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当我沉陷于回忆中的时候,忽然间,我的膜上泛起了一阵轻微的抖动,随即一阵有规律的电位刺激经由细胞质传到了核里。
这阵电刺激是从我身前的那个细胞那里传来的,这是细胞间交流的方式,通过电位的变化来传递不同的信息,换句话说,这种电刺激就是细胞间的语言。
“喂!你怎么不去工作,一个人在这偷懒!”
这就是经过核的分析之后,那个细胞向我传递的信息。第一次和真实的细胞交流让我感觉有些古怪,虽然卡奇诺在之前已经跟我说过细胞其实也是有意识的,不过亲身体验之后,我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无知。
单个的细胞也是有意识的,其实,这是显而易见的,如果单个的细胞没有意识的话,那么由多个细胞组成的人类又怎么会有意识呢?
在模拟舱中的经历让我了解到,在我的身体的内,在那些细胞之间,同样也有社会,有规则,否则这些细胞也不可能合作完成像心脏跳动那样jīng密的活动。这些经历让我第一次用平等的眼光来看待这些细胞,某种意义上,人类只是一个细胞的组合体,人类和细胞的关系就好比国家和国民的关系。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对即将进入的那个陌生世界产生了兴趣,这些细胞之间,是否也有情感、有信仰、有哲学呢?以及,有没有仇恨、杀戮和战争呢?他们(考虑到我现在是以细胞的角度来看待世界,就姑且称之为他们吧)之间,是否也有国家和民族的区分呢?最后,他们和细菌、寄生虫之间的关系,又是怎么样的呢?
种种问题不停地回旋在我的脑海,我骨子里那种厌恶安逸、向往冒险的热情再次被激活了。我甚至觉得,即便没有伊诺的病,我也很愿意到这个微观的世界里去看一看,看一看这个我们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我……刚来……到……这里。”我用不太熟练的细胞电位语对那个细胞说道。
卡奇诺告诉我,细胞其实也有xìng别之分,人体内的细胞分为两种,一种可以再次分裂,繁衍后代,按我们人类的理解,这种细胞就是女xìng;另一种不可再分裂的细胞自然就是男xìng。细胞能否再分裂可以通过细胞核的形状的来判断,可再分裂的细胞的细胞核是细长的椭球形,不可再分裂细胞的细胞核则是球形的。
从细胞核的形状判断,在我面前的这个细胞是个女xìng。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发出了一个“内视”的指令,查看了一下自己胞内的情况。细胞核是球形的,显然我在这个细胞世界中也是男xìng,我不禁暗自庆幸卡奇诺没把我的基因注shè到一个女xìng细胞里。
“哦,你是刚出生的吗?”
面前的那个细胞再次传来电信号,我的注意力也再次转移到了那个细胞身上,从细胞核的大小看,这个细胞显然还很年轻,如果按人类的角度,那么这个细胞应该算是个少女了。而且那个细胞的细胞膜洁净而又光滑,膜上还泛着淡淡的蓝光,再配以那狭长的外形,很是赏心悦目。
我想,在细胞界,我面前的这个细胞应该算是一个少见的“美女”了吧,如果这个时候有其他的男xìng细胞在场,会不会流口水呢?想到这里,我不仅笑了笑,外膜也随之一阵抖动,哎,可惜我是人类,无法对一个细胞产生yù望,对于这个“美女”也只好抱着一种欣赏艺术品的心态了。
“喂!你个大sè狼,看够了没有!”
这次从她(既然那个细胞是女xìng,就姑且称之为她吧)那里传来的电信号幅度大了很多,使得我的外膜产生一阵不小的抖动。我的思路也随之被打断,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只顾着观察她,却忘了回答她的问题了。
在人类那里,一直盯着一个美女看的话,一定会被当成sè狼,看来在细胞界也是一样。我不仅再次笑了起来,小妹妹,你别担心,哥哥我对细胞没有xìng趣,啊不,是没有兴趣的。
“你还敢笑,找死!”
