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如今哪有公理!”
周围的人在鼓噪。
姬艳的眉目间,闪过一丝煞气。
“你们不信巫宫里的人可以公平的判断?”她冷声问。
“我们不是不信巫宫……”不知哪个角落里,有人yīn阳怪气的道,“我们只是不信祭祀大人之前的判断……”
姬艳的神sè,一径的冷下去。
我知道她肯定很为难。她自然信得过蔚沐风,捎带对我这个仙子也有点信心。可是她对我们的信任却遭来了这些不知真相的民众的质疑,而且这个对她的质疑,又会直接影响到她们巫宫的公信力。
果然身旁的人越聚越多,含沙shè影讽刺姬艳她们公正的质疑声浪也越来越大。
姬艳猛的咬住下唇。
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她自怀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玉杖。
所有的声音,在瞬间都消失了。
为什么所有的人脸sè都那样郑重?
长街之上,只有姬艳清冷的声音:“以我巫灵的名誉,烛神啊,请你张开公正的眼睛,替我分辨这俗世间的纷争。真实之眼~~”
伴着她曼长的吟唱声,她持杖的手在空中划着复杂的图案。
仿佛有一股清风徐徐拂过身子,我愕然的眨眨眼睛。
这就是巫术吗?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效验?我竟无端的紧张了起来,仿佛冥冥之处,真有这么一双注视着我的眼睛。
姬艳终于停下了她的施术仪式。
她摊平手掌,玉杖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支撑着般,笔直的竖在她的掌心里。
“师姐,你何必耗费巫力,施出这样高阶的巫术?”她的同伴心疼的对她道。
姬艳抿一抿嘴:“现在,真实之眼已经发动,所有人的话若是不尽不实,我手心的玉杖会倾侧倒下……”
周围的人群发出赞叹的声音。听起来,这样灵异的巫术是非常难得一睹的。
“木人张,我现在问你,你对他们刚才的指控,是否属实?”
木人张迟疑的抬起头来,好半响,才大声说:“是,他们就是来我的摊子上寻衅闹事!”
姬艳手中的玉杖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我在旁边张大了口:哗!这么神奇?
马上决定一会打死也不能出面驳斥木人张了。万一我在自称“本公子”时玉杖狂摇怎么办?
我怀疑我就算自称“仙子”,玉杖也不会给我面子的……
这个世界居然有这样的巫术,简直是我等穿越时空者的天敌嘛!
姬艳又连问了木人张几个问题。眼见那玉杖晃之不已,木人张突的恼羞成怒:“祭祀大人就算要袒护那几个嘉顺行的人,也不必故弄玄虚……您是玉杖的主人,您要玉杖摇就摇,我木人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心里一咯噔。以我对姬艳的认识,质疑她巫术的能力简直就是直破她的罩门。
上次说我是妖女那次,贺剑青的质疑就气得她脸sè大变。这次……
果然,姬艳的脸sè瞬间冷却到零度以下,简直寒气森森。
“你是说我作假?”她冷然问。
这木人张也确是一个胆大人物,居然一梗脖子:“他们明明来我摊子上滋事,这么多父老乡亲看在眼中,可是仙子的玉杖一出,却成了我说谎……我不服!”
“确是如此……一伙人上来就想对木人张动手……”
不少人在旁边力证。
姬艳手里的玉杖竖在掌中,时而歪斜少许。
“祭祀大人,他们可说的不是假话吧?”木人张大胆的抬起头来,瞅着姬艳。
姬艳一挑眉,反手把玉杖握在手里:“你仍是坚持他们是嘉顺行派来的?”
“那还有假!”木人张大声答道。旁边人群一起鼓噪,质疑姬艳的声浪一波一波的响起。
真替姬艳不值,她的巫术仿佛只是一场表演,观众们白瞧了一番却不肯入信。
在一片质疑的声浪中,姬艳的脸sè却一径的冷下去。她睨着木人张,一挥手,四下里的声浪倏的低了下去。
“好,我问你,嘉顺行谁有那么大面子,请得动威远大将军,平西元帅蔚沐风当他的打手?”伴着她清冷的语声,姬艳的手指,准确的指向蔚沐风。
“蔚……蔚帅?”刚才还一副理直气壮样子的木人张霍的张大了嘴。
其它围观人等集体石化。
“嘉顺行又何来那么大面子,能令天帝座下的琉璃仙子,从郤城一路赶到贺方,来陷害你这个摆摊小贩?”
“仙……仙子?”
