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糊涂坐在江边的一堆草垛上就着rì头昏昏yù睡,鱼竿斜斜的插在深雪里自己在钓鱼。
我虽鱼竿还握在手里,但眼睛早已望着苍天,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什么能比我此刻的神情更能诠释无奈两个字了。
我早说不来的,老糊涂近来却总是吵着嚷着馋鱼了,坚持要来,无奈之下,只好砍了两根竹子,牵上了丝线,白白绑死了许多蚯蚓。
望了一回天,我又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渔线,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望天。
rì头快西尽时,老糊涂终于美美的打了个哈欠,怒了努白髯嘴,睁开老眼,把我一望:“帽儿,有收成不?”
我唉声叹气的道:“寒冬腊月,鱼儿也是要冬眠的,哪条瞎了眼的鱼会出来作死?”
老糊涂唧唧歪歪了两声,看起来竟然对我十分的不满,又往草上一靠,还准备睡个回笼觉,我叫道:“rì头都下山了,那草窝睡暖和了怎的?”
老糊涂坚信道:“别急别急,再钓半个时辰,鱼儿准来,这黄昏的时候,才是鱼儿最多的时候。”
一大早冒着漫天覆盖的大雪出门,冻到现在,我着实有些气愤,骂道:“要吃鱼就不能等到明年头chūn么?”
老糊涂闭目养神:“冬天的鱼肥。”
我嘴唇蜷在牙齿上,望天。
不时,一位老翁拿着鱼竿慢慢走来,就着黄昏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坐下,将鱼饵投进寒江,少时,便听得哗啦一声,一条鱼儿活蹦乱跳的出水了。
我望着那老翁含笑的慢慢卸鱼,眼睛不由得一直,老糊涂听到动静,也极力扭头望了望,身子不由得一直。
我心道信了你的邪,忙握紧自己的鱼竿,聚jīng会神的望着水面里。老糊涂犹豫了一下,也将插在雪里一天的鱼竿拔了出来,一本正经起来。
不多时,又是哗啦一声,那老翁又钓上一条来,慢悠悠的含笑卸下。
老糊涂吹了吹胡子,急了,把我一望:“帽儿。”却只干脆脆的叫了我一句。
我冲他扬了扬眉,也只好脆生生的:“嗯?”
老糊涂气得把头一歪,可能是在我这没有寻找到预期的安慰。
就这一会儿,那一旁的老翁是一条又一条,不到半个时辰,就钓上来十几条,而后将鱼竿一收,用一根树枝把那些鱼儿一串,就要走。早被老糊涂红着脸喝一声叫住:“哎,我说老头儿,这就走了怎的?”
那老翁笑眯眯的回头望着老糊涂:“老哥哥,鱼都上钩了,不走又怎的?”
老糊涂嘿一声,站了起来:“不许走,就是不许走,你手上那一串江里雪本是我们的,叫你就拿了去?”
那老翁呵呵一笑:“鱼儿江中游,愿意者上钩,这些鱼儿咬了我的钩,自然是我的,老哥哥怎么说是你的呢?”
老糊涂哼了一声:“这江里就这几条鱼,我们守了它一天,就等这个时候它们来咬食,你不是生抢?”
那老翁呵呵笑道:“老哥哥才是生抢哩。”老糊涂正yù发怒,我yù劝,只听那老翁又道:“无妨无妨,我这里有十多条,你们来吃便是。”
老糊涂眼珠子一转,顿时消了气,又有些不好意思,把我一望:“帽儿,你不是总馋那江里雪的肉嫩么?此番这位老爷爷盛情,你可要谢谢人家。”说罢,早屁颠屁颠的往那老翁去。
我在后头恶狠狠的瞪了老糊涂几瞪,也便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了上去,问那老翁:“老爷爷,好生奇怪,怎生那鱼儿偏咬你的食不成?”
老糊涂也恨奇怪,忙求知的点了点头。
那老翁笑道:“且说来你们是怎生个钓法。”
我道:“还是怎生个钓法?线尾绑死一条蚯蚓,扔下水去,待鱼儿来吃。”
那老翁仰天哈哈一笑:“可曾用竹签做鱼钩?”
我顿时脑门一寒,把老糊涂一望,老糊涂望着我嘿嘿一笑:“那个……还得用鱼钩么?”
老翁闻言,无奈摇首而笑,径往前去。
我立时一脚踢在老糊涂腚上:“你个连馋都不会馋的老东西,生冻了我一天。”
老糊涂屁股一收,向前蹿进,回头望我道:“君子动口不动脚……。”
老翁叫凤虚,其实与我和老糊涂而言,也算不得陌生人,乃是邻居,向来隔篱而望,只是不曾亲近过。
晚间,凤虚老翁将十几条江里雪烤了一半,汤了一半,肉质雪白,十分佳肴,吃得老糊涂六亲不认,把我那份烤的也抢了,我只喝了一碗汤的。
饭足,凤虚老翁又拿了一坛子酒,给我与老糊涂一人斟上一杯,老糊涂只闻了一鼻,就抱怨道:“差了,差了,这也叫酒么?”
我因狠狠瞪了老糊涂一眼,忙端了酒敬凤虚,凤虚呵呵而笑,与我对饮了,老糊涂却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躺在一旁,翘起个二郎腿,嘴里嘟嘟囔囔:“就是差了,差了……。”
我也不理会他,与凤虚老翁笑道:“不知老先生如今寿庚?”
凤虚老翁又与我斟了一杯:“朽者不才,区区六万岁而已。”
我惊讶,笑道:“老先生过谦了,六万岁乃天寿了。”与此同时,我余光扫见三万岁的老糊涂佯装若无其事的慢慢由躺变成坐,然后端坐,然后正襟危坐。
我眼睛瞥着老糊涂:“是地上凉么?要不给你铺个毡子?”
老糊涂望了望房梁,又望了望里屋,总之就是不敢望对坐的凤虚,道:“不麻烦,不麻烦……。”
我笑道:“您老可别客气,这里酒差些,凉深些,还是身子要紧。”
老糊涂眼睛望着房梁,手却端起了桌上的杯子,一饮到底。
我这才满意的望着凤虚老翁,只见他正微微摇头苦笑,我道:“今夜多谢老先生招待了,十几条鱼倒是让我们白吃了多半。”
我分明看到一旁刚刚低下头来的老糊涂又对房梁产生了兴趣。
凤虚老翁笑道:“深冬闲淡,老夫也不过是个爱好,吃与不吃倒是无关紧要的。”
我因俯身谦笑道:“还是老先生清雅。”眼睛早已不屑的瞥向老糊涂,相比之下,我家那位xìng子就太粗糙了。
又坐了一会儿,只等老糊涂干喝了三杯酒后脸都憋绿了,我才起身提出辞别,谦谦的告辞而去,但出门走出不远,我就立马就突然发足狂奔,果然,老糊涂下手已晚追悔莫及的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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