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湖路
一
“我受够了!”贺义丰愤愤地瞪了一眼贺义远,提着长剑大步跨出了义威镖局的大门。“大少爷,这……”刘总管无奈地看着贺义远。贺义远面无表情,一抬手制止了管家的话。
贺义丰担着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脸上笼罩着一片yīn郁,仿佛随时都能喷出一股火来。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哥总是不让他出镖,总以“江湖险恶,他没有经验”为由推三阻四。可是他都已经十八岁了,况且贺家的祖传剑法“雪吟十七式”,他练得不比大哥差,说他没经验,不让出去历练,他们怎么能积累经验,他真是越想越生气。自从他们的父亲去世后,镖局就由他大哥贺义远接管,这几年在江湖上名头越来越响,很多人都对年轻有为的贺义远景仰不已,反观贺义丰,无论在镖局还是在外人眼里,他都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娇贵少爷,他明明不比大哥差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咽下这口气。他甚至都怀疑大哥是怕被他抢了风头才百般压制他。
走着,走着,一抬头,陡然发现前面一家酒楼,大步踏了进去,叫了几坛上好的女儿红,也不用杯子,直接用坛子往嘴里灌。“酒能解愁啊!”他喝了几大口,叹了一口气,又说道“罢!罢!罢!一醉方休总比醒着痛快!”
喝了两坛后,已有七八分醉意,恍惚间一只纤纤玉手制止了他握着酒坛的手,同时一股馨香在他鼻间划过。他抬起头,模模糊糊地是一张莹莹如玉的娇颜。“宛月!”贺义丰咧开嘴笑了,像一个单纯的孩子。来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叫来伙计结了账,吃力地扶着步履不稳的贺义丰出了酒楼,一边走,一边听贺义丰絮絮叨叨地讲他的烦恼痛苦。
过了一会,他们到了两人常常碰面的石桥,这里远离闹市,比较安静。此时rì头西斜,晚霞氤氲,桥边杨柳依依,风景正好。贺义丰站在石桥上,被冷风一吹酒也醒了三分,只是眼里一片迷蒙。宛月只能安慰他说或许是他大哥太关心他,走江湖并不像他想像的那般容易……贺义丰在她的劝慰中渐渐冷静下来。他与宛月是几个月前认识的,就是在这座郊外人迹罕至的石桥上,当时他是来排解烦恼的,不想遇见了一脸落寞的宛月。两人一见如故,慢慢熟络起来,经常在这石桥上碰面。之后他才知道,宛月姓苏,本是长安人士,只因父母早亡,只得来洛阳投靠姨母,可是毕竟不是自己的至亲,寄人篱下总是感到孤单无依。两人都有很多苦闷,常常互相倾诉内心的忧苦,虽然只认识数月,竟感觉比至亲好友还来得亲切。
二人在桥上聊了好一会儿,最后贺义丰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二
义威镖局,此时正值夜深人静之时,两个黑影悄悄地溜进里一间屋子,借着微弱的月光,打开里面的两只大箱子,把里面的石头搬出来,移到外面隐蔽的地方,二人就钻了进去,并盖好盖子。
东方才渐渐显出一点白,街市还静悄悄的。义威镖局已经开始动了起来,将几口笨重的大箱子搬上马车,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领头的是义威镖局的总镖头贺义远,身后是几十个彪悍的镖师护着镖车,车上插着一枚黄sè的旗子,写着威风凛凛的两个大字——义威。
大箱子里的贺义丰被摇得七荤八素,暗想也不知另一个箱子的宛月怎么样了。这就是他与宛月费尽脑汁想到的办法,镖局里都会准备一些放着石块的大箱子,在押送比较小的又贵重的东西时用来掩人耳目,他们钻进箱子里,跟着镖车走,等到走了一定的路段就跳出来,看他大哥怎么着。本来宛月不用来的,但是她说她也想去看看江湖是什么样的,而且如果贺义远发脾气,当着女孩子的面总也会顾及一下,一时还能保护贺义丰。贺义丰觉着她说的有道理,就带着她一起来了。而且宛月也懂一点武艺,不用担心她的安全。
贺义丰只知道,这次镖局要送一批贷物到镇远,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镖车很颠簸,摇得贺义丰昏昏yù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时,贺义丰眼前一片漆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是在箱子里。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贺义丰将箱子掀开一个缝向外瞄了瞄。可以看到是一个昏暗的房间,一个人都没有。他轻轻爬了出来,然后对着几只大箱子小声地叫:“宛月,宛月!”却没有人回应他。他遂打开离他最近的箱子,石头!再打开一只,也是石头!等他把所有的箱子都打开了,才惊骇地发现,除了他呆的那只箱子,其他装的都是石头。他数了又数,是六只箱子没错呀。当时他们爬进去的时候,房间里也是只有六只箱子,为什么现在会这样。宛月,宛月哪去了,他无力地坐在地上,全身虚脱。
