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蒙蒙亮,街上有着少量的行人,路边多是些挑着担子准备做生意的农商,在离集市不远的另一条街口处,却是有一家店昼夜不停的开放着,里面偶尔会传出些污言秽语或叫骂的声音。周边的百姓都知道这家店便是城中最为有名的赌坊,店主郑员外更是县太爷的小舅子,平rì里连官差都要笑脸相迎,所以寻常百姓更少有在他这蓄意滋事的。
因为是大早,赌坊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很多人是玩了整宿的老主顾,赢了的还想试试手气,输了的则是急红了眼向左右熟悉的人借些银两以求翻本。
林二正是这些以求翻本中人的一个,他是附近酒楼的伙计,晚上酒楼打烊后便寻思来这里赌上一把碰碰运气,谁知刚开始还好,略有小赢,后来却是输意不断,手中的银两是一文不剩,虽说平rì里也会这样,但今天却实在倒霉,当然,倒霉的绝不止他一人。
这倒不是赌坊里的人做了手脚,而是有一名身穿皂袍的老者把他们的银两都赢走了。
老者一身灰sè的皂袍,嘴中叼着一只诺大的眼袋,眼睛挣得很大,仿佛眼前的东西令他很是兴奋,他面sè红润,脸上没有褶皱,只是头发花白,留着几缕颇为长的胡须,嘴角总是带着笑意,像极了一个土财主。手中的麻袋却一刻都不闲着,不停的往里装着银子,还哼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这时赌坊的人大多都已经停止了手中的骰子,望向老者的钱袋的眼神有着不加掩饰的贪婪。
“咳咳,还是方才的规矩,这要有人能猜出老夫手中骰子的大小,那这里面的银子就是他的。”老者洪亮的声音在所有人耳畔响起。
“林二哥,这老头是谁啊?”林二闻声回头一望,见一名十岁的孩童跻身进来,这孩子他也认得,是对面青楼的小厮青阳,俩人素rì关系不错,又都是孤苦无依的孩子,所以便兄弟相称。但因酒楼夜晚打烊歇店,青楼却门庭若市,所以小青阳忙活了一夜,直到早上客人少走,这才有空前来一试身手,却看见许多人围着一张大桌,又听老者之言,好奇之下这才相问。
林二嘿笑道:“昨晚来的,也不知哪里来的老头,整整一夜也未曾见他输过,这赌坊里的钱到都叫他赢去了。”
青阳闻声望向那老者的麻袋,见鼓鼓囊囊的银两交织的声音,心里不禁痒痒。
林二素知青阳,便好言提醒道:“我劝你还是别打那钱袋的主意,看没看见,连小罗都在他的手里栽了。”
青阳闻言不自觉的望向那人,只见一名二十多岁的的少年一副谁欠了他钱不还的样子,愤恨的望着老者,像是要将他吃掉一般。青阳认得,是赌坊的伙计小罗,为人聪明圆滑懂事,深得赌坊店主郑员外的夸赞,年纪轻轻更是可以坐镇赌坊,端的了得。
这时林二双眼一眯,倦意上头道:“酒楼要开店了,我得赶快回去帮忙,咱们晚上再见。”
说罢未待青阳反应过来,林二便急忙跑了出去,可谁知林二没等跑到门口,便撞上了一位身材肥胖穿戴富贵的中年人。
“哎哟,瞎了你的眼睛”随从们登时大怒,便yù上前把住林二。
哪知那肥胖中年人好像心有琐事,鄙夷的望了眼林二,连话都未说,便yù直往进去,随从们见主子无意刁难,心下大感无施手机会,便叫道:“还不向我家老爷赔礼,若撞坏了一点,十个你也赔不起。”
林二起身望了眼那中年男子,知道这人便是赌坊的郑员外,心下正愁该如何了解时,见他无意理会自己,赶忙躬身道歉道:“小的不知是郑员外到了,冲撞了您,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宽恕了在下吧。”家丁见郑员外没有说话,便狗仗人势的道:“还不快滚。”
林二闻言没有说话,走了出去。
这时赌坊的人方回过神来,见郑员外进来,便都纷纷让出一条路来,都知他是县太爷的小舅子,不愿沾染得罪,便都躲远些观望着。
青阳也心底厌烦这郑员外,见林二走了,也要转身离去,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郑员外用着嘶哑的声音叫喊道:“老头,这是我的地头。”
哪只老者回头望了一眼郑员外,从头瞧到尾,发出啧啧的感叹声,眼里还不禁的冒着红光,仿佛老鹰见到了兔子般兴奋。
老者客气的说道:“谁的地头不重要,赌一把?”说着摇了摇手中的麻袋,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郑员外腰间的钱囊和玉佩。
郑员外早上手底下人来报有个老头赢走了赌坊里所有银子,生怕老者带钱走了,便急忙带着家丁赶来,即便有人撞到了他,也顾不得计较。
他被老者瞧得发慌,感觉自己如赤身脱体般在老头身前,少了些胆气,又想到这是在自己的赌坊,和被老者赢走的银两,便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赌可以,但规矩得本老爷定”
说罢,将麻袋里的银两倒在桌上,只见数百两的雪花白银发着诱人的光芒。
郑员外望着那桌上的银子,知道那是赌坊数月的积累,想到赌注虽大,但规则却是自己定的,更何况又是以赌起家,虽说多年不免生疏,但赌到底也是自己压箱底的手艺,于是便点头道:“本老爷自然不会差你的,这是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价值二百两的玉佩,可够?”说罢便将玉佩和装着银票的钱袋放在桌上。
老这见到这些心下大喜道:“够了够了,不知员外要怎么赌?”
