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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乍起,林恨秋尚能自持,接而神sè转为惊讶,更由惊讶一变而为骇然,因为他已听出她演凑的情音远胜于情魔先生,“情生曲”上阙竟已在其指下发挥绵绵张力,像一张巨大无边的情网,忽地罩上了他的心头。
琴章甫抵“生死相许”境界,洞顶之石松动掉落,原来是受琴音强震,洞壁震动,不断落下。琴音达此境界,等闲练有一二十年功力的人,也抵受不住。因为人的心脉远弱于洞石之坚固,甚为脆弱,震碎洞石的强音亦可震断人的心脉,所以伴随琴音弥漫满洞府,那些内力不济的人,早已哀哀坐倒在地,感觉四肢百骸有如刀刮一般,痛不可挡,受创之深可想而知。但她琴音的威力远不止此,但琴音从“际天而来”一跃而进抵“上震rì月,下撼乾坤”的宏大意境。林恨秋此际神sè已渐转凝重,因为他发觉自己虽未于情波泛涌,但须屏气凝神,稍一松驰,便感情迷于心,爱恋重重,恨不得有个女人伴在身边,和她颠鸾倒凤一番,这是心神已受制于琴音意境的先兆了。
但仅此而已,因此林恨秋尚很自负,心道:“‘情生曲’达于此境者已尚属难能可贵,眼前女非是情女,绝不可能以琴音扰乱自己。”不料就在此时,“情生曲”意境突变,本应从“上震rì月,下撼乾坤”进抵“吞天贯rì,物不可夺”,却一转而为“chūn江cháo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cháo生”的情波意境。
林恨秋眼前,突现一幅绵软情迷的图象,就如缠绵悱恻的情梦之境,一情化生,yīn阳更替,星汉灿烂,情波辉映,爱念往复,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无穷无尽……这种情动无极的意境,上达九天,下抵大地,包容天地的忘我意境,恰恰是林恨秋苦苦追寻的境界,亦即他十多年来修为的最弱之点。因此乍临此境的林恨秋不由一阵狂喜,就心向往之地投入其中了,痴痴地探索起当中的宏大奥秘来。
然而琴音所展示的情意幻境,却若有若无,若隐若现,变幻无穷,就似那茫茫太虚幻境,千变万化,往复无穷,这就更引诱林恨秋探索不止,不得宏观要旨不罢休。
林恨秋并不知道,情魔先生的“情生曲”,自他浪迹西域传授司马艳翎之后,司马艳翎即以佛、道、魔三大心法融会“情生曲”意境,再以五行八卦jīng旨渗入其中,因此飞天八女阵中所凑之“情生曲”,已非昔年情魔先生的“情生曲”,而应称叫“情幻曲”了,因此其情其境已如佛xìng浩瀚无极,又如道家无极之意象,更如魔xìng起止之无常,让人难以捕捉到其真义要旨所在。
林恨秋一时大意,未加细辨,自然就被“情幻曲”的无极浩瀚之宏境侵入心神,而一旦心神被“情幻曲”的意境侵入,便非同小可,势难抵挡,更难自拔了,而且因苦求其宏观要旨而越陷越深,极难遏止。此时但见他神sè大变,从开始的情迷而嬉,一转而成勃勃狂放之态,他手执长剑,飘渺如仙,时而剑指长空,时而剑斩八方,竟大舞起空前绝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情幻剑”来了。
直到这时,四大捕头才忽觉林恨秋神sè有异,继而又见他手舞长剑,颠幻如狂,迷醉如疯,舞剑不止,心中不由大吃一惊,暗道:“这林兄弟内力纯厚,不料亦受制于‘情生曲’所达到的意境!”其实四大捕头根本就没听得出来,自这“情生曲”到了司马艳翎手里,已转而为“情幻曲”,达到先天无极之境界,这就是它诱发林恨秋情不自禁舞动“情幻剑”的原因了。
四大捕头一见,正想出手助林恨秋收摄心神,却忽地一顿,因为他们忽然发觉,林恨秋的“情幻剑”舞得虽然没有章法,好比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其一姿一势竟与“情幻曲”意境浑然一体,虽受惑所发,但挥洒自如,起承转合,竟然天衣无缝,隐隐然竟是一套令江湖武林震惊至极的绝世剑法。
四大捕头悟xìng最高的是金头曹风,他仔细观察之下,竟被他悟出“情幻剑”的秘诀:一诀为一江chūn水,二诀为双凤朝阳,三诀为三元开泰,四诀为四季风雨,五诀为五佛拜天,六诀为六鬼夺魂,七诀为七女散花,八诀为八仙过海,九诀为九情归一。这套世所罕见的剑法,到了第六诀“六鬼夺魂”,其意境已达情外无物,吞天噬地的浩瀚无极境界了。
曹风从林恨秋受制于“情生曲”而诱发的“情幻剑”中,竟悟创了一套天下独绝的剑法,他悟xìng之高,果然不愧“江湖智侠,dì dū慧神”称谓。但他悟创“九诀剑法”,却不藏私,他以借物传音术向林恨秋传话道:“恭喜林老弟,你迷中忘情,情外有福,竟创出一套绝世剑法!”
飞天八女耳际忽地传入曹风的声音,此刻她们正全神贯注演凑“情生曲”,早已达于忘我之境,因此并没有察觉林恨秋的异象。然而曹风内力深厚,所发之音响如河东狮吼,居然让飞天八女心神为之一震,向场中一望,这才猛然醒悟,原来自己的杀人绝音,却反倒诱发了林恨秋的剑诀,助他练成了独一无二的“九诀剑法”。
林恨秋原来全身心投入,以剑追音的动作,完全融入“情生曲”竟境中,所含惊天剑势浩瀚无极,正自情游于外,汇神于天,此际猛然听得曹风以河东狮吼之音传话,便摧剑气贯注于自家心神意念,猛见四周杀象重重,势如天地风雨,诡谲非常。林恨秋功力通玄,这一震之下,登时大吃了一惊,猛然醒悟,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竟受制于“情生曲”,创造了一套不为外物所制的剑法――九诀剑法。
林恨秋心神复归清明,他不由暗自一喜,亦以借物传音术向曹风传话道:“多谢曹捕头及时震醒我,此情此义,林恨秋一定铭心刻骨,至死不忘!”曹风一听,复传话于他道:“林兄弟勿要谢我,一切皆你慧根所积,――你执著于追求剑法空灵之境,因而受情生曲意境所引发,以剑逐音而舞,于不知不觉间创造出一套绝世剑法,这等悟xìng,当世之中只有你一人!”应着他的话声,但见剑气忽然翻涌,宛若风云际会,天惊地震之下,琴音嘎然而止。林恨秋身形一顿,剑归于鞘,顶天立地只他一人。
此时四周地上,一片狼藉,半躺半坐着八个女人,一个个娇喘微微,香汗淋漓,狼狈不堪。黑衣人见林恨秋不但破了飞天八女阵第二乐章“早chūn福sè”,而且还借音为剑,伤了飞天八女,不由惊愣了半晌,方才向林恨秋抱拳道:“能破这飞天八女阵第二乐章者,当今天下唯你一人,堪称武林奇才,当世绝无仅有,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老夫佩服!”他有一种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悲哀,但他没有表露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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