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谈笑已毕,华少昊才来问候我:“琉璃小姐,好久不见。”
我淡淡的道:“有的人,望之可憎,不若不见。”
他一怔,想是心情甚好,不怒反笑:“多rì不见,琉璃小姐的辞锋竟锋锐若此了,真是难得。”
我别过脸,yù待不理,又转念一眼,不如探探他的口风,故此缓缓出声:“三殿下,琉璃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他笑着在我面前拣张椅子坐下,好整以睱的道:“琉璃小姐有话请说。”
“琉璃知道在郤城时,你一心想擒下琉璃,以作与蔚帅和谈时之资本。可是现在时过境迁,高楚与华阳已互订盟约,殿下此际派人掳来琉璃,是何用意,琉璃可就不解得很了。”
华少昊打开扇子,摇了一摇,才说:“琉璃小姐真想知道这原因么?”
“自然想知。”
他脸上,泛出一个难以形容的笑意,孕含着得意、恶毒、攫夺、向往等诸般信息:“战争。一场战争。”
我讶然的望着他。
他缓缓的,一字一顿的道:“明人不打暗话。琉璃小姐既然相询,少昊便直说了:我华阳朝中,父皇与两位兄长,以及丞相等重臣均不yù在近期与高楚交战。高楚方面,蔚沐风他们也克制得很。可是少昊的势力多在军中,我,需要一场战争!”
我恍然而悟,又听他接着道:“况且,大哥已经身死,二哥命在垂危。若国无外患,父皇即便抓不着我的把柄,心中也定对我忌惮三分,想法子分化我的势力在所难免,所以这场战争,势所必行!”
“琉璃小姐,我们的灵巫算出你是妖女转世,我却感激你得很。若不是你,秋同州不会白马原大败,那么大哥的势力便会如rì中天,我根本无法抗衡。若不是你,蔚沐风又怎会出手shè杀大哥?那只长箭只须一呈上去,便是两国战火重启的最好理由,况且泽田关万余名将士又再折在了他蔚家军手中,我想……父皇一定咽不下这口气。”说到后头,他的笑容愈来愈深。
我淡淡的道:“你觉得重启战火对你一定有利?华阳才死了两个皇子,士气低落,况且高楚有蔚沐风坐镇。”
华少昊长笑:“蔚沐风纵是一代名帅,可惜生不逢时。高楚内政未稳,朝中局势不明,他屡立军功,也许正是某些人的眼中之刺。否则以他的将才谋略,为何数年来仅能坚守郤城,再无寸进?我正是要诱他趁高楚政局未明前率兵进击,否则一旦高楚太子之位尘埃落定,可少了好多混水摸鱼的机会。”
我脱口而出:“越丞之原来是你的人!”
他脸sè一变,非常讶异的问我:“你怎么知到的?”
我垂眼。又让我猜中了。越族的人经常在后勤军需方面掣肘蔚沐风,这个我早已听贺剑青他们说过。越丞之是主管蔚军后勤军需的负责人,这个我也知道了。再联想到虎啸峡的狙击,越丞之的表现明显可疑,以至于我一直没有疑心到华少昊的头上去。现在串起来一想,自然真相大白。
再想深一层,越丞之也未必是华少昊的人,只是他们瀣沆一气,为了各自的利益勾结在一起各取所需,也是可能的。
这么想来,楚擎明也大有可能跟华少昊存在利益交换的关系。
这便是政治。
我开始担心蔚沐风的处境。若是战争全线开启,华少昊将挑起战争的理由赖到蔚沐风头上,他在高楚朝中的处境必然十分不妙。若是越族再加以掣肘,在后勤军需上处处刁难,令他再吃上几个败仗,被锁拿问罪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期然,想到我初到高楚时,姬艳对我的指控。
她说我是祸水。她卜出了极凶之兆。她甚至要求放火将我烧死。
联想到为我而死的岳引,我的心里,忽的忐忑起来:难道,我真的是祸水?
现在,又要连累到蔚沐风了吗?
望着华少昊与管家得意的嘴脸,心中,突然涌上极强烈的后悔之情。
若是早知道,之前我与蔚沐风,只得三五分钟相处光景,我为何要推开他?为何不紧紧的将他拥抱?
垂眼,我看着空落落的双手。
若是这双手,在蔚沐风被政敌攻击时,可以给他一个拥抱,一点安慰……
我极轻极轻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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