郑员外寻思片刻道:“简单,摇sè子,但我们不比点数,我摇完后你猜点如何?”
老者不在乎的点头道:“那有何难。”
闻言,郑员外便派人拿了一副骰子过来,递给老者轻蔑道:“验验。”
老者摆了摆手,翘起二郎腿,不耐烦道:“活脱一个大姑娘,忒的墨迹。”
郑员外闻言心里暗怒,,思量道:“等我的赢回了银子再跟你计较不迟。”
只见郑员外拿起手中的骰子抛向天空,未待落下,手中筛筒应声而起,一个盘旋后接郑员外手中,摇了几下半天才放到桌上,在落下的刹那,郑员外看到三个六点直冲上方,与耳朵听到的声音不禁相同,心想当初起家的手段终未生疏。
郑员外眼见钱财快追回,说话也不轻狂了几分,大声道:“老头儿,请吧。”
老者挠了挠耳朵,看小拇指甲里的耳屎,用嘴一吹,似乎不满郑员外摇sè子的时间,说道:“三个一,小。”
郑员外心中稍安,不确定的道:“三个一,小,你,你弄准了?”
原来郑员外赌徒出身,自小骰子便不离其手,但又心高气傲,总想着出人头地,所以平rì里不喜小的字眼,摇sè子也是能大则大,即使偶尔要小,也是二三参半,从不摇出点数尽皆是一的时候,虽知老者赌数颇jīng,但却更相信自己绝不可能摇出三个一小来,故而不确定的一问。
这时众人不知何时都靠拢过来,连青阳也挤进一个小脑袋望着筛筒,都满怀期待的望着筛筒。
见老者在言语,郑员外大声笑道:“看好了。”说罢拿起筛筒,可未待自己看时,旁边之人都发出一丝丝惊疑声,郑员外闻声一望,三个一成品字型漠然的在桌子上。
郑员外仿佛被扇了耳光一样尴尬的站在那里,脸上yīn晴不定望着手中的筛筒,努力的回忆着刚才的环节,因为即使他不敢确定是三个六在上面,也敢保证决定有一枚筛子的一是实打实冲下的,更别提三个一同时在上了。
不知从何时期,老者又哼哼着拿起麻袋往回装银子,又将郑员外的玉佩和银票取出,小心的揣入怀中,之后,又心细的望了望桌子看看有没有银子遗漏,发现没有后又瞅了瞅方才郑员外装银子的钱囊,看了看那镶着金边的钱囊,不舍的道:“那钱囊虽说也能卖几两银子,但老夫不是贪心之人,就留给员外吧,今rì多谢员外厚赠了。”说罢,背起麻袋起身就要离去。
这时郑员外回过神来,冲几个家丁使了一下颜sè,家丁们会意,便出言叫道:“赢完了钱就要走,这是哪家的道理?”
老者闻言停下脚步,仍笑眯眯的:“这么说你们几个也想赌?”
方才说话的家丁闻言正不知该如何作答时,猛然间听到一声巨响,只见刚才的老者仿佛变戏法一样的消失了,而原先老者停留的地面却站着一名身材妖娆的女子,她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面部虽披着一层纱巾,却倍感妩媚质感。
郑员外刚懊恼输钱之事,这时见到了年轻女子立马将方才之事抛到九霄云外去,见对方孤身一人,便心生毒计,跑过去道“老匹夫刚骗了我的钱就想走,你以为变成个姑娘我就不认得吗?”