姬艳不去看震惊到结巴的木人张:“剑青,你来说说这其中的曲折。”
贺剑青大步踏出:“是。”
贺剑青的表述能力,那简直是没话说。只听他慷慨激昂的道:“白马原之战我军大胜后,仙子降世威德广播,郤城敌军不战自溃。于是蔚帅率兵回师郤城,在仙子的斡旋下,终于与华阳来使签定了休战协议,正好国君下诏yù见琉璃仙子,蔚帅便带着我们亲自护送仙子前往天都。在虎啸峡中,居然有居心叵测之徒大胆作乱,袭击仙子。”
“为了仙子的安危与高楚的兴衰,蔚帅决定小心起见,遂决定我们一行人化装改扮成行商模样前往天都,以避开暗中yù对仙子不利的人。这晚我们到了贺方,因为一时没找到住处,仙子就随意在街上逛了逛,也无非体察民情的意思,谁知只因仙子说了一句这人摊子上的神象塑得不象,他便发起怒来,对仙子说了许多不敬的言辞……”
“我家蔚帅一向爱民如子,若是冒犯了他老人家,蔚帅自当一笑而过。可这人冒犯的竟是仙子,蔚帅便要他向仙子磕头赔罪,结果他非但不肯,反而大吵大闹,撒泼放刁,诬蔑于我们……”
很好!我暗暗点头。事情的经过曲折侃侃道来倒也条理清楚丝毫不乱,这家伙不愧是传令兵出身。就是把蔚沐风称作“老人家”似乎有点怪异。
周围的人不知啥时候已经跪了一地。木人张更是吓得浑身瘫软,面无人sè。
姬艳凤目含威的盯着他,道:“木人张,你且说来,本祭祀这神杖,可有冤枉你?”
木人张满脸的冷汗:“没……没有冤枉……”
“那好,你诬告他人,煽动闹事,还出言诬蔑本祭祀的公正,该当何罪?”
木人张的汗下得更急。“我……我……求祭祀饶命……”
姬艳脸沉如水:“只是对仙子不敬这一条,便已是死罪。羽师妹,烦你传讯,召巫卫来……”
她的同伴沉默的拿出一只号角来,呜呜的吹起。
跪着的人全都垂着头,有几个的身子竟仿佛微微的颤抖起来。
然后,姬艳说出了她的裁决:“腰斩!”
木人张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迅速赶至的巫卫倒提着木人张的腿将他拖出人群,仿佛他已是个死人……
“且慢……”我疾呼。
巫卫根本不理我。倒是姬艳的师妹冷声对巫卫喝道:“仙子让你们停下来,你们听不见么?”
巫卫们惶恐的站定,望着姬艳。姬艳微微的点头,示意他们听我的。
我道:“祭祀大人,腰斩……这处罚是不是重点了儿?人死了可不能复活啊。”
姬艳平静的说:“仙子有所不知,平民对五级以上官长不敬已经可处斩首之刑,何况这奴才得罪的是仙子,同时还散布谎言污蔑仙子的名声……”
原来高楚的律法竟这样严酷。切,无非保护特权阶级,真是太不mín zhǔ了。
心里一寒。
我淡淡的说:“这人虽对我无礼,却也只是因误会而起,祭祀大人能否网开一面,放过这人?”
姬艳一怔。
我又道:“况且如果治他对人不敬之罪,那必定有苦主出首吧?我既未出面控告这人,说明这桩案子并未成立,祭祀大人何不少此一事?”
姬艳沉吟的道:“仙子虽是不与他计较这不敬之罪,奈何这人除了仙子之外,还对蔚帅大是不敬……”
我转头去看蔚沐风。
蔚沐风马上说:“既是仙子恕了他的无礼之罪,我自然不会再与他计较。祭祀大人,你便放过这人吧。”
木人张这时已悠悠醒转——醒得倒真是时候!听到绝处逢生的喜讯,连滚带爬的爬到我身前跪下连连叩头:“多谢仙子宽宏大量……多谢仙子饶命……”
我凝视着我身前的木人张,心里突然涌出了许多感概。
若是没有仙子的身份,也许我也就只能同他一样,做这个社会的蚁民吧?
对特权阶级不能有一点点的冒犯,否则就是死罪:腰斩,凌迟,弃市……
从现代mín zhǔ社会穿越过来的我,若只作一个没有地位的蚊民,只怕用不着两天,就已犯下什么莫名其妙的死罪了吧?
我苦笑。
真矛盾。我究竟该喜欢这个仙子的地位,还是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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