她再次向我传来一阵电信号,不过还没等我回话,一阵剧烈的刺痛忽然从我的外膜上传来,痛觉沿着细胞质瞬间传向我的各个细胞器。从线粒体到高基体,全都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我身子一歪,细胞膜往后一偏,在地上打起滚来,希望借细胞质的流动来减轻痛觉。然而并没有起到作用,那种电击一般的痛觉继续侵蚀着我的五大细胞器。
“哼,活该,大sè狼,知道姐姐我的厉害了吧。”
从膜上再次接受到她传来的信号,只是这个时候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不再是清纯可人的少女,而是邪恶狠毒的泼妇了。剧烈的疼痛依旧遍布我的全身,我努力从线粒体里挤出一丝能量来,向她发出了一段幅度很小的电信号。
“sè什么狼,长……成你这样,就是……跪下来求我看……我……我都懒得看,大爷我只是……没见过长的像你这么丑的,刚才……才多看了几眼,你别……别臭美了。”
接受到我的电信号之后,她的外膜一阵抖动,膜上的蓝光也变的更耀眼了。
“你……你……”
她向我传来的电信号很是凌乱,显然因为生气连信号指令都变乱了。看来细胞和人类一样,被人夸会高兴,被人骂会生气。
不过,紧接着我就体验到了惹她生气的后果,那种剧烈的疼痛再次从我的外膜上传来,且比起刚才的幅度还要大。
“蒂娅,你胡闹什么呢!”
正当我身上的剧痛逐渐蔓延全身的时候,一阵陌生的电信号话语突然传到了我的膜上,从电信号频率看,这次向我发送电信号话语并不是刚才那个泼妇。紧接着一些奇怪的物体从一旁飞了过来,贴到了我的细胞膜上。物体和细胞膜逐渐融合到一起,这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些物体就是卡奇诺向我说过的“递质”,细胞之间用来传递信号和能量的东西。
递质和我细胞膜上的受体融合到一起,一阵电刺激随之在我的内膜上产生,并沿着细胞质传遍了整个细胞。随着新的电刺激的传播,那种蔓延我全身的剧痛逐渐消失了。
我移动细胞膜,从地上爬了起来,发出观看指令,向周围看了过去。
这时,在刚才那个泼妇的旁边,又多了另外一个细胞,和那个泼妇一样同样是光滑且洁净的外膜、狭长的身体,外表同样讨人喜欢。不同的是,这个细胞的细胞核是球形的,显然是男xìng,而且他外膜上泛着的光芒是白sè的。从细胞核的大小看,他也还很年轻,不过比起那个泼妇要大一点,按人类的标准算大约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年。
“真不好意思,我妹妹就爱胡闹,让你受苦了。”
刚才那种频率的电信号话语再次向我传来,电信号频率比起那个泼妇的要低一些,幅度也小,传到我膜上的时候感觉也更为舒服。
“喂!哥哥,你不知道,他是个大sè狼,还……还……说我长的……哎呀,总之他是个坏蛋,哥哥你快替我教训他!”那个被叫做“蒂娅”的女xìng细胞发出了一阵电信号。
“蒂娅!别胡闹,别忘了我们这次的任务!”那个男xìng细胞朝着蒂娅发出一阵电信号。
“哼”蒂娅嘟囔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位朋友,你这……是刚出生吗?”男xìng细胞用电信号问道。
这个问题刚才那个泼妇也问过,细胞是通过分裂来繁衍后代的。分裂之后,细胞核一分为二,新出生的两个细胞和原始的细胞拥有同样的基因,细胞器在分裂之后就随即产生的,所以,新出生的细胞和成熟细胞在基本功能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唯一的差别是细胞核的大小,细胞核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慢慢增大,所以从细胞核的大小就可以判断出一个细胞的年龄。我现在的细胞核明显比起面前这个两个细胞要小,他们两个都问我是不是刚出生的,看来卡奇诺在把我的基因注shè到细胞中的时候,选择了一个新分裂的细胞。这也难怪,要是选了一个年龄大的衰老细胞,还没等我完成任务,我就该嗝屁了。
“嗯,没错,我是刚出生的。”我用电信号回答道。
“咦?那你的妹妹呢?”男xìng细胞问道。
女xìng细胞分裂之后,会产生一男一女两个新细胞,以此来维持细胞中两xìng间的平衡。按人类的标准说,分裂的细胞就是母亲,新产生的两个细胞就是龙凤胎,区别在于,分裂之后母亲就会消失,只是把基因传给了那一对龙凤胎。
也就是说,跟我一起诞生的,应该还有一个女xìng细胞才对。奇怪的是,那个男xìng细胞只问我“你的妹妹呢”,而不是“你的姐姐呢”。片刻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双胞胎细胞分裂是在瞬间同时完成的,不像人类那样讲究出生先后,看来,细胞界默认男xìng细胞是哥哥,女xìng细胞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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