年轻女子见郑员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不yù与其纠缠,说道:“你认错人了”那声音却仿佛天籁,让人难以自拔。
却见郑员外道:“就算你不是那老儿,也跟他脱不了关系,看你多半是他的闺女,也罢,他骗了我的钱,就当是把你抵给我了。”说罢便yù上前拉扯。
女子怒道:“休得无礼。”也不知她怎么弄的,几个yù上手的家丁和郑员外一起应声倒地,昏了过去。其余的人一看失了主意,又不敢上前找女子的麻烦,只是站在原地,不敢离开。
女子喃喃道:“又让这老贼头跑了,也不知他来这小县城何事?说不得的找这个赌坊里的人问一问了。”
蒙纱女子环视了一周后,纤指一挥,众人看所指方向,竟是青阳。
众人见蒙纱女子纤指一挥,都不自觉的向所指方向望去,发现所指之人竟是青阳。
青阳见蒙纱女子一下子便将平rì里横行霸道的郑员外打得昏迷不醒本也兴奋,但见女子指向自己,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慌张的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女子看见噗嗤笑道:“我又不会打你,怕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要问你罢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青阳见此,正不知该如何时,蒙纱女子对家丁喊道:“你家员外过几天便能醒了,且告诉他,如果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下次就不是躺**昏睡几天那么简单了。”
家丁们闻言常疏一口气,心想员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回去后也绝没有好rì子过。
青阳见躺在地上的郑员外,心里大感舒畅,对蒙纱女子感觉也亲近了许多,见蒙纱女子在门外等她,也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众人见青阳跟蒙纱女子出去,心里只恨不得回到娘亲肚子里再呆几年,竟不自觉的羡慕起青阳来。
转眼间天已经大亮,众赌徒们见平rì里威风八面的郑员外露着肚皮的躺在赌坊大堂,心中都是大感高兴,却没注意不知何时赌坊竟进来一人。
那人身披黑袍,脸sè竟说不出来的狰狞恐怖,最可怕的是眼睛还散发着幽人的绿光,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暴起杀人一般。
赌徒们望向他竟心底冷颤,不自觉的发起哆嗦来。
说来也奇怪,那黑袍男子走道竟也不出声音,也是赌徒们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感到的冰冷气息,这才发觉有人进来。
剩余的家丁们望着自己的主子与‘同僚’们,心里默念道:“兄弟别怪我狠心了,如此一个身宽体胖的员外都不知道怎么弄回去,就更别提你们了,谁让你们的命没员外金贵呢。”心里嘀咕着就要将郑员外抬起。
但未等碰到郑员外,家丁们竟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正心想三伏天怎么会突然变冷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股冰寒刺骨的刺耳声。
“谁把他弄成这样的?”
家丁们转身望去,见一名样貌恐怖的黑袍男子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嘴角还隐约露出两道獠牙的光影。
正对着他的家丁闻言结巴道:“是、是一位年、年轻的蒙纱女、女子。”
那黑袍男子闻言没有做声,家丁正不知该怎样时,那黑袍男子突然左手一挥,只见刚才郑员外的钱囊竟飘了过来。
所有人都没有出声,惊奇的望着黑袍男子手中的钱囊,也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妈呀,有鬼啊。”众人如遇提醒般纷纷往外跑去,就连郑府的家丁闻言也是逃命狂奔,只留得那刚才回话的家丁站在原地,这倒不是他还惦记主子,只是刚才回话之时双腿已经吓得发软,又因为黑袍男子又堵在了出门的方向,家丁苦命,也只有原地尴尬的站着。
黑袍男子见众人出去也不管,自顾自的嗅了嗅那钱袋,喃喃道;“老贼头的味道,他果然到了这里。”
思量片刻后冲家丁冰冷的问道:“这钱囊是谁的?”
家丁正祈祷满天神佛保佑的时候,见黑袍男子又问自己,哭丧着脸回道:“我、我们老、老爷的。”
黑袍男子不知事情原由,以为这便是那老贼头的,于是寒声问道:“你们老爷的?那为什么这钱袋有老贼头的气味?”
家丁见对方恼羞成怒,面露凶光,仿若要哭了般答道:“这、这真是我们老爷的。”
黑袍男子待要再问,只听哗啦哗啦的声音,他闻声望去,发现那家丁竟然吓得尿了裤子。
可怜那家丁吓得尿了裤子,来不及遮掩,见黑袍男子望向自己,那家丁五内俱颤,扑通一声,竟又吓昏倒了。
黑袍男子见此哭笑不得的道:“麻烦了。”
说罢,俯身来到郑员外身前,左手拿着钱囊,右手直贴郑员外胸口,片刻后,轻咦一声,自语道:“紫气朝阳决,清霞派的人也到了。”
连绵不断的真气汇入郑员外的体内,冲击着他身体里的残余真气,半盏茶的功夫就已悠然转醒。
也是那蒙纱女子下手颇轻,见郑员外无修为在身,出手也就是略施薄惩,否则全力施展下,即使黑袍男子修为了得也不能这般轻易地化解紫气朝阳决。
郑员外模糊的双眼逐渐张开,但阳光刺的他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见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郑员外一阵不舒服,但终究是横行霸道惯了,一位当对方是家里派人就醒自己的,于是喊道:“看什么看,还不把我扶起来。”
黑袍男子闻言凶光一闪,依旧用着冰寒刺骨的声音说道:“如果不是留着你有用,你已经是一具死人了。”
郑员外闻言冷颤一下,心想碰到硬茬了,于是马上变脸赔笑道:“不知在下有什么可以为先生效劳的,只要先生吩咐,郑某万死不辞。”紧张之下竟将平rì里听到的戏段子的台词说了出来。
黑袍男子不yù理他,问道:“原原本本将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只要漏了一点,当心你的项上人头。”
郑员外心下紧张,虽说的结结巴巴,但也仈jiǔ不离十的将于老者赌钱和被蒙纱女子打昏的事情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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