突然,“嗞……”门打开了。贺义丰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擎着蜡烛的镖师李六。那人也显然吓了一跳,惊道:“二少爷……”
贺义丰低着头,不敢看他大哥。贺义远满脸怒气。贺义丰早知道会挨骂的,可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宛月,她哪去了,会不会有危险。可是大哥现在正在气头上,他又不敢告诉他。贺义远训斥了他一会,最后说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这次就让他跟着,说完,命属下给他安排一间客房。原来这是一家颇大的客栈。
三
能跟着镖车了,可贺义丰一点也不兴奋,他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屋顶,一直在想着宛月,他只得安慰自己,可能他们在镖局里抬错箱子或者是换了箱子也是可能的……他决定不论如何明天一定要告诉大哥,不管大哥怎么处罚他。又想宛月现在是不是有地方休息,吃东西了没,越想越后悔……
这样迷迷糊糊地,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大喊:“着火了,着火了……”贺义丰一惊,连忙冲出房间,外面已经乱作一团,客栈北角的方向火光冲天。“糟了,那是大哥住的地方。”贺义丰大惊,拔腿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大哥,大哥……”已经有四五个人在那里救火了,却不见大哥,也不见有人从里面冲出来。“难道大哥被人害了?”贺义丰一焦急,就往里面冲,但被几个匆忙赶来的镖师拉住了。贺义丰又是急,又是怒,用劲甩开他们。就在这时听见有人喊到:“二弟!”扭头一看,果然是贺义远。“大哥!”贺义丰声音颤抖,扑过去将他抱住,不住地发抖。今天发生的事太多,贺义丰简直难以承受,心头一紧,竟然哭出声来,贺义远也只得暗暗摇头。
好不容易把火扑灭了,贺义远吩咐属下去休息,他和弟弟一起挤在贺义丰的房间里睡下。经过这么一折腾,贺义丰也有了困意,不一会就入睡了。
到了第二rì,贺义丰被大哥叫醒,一伙人吃了早饭,镖队就又出发了。原来昨晚贺义远不在房里才逃过这一劫,这火实在起得蹊跷,可是那么晚大哥却不在房里睡觉。贺义丰未来得及多想,又开始思考宛月的事,本来打算告诉大哥可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出来,只得暗暗祈祷希望宛月并没有上镖车……
又过了一rì,晚间在一家名曰“人在江湖”的客栈投宿。这名起得有意思,把一直心不在焉的贺义丰也给吸引住了。贺义远温和地说:“二弟,你不是一直向往江湖吗,咱们这就在江湖了。”说完高深莫测地一笑,先进去了。贺义丰望着那招牌发了好一会呆,“江湖,江湖,我才踏进江湖就把人丢了。”他突然暴出这么一句。幸好别人见他说话总是没头没脑的,也没多在意。
一切安顿下来之后,大家各自回房,贺义丰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是浮现宛月清丽的面容,越想越烦,挠心地难受……“阿丰!”突然有人轻轻叫他。“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一个窈窕的身影从窗户翻了进来,不是宛月是谁。贺义丰激动地厉害,抓住宛月的胳膊,急急地问:“你上哪里去了,我都担心死了……”宛月只是看着他嗤嗤地笑,眼睛弯弯的看在贺义丰眼里分外可爱。她笑完了才说:“瞧你的样子,那么紧张干吗,我又不是你娘子,丢就丢了呗。”贺义丰这才不好意思地松了手。这时候二人也顾不得什么礼俗了,和衣躺在床上,宛月这才把她这几天的经历一一道来。原来那天宛月在箱子里先醒来了,肚子饿,看贺义丰还在熟睡,就想去买点吃的回来,没想到那么一会工夫,回来就发现全露馅了,贺义丰被拉去训诫,不能接近他商量怎么办,可是也不敢去见贺义丰的大哥,就只得先住下来,第二rì又跟着镖队,就一直跟到这里,看四周没人了,才敢来找贺义丰。贺义丰听了她的话,越发不好意思了,他一个大男人竟让一个姑娘家受这么多波折,只能不停地陪不是。
二人又商议了一下,如何能让宛月跟着镖队,这才安心地睡了。
四
到了第二rì,贺义丰带宛月去见贺义远,说是客栈内遇见了故友,竟是同路,就让大哥允许同行。贺义远开始不同意,可又经不起贺义丰的哀求,加上看宛月一个娇弱的女子孤身一人上路也的确不安全,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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