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醋他也吃,真是闲的。我装没听见,不理会。
傍晚时分,我们赶到了清源镇。
在客栈中投宿以后,我问岳引:“什么时候替我解咒?”他白了我一眼:“急什么?我就不急着替你解,省得替你一解开,你便想走。”
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睨他:“喂,你别是没能力替我解咒,所以一直一直的推脱吧?”
他生气,脸一下子涨红:“你,你不相信我!”
“你不也不相信我?”我逗他,“成天怀疑我不守信用,一解咒就要走。”
他一怔,眼中忽的流露出寂寥神sè:“你就算不走,留在我身边,也不过是为着守信用。”
我拍拍他:“你不是这么狷介吧?再说,若换了别的人用这样的法子让我留在他身边,我连信用都不要守。”
不等他发话,我又问他:“岳引,姬艳说要解咒,一定要有什么……灵血,还要比她的等级高的灵血,是不是?”
岳引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她竟连这个都跟你说了?确是如此。”
“那你……那你有灵血?而且比姬艳的更高级?”我问出心中一直忐忑着的问题。我虽然绝对信任岳引不会骗我白高兴,可是……对于关切到自身的这项恶毒诅咒能否解除的重要因素上头,总难免有些患得患失。
他听我这么一问,一呆之后,神情突然惆怅无比。
“你没有?”我呆了呆。“哦,你认识有灵血比姬艳等级更高的人,你现在就是要带我去找这个人,好替我解咒,是不是?”
他突的笑了,轻轻敲了敲我的头:“你真会胡思乱想。除了我的六品灵血以外,这世上还有谁能有姬艳的灵血高阶?若我没有六品灵血,也不能驱除师……那家伙身中的巫毒。”
原来……
我疾声问岳引:“那你这样耗用灵血……会不会……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损?”
他怔了怔,唇边,忽的绽出醉人笑意:“琉璃,你关心我呢?”
这人!“你是我朋友,我当然关心你。”
他一把拉起我:“既然你这么乖,我要奖励你。”
他的笑容,那样迷人,眼睛里更是shè出让人心旌摇曳的亮光,十分慑人。
我呆了呆,一把捂上他的眼睛:“哇,不许对我用巫术。”他让我弄得一怔,跟着大笑,拉下我的手:“谁对你用巫术了?没见过世面的小琉璃。”
我脸红了红,辩道:“那你也不许把对别人那种风liu样子拿来对我放电!”
他愉快的问:“什么叫放电?琉璃,你解释给我听?”
啐!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也不追问,等了等见我不回话,问我:“喂,你到底要不要奖励?”
“什么奖励啊?”我问他,有点戒惧。
他长笑着,突然揽住我的腰。我还来不及反对,他足尖一点,已是带着我倏的从窗口掠了出去。
我与他在房顶上飞驰,一重一重漆黑的房顶从我们脚下掠过去。
在凛冽的夜风中,我问他:“岳引,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彩,俯头含笑的看我一眼:“一会你就明白。”
清源镇虽然只是一个镇,可是人口繁盛房屋密集,比一个县城也小不到哪里去。
岳引带着我掠到一幢独门独户的小院,揽着我掠下地,一脚踢开房门。
“郝老大,故人来访,还不快出来一叙!”
管家?我一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立正站好,严阵以待。
前方的房间里,却黑洞洞的,没有半点声息。
岳引轻笑一声,放开我,一反手,已将玉箫持在手里。“既是主人慢客,那岳某也只好无礼了。”说话间,他已将箫放在唇边,轻轻吹响。
清越的箫声响起,我的心,突然轻轻的一跳,仿佛有一丝恍神。
屋中,却突然响起闷闷的一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碰翻在地。屋里果然有人!
