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彷徨在心头迷糊的记忆,那些酸涩中的甜美。是谁一颦一笑地牵引,此后明灭的梦,还有除却酸辛后的甘露?
曾经,游离于眼瞳氤氲的画面,那些缺憾中的守望。是谁一丝一弦地起奏,此后虚实的眼,还有抛开虚幻后的真景?
曾经,弥散在双唇沁心的芬芳,那些绝望中的坚定。是谁一点一滴地寻觅,此后生死的限,还有遗弃岁月后的新生?
曾经,摇曳于灵魂润泽的春雨,那些苦痛中的希冀。是谁一语一泪地轻抚,此后天地的界,还有背离枫叶后的秋风?
陆峰紧紧地拥着上官贞,阔别已久的泪,早已弥漫沟壑纵横的脸。到了今时今日,陆峰把曾经的迷茫看得尤为透彻。
不管是叶思思还是紫月儿,其实此生都再与自己无关。可笑的是,陆峰曾妄想着有朝一日可超越顾念生,证明给叶思思看,自己比之顾念生更加优秀。可是,这又有何意义?
至于瑶雪,陆峰心心念念的女子,却是在自己最为需要她的时候,她走了。陆峰曾沮丧,曾绝望,甚至陆峰心里除开对瑶雪的不舍留念之外,还有一分怨。怨她为什么可以这么无情地离去,怨她为什么又不肯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
现在想来,自己对上官贞又何尝不是如此。一次又一次刺伤她的心,一次又一次潸动她的泪。上官贞何曾怨过自己半分?一如既往地笑面对人,一如既往地紧紧跟随。
喜欢是一种令人疯狂的情绪,它可以埋没人的理性,做出一件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来。一如陆峰毅然决然地踏入圣灵殿。又比如上官贞横跨万万里做足北玄域,于北玄域居住长达四十年之久。要知道,上官贞离开北斗宫时,她也才二十来岁。换言之,她在北方大陆驻足的时间是其在家时间的两倍!
昔日真龙一役的义无反顾,昔日寒潭深处的肌体之亲,昔日火红枫林下的翘首守望,昔日冰冷雪界的潸泪之舞……昔日种种触人灵魂的画面,如同北风卷起的画卷,一页页翻动,镂刻于陆峰血液骨髓。到如今,一滴滴交融着浓厚生命力的血液。若同融入陆峰的血脉神魂,不可磨灭。不可忘却,不可辜负。
“贞儿,如果我能熬过这一劫。我们……结婚。”
良久良久之后,陆峰环扣的双手轻轻松开,凝视上官贞美丽依旧的容颜,陆峰的话音尤为坚定。
上官贞只感觉脑袋一阵阵地空旷。这一切来得太过突兀,突兀到她没有丝毫心里准备。事实上,先前陆峰突然叫住她时,她本以为陆峰仅是想道谢。她不奢望更多,能陪伴陆峰十五年之久,她也已经心满意足。此时之景,是她连做梦都想不到的画面。
“嗯!”
上官贞是想也不想,就使劲点头,晶莹泪水却已止不住地流转。能有这么一句承诺,哪怕付出一切生机,亦是值得。
陆峰伸手,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说:“别哭,否则就不好看了。”
上官贞哽咽着点头,泪脸上有笑容,很动人。
“曾经,岁月诅咒对我而言,就像是一个深沉噩耗,若同死神之手,让我绝望。当时我就问自己,若我时日无多,那么最后的时光里,我最想要的是什么。那时候,我脑中闪过你的身影。可我太过软弱,给自己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死之人的我,不应该连累你半分。”
陆峰目中有思忆之色,继续说道:“或许,我本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我渴望一分感情,可我又不敢倾注于你身。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瑶雪。
对于瑶雪,我初时对她的确有着一分好感,但那并非喜欢。男子会对漂亮的女子自然而然升起好感,这也无可厚非。偏偏,我心中将那微弱的一丝好感当作了深沉地狱中的一缕曙光。进而,我努力地想将其抓住。在结界世界内,我开始追求瑶雪。”
陆峰脸上有了苦涩:“可我错了,错得离谱。或许,瑶雪本该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匆匆一瞥之后,此生就该再无牵连。但因我一念而起,本属于两个世界的我与瑶雪,却被命运的网死死缠绕,再难分离。如此,我们错过了太多太多。”
陆峰伸手,轻轻顺了顺上官贞的乌黑长发,再抚摸她温热的脸:“不管还有没有将来。亦不管将来会如何。眼前,凡尘的一世,我们安静走完。直到我凝聚王座,或者寿终而逝为止。”
上官贞摇头,道:“你不会失败的。这最后几年里,你一定可以凝聚出王座。”
陆峰忽地想到曾经他对上官贞说过的话:我自己有怎样的能力,我不认为你会比我更清楚。我自己都看不到方向,你又凭什么这般肯定?还是说,你认为你喜欢我,我就一定不会死?
再度看到上官贞不容置喙的肯定神情,陆峰心头有一分愧疚,因为自己对上官贞说过太多太多的狠话。此时回想起来,陆峰已然不知,曾经将她的心伤得多痛。
上官贞又道:“这一次,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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