痕迹很新——那门口是泥地——于是他判断最近有车子来过。然后在教堂进门的地方发现了我的发夹,他认为那个很jīng美,肯定很贵,而戴这样发夹的人出现在这样破败的教堂,也是一件很诡异的事。于是他就仔细的寻找,找到地窖时,发现了一把崭新的锁,他就开了锁——看看,开锁的本领也这么好,天才吧?于是,他发现了我!
很久以后师洛跟我说:“当时我想到的,是这个教堂里也许有以前的人留下的财宝,所以会有戴那样发夹的人到这里来寻宝。或者,是有人把贵重的东西要藏在这偏僻的地方。所以我用力的找啊,结果……”很遗憾的样子。
财迷!我白他一眼:“我难道不珍贵吗?”
他笑,“嗯,很珍贵。”
话说当时,师洛看到可怜的我,居然什么也没做。先jǐng惕的回头张望了一番,他才走到我身边,对我说:“我要把你嘴上的胶纸撕下来哦,可是你不能大声叫,万一坏人就在附近,他们会听到的。”聪明吧?当时他才八岁!
听我说我是被绑票了,他也没急吼吼的带着我往外逃,而是在松开绑我的绳子以后,另外带我去了教堂的大厅。圣母塑像推开,下面原来有一个小小的地室,他让我藏在里面,然后把圣母塑像推过去关上出口,告诉我,除非他来了,否则谁来叫,也不能出声。
师洛出去,还没走到孤儿院,就遇上了回来想撕票的绑匪之一(撕票是绑匪被抓住以后供认的)。师洛很镇定哦,绑匪看他从教堂方向走过来,停下车就想盘问一番,可是师洛倒来了个先发制人,马上凑上去,很讨好的问:“先生,是不是抛锚了?要不要我替你去叫人?五块钱!五块钱我就去!”于是绑匪疑心顿失,马上叫臭叫花子滚一边去。
然后师洛就顺利的回到了孤儿院,让孤儿院的院长拨通电话报了jǐng,然后带着一队jǐng察来解救了我。再后来嘛,我爸我妈据说是对师洛救我的行为感恩图报,在知道师洛是个孤儿以后,就表示由杜家助养他长大。
结果,好家伙,杜家一给师洛受教育的机会,他迅速的展示出了神童的本sè。举一反三,过目不忘,这些说俗了的套话往他身上一套都绝不嫌夸张,这样的人才,我那富有生意头脑的父亲还有叔叔和爷爷哪有可能放过?师洛被接出了孤儿院,正式成为了杜家内定培养的人才之一,接受最好的教育。并且,因为我在功课上头始终懒懒的,而师洛跟我又有救命之恩这样一重关系在里头,爷爷索xìng让师洛搬进了杜家的大宅,名义上叫师洛替我补习,其实他那点心思我还看不透吗?怀柔!知道孤儿出身的师洛最向往家庭温暖,所以给师洛一个名义上的家,好让师洛以后更死心塌地的替杜家卖命。
当然我们那个大家庭其实也没啥家庭温暖,这是题外话。总之师洛得到了一个形式上的家庭。爷爷甚至让他管我叫姐姐。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师洛十五岁时。十五岁的师洛,自己组装了一个小小的数字机器人送我,这个机器人可以通过它体内的芯片组对它进行一些喂养啊,教育等等附加的功能,升级以后可以给它一些简单的指令,比如举手致敬啊,摇头什么的。
我个人觉得很好玩。而叔叔无意中看到以后简直大喜。那一向他的电子公司正好业绩下滑,马上找到师洛要到了相关的设计数据,批量生产,投放市场后简直供不应求。再加上师洛又无意中替老爸的制造公司优化了一下制造流程,于是师洛替杜家做牛做马的时间提前到来,我爸,叔叔,爷爷,一个个都想师洛用他的知识替杜家创造最大的价值。
在师洛连接几个小发明商用之后,不知道是师洛要求,还是爷爷为了笼络人心,爷爷大手笔的拨出一幢三层带地库的小楼作为师洛的私人实验室,器材方面更是要啥有啥,有求必应。师洛越来越忙,后来就索xìng搬出了杜家大宅,住在了他的实验室里,为杜家贡献了一个又一个的发明。
所以,师洛对我有那种异样的心思实在不关我的事,都是爷爷、叔叔他们害的。先是让他住在我们家大宅里,然后把他发配到呆在实验室里,都是比较封闭的地方,他接触不到同龄女孩子,所以当然只能对青梅竹马的小姐姐我怀chūn了。
时也,命也。师洛这么青chūn无敌俊美无俦的花样少男,要是我在外头冷不丁的遇上,哪里会对他有啥抵抗力?那我岂不是要为了他,走上对抗家庭的坎坷道路了?幸好老天开眼,没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看着俊美的儿童长成俊美的少年,一看仈jiǔ年,倒也有了免疫力。唉,我要嫁的陈子明,要是有师洛这样俊美的容貌该多好,那就算是商业联姻也不委屈了。可是陈子明我见过,样子顶多当得了“尚可”二字评语,而且情人一堆。所以我对他,仅限于希望他不要在情人身上染回来啥花柳xìng病。
“琉璃,琉璃。”师洛在叫我。
我自遐想中回过神来,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嗯,真好看。小洛,你搬出来了以后真不方便,我要想吃你弄的东西,就只能来你这里。”
他深深的看着我,眼神很深邃难明,几乎可以说得上深情款款了。啊,小屁孩也会用这种眼神看人了?我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发毛,掩饰xìng的猛喝了一大口七sè彩虹。“嗯,好喝。小洛真棒。”
“再棒又有什么用。”他闷闷的说,“你还不是要嫁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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