岳引仿佛对房中的动静全不在意,仍是意态逍遥的手持玉箫,轻轻吹奏,眼睛温柔的凝视着我,箫声渐渐的由清越转为低回,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带着一分缱绻到了骨子里的缠mian,与柔如chūn水般的思慕之意。
我的脸,突然感觉发烫,心情也柔软得一塌糊涂。不由自主的倾听着每一个乐音,虽然大敌当前,我却仿佛已迷失在这醉人的箫乐之中。
眼前,忽的又再现了师洛吻我的那一幕,万千灯火、璀灿布景中,那缠mian温柔的吻,深情的抱拥。
唉,岳引的箫……他的箫音,果然真如窈娘的说法,迹近神迹,他的箫竟能让我这样不能自持,唤出心中最旖ni的记忆。
显然对于这箫声,管家与我的感观完全迵异。我这边厢还在迷迷惘惘,神思激荡,房中已传出一声凄惨的呼喝:“岳引,你狠——”非常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岳引展眉一笑,箫声一径的缠mian了下去。
突然之间,一个黑黝黝的物体自窗中掷了出来。亦在同一刹那,箫声突止,岳引一把揽起我的腰,掠上房顶。这个时候,那从窗中掷出的物事才触到地面,炸了开来,彩烟腾起,中间还杂着细小的嗤嗤声,显然其中杂着细小暗器。
岳引在带我掠上房顶之后,更不停留,揽着我直往屋后跃去。管家刚从后面的窗子中钻出来,便让我们堵在房外,月光下只见他一双眼骨碌碌乱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岳引微笑道:“郝老大,今儿一早,你不是说异rì登门赔罪,与我作个了结?我想了想,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不在九幽谷,恐让郝老大空跑一趟,不如还是由我登郝老大的门,将此事了结。”
管家惨笑道:“我受了蔚沐风一掌,内伤缠mian至今,已是十成武功去了五成,又被人追杀两月有余,多处负伤,虽然将养了些时rì,究竟身手大不如前,再蒙公子赐以锁魂钉大刑,已形同废人。公子何等样人,莫非还要与我这等废人为难么?”
说得自己这么惨。哼,可是还能扔出毒烟弹来害人!他是看准了岳引心高气傲,所以故示可怜。
岳引果然有些踌躇:“看你这窝囊样子,我确是不屑杀你。可是你得罪了我的女人,没奈何,便算落水狗,也只有打一次了……”他话音未落,管家已冲着我跪下,重重的磕下头去:“公主大人大量,何必跟我这猪狗不如的人一般见识……”
我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正待说话,突然眼前银光一闪!
我一直放在腰侧的手急按。含沙shè影中装的麻药针急shè而出,一转眼便不知有几百根针shè入管家身上。与此同时,身边的岳引怒叱一声,手指如同兰花般屈起轻弹,将管家shè来的暗器拨了开去。
一切发生得那样快,岳引的叱声才停,那边管家的惨呼已经响起。师洛的麻药针药xìng发作得好不快速,管家果然转瞬间便丧失了攻击能力,滚倒地上惨号狂笑,一只手撕开衣襟在赤祼肌肤上用力抓挠,不多时身上已是血痕片片,看起来可怕得很。
岳引问我:“琉璃,要不要给他解药?”
我目瞪口呆的盯着管家,怔了怔,咬紧下唇摇了摇头。岳引叹了一口气,上前俯身点了管家的穴道,管家的动作是停止了,可是喉中仍是发出一阵一阵的惨呼狂笑,在静夜之中听起来分外瘆人。
岳引又望了我一眼。我扁扁嘴,不情不愿的从怀中掏出解药,拿出一粒来递给岳引。
解药服下,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管家有气无力的抬起眼来,望着我。
我先正正反反赏了管家十数个耳光,打到手痛,才停手,冷冷的望着他。经过了这么多苦难,我第一次,不是以他俘虏的身份站在他眼前。
他望了我半响,忽的惨笑起来,嘶哑的声音里隐隐一丝愤懑不甘:“终于还是落在你们手里了,算老子运气不好,你下手吧。”
眼前,掠过了蔚沐风的脸。
还有chūn照,还有很多很多的人……
我的胸中,激荡不已,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下那些激荡的情绪,冷冷的说:“你想这么干脆的死,哪有这般容易。”
他怨毒的瞪着我,目中如要喷出火来:“老子就知道你们这帮神族的婊子最是狠毒,既已落在你的手里,老子也没什么可怕的。这一世没能把你们神族倾覆,是老子运气不好,下一世,做鬼,老子还是要跟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神的家伙过不去!老子咒你们神族的男人世世为……”
我静静的打断他的话:“我跟神族,从来没有半分关系。”
管家呆呆的看了我两分钟,忽又疯狂的大笑起来:“不可能!你若不是神族,怎会有那一掀就亮的电筒?那一拨就放电的小棍子?”
我一凛。
管家竟是凭那几件小道具认定我的“神族”身份!
如此说来,神族……莫非也是穿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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