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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1 / 1)

() 房子进行了装修,添置了全新的家具。梳妆台我说不用买,把我们的梳妆台搬过来不就行了(我们原住在狭小的周转房里,家具摆不下,梳妆台等部份家具还放在妻父母那里)。妻不同意,撇嘴说:“你的思维纯粹还是一个山沟沟的‘农民’,脑壳里除了省钱,你还能知道啥!那梳妆台式样早过时了,和卧室的装修不协调,摆在屋里不伦不类、还不如不摆。”和妻讲道理我从来就没赢过,只好依妻的重又做了一个梳妆台。

结婚时我们做的那套家具,全是上好的楠木,我不舍淘汰,坚持要留下来。妻尊重我的意见,那套楠木家具全部堆进我的那间卧室里。我的卧室本来就比妻的那间要小,家具堆进来后,连平柜顶都重上去了茶几、椅子,我那张单人床被可怜地挤在家具缝隙中,走进屋里连身子都转动不开。

妻每次站在我的卧室门口,都会把眉头皱成一团,责怪我太不会收拾屋子了。妻说:“再好的屋子交给你,都弄得跟猪窝一样。”妻说,她一个同事的爱人名叫“小秦”,人家也是男人,也是当兵回来的,人家就能把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妻说:“你自己看看,你这是卧室是农资仓库,是住人的还是养猪?”

不过,我还是十分满意我的这间卧室,挤是挤一点,但它是属于我个人的小空间。记得有一首歌的歌词是这样:“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家里原来那张三人沙发,扶手都让我的脑袋睡歪了,沙发过于长大了一点,我的卧室摆不下,妻就找人抬出去扔了,这让我心痛了好长时间。那张沙发是婚前我亲自动手做的,用去了一床半新旧的棉絮不说,光购买弹簧和木料就化去了一百多元……

客厅里新买了一张米黄sè皮革面料长沙发,妻本来还想配两只单人沙发的,但客厅太小,摆单人沙发后影响客厅整体布局反而更难看,妻扼腕放弃了购置单人沙发的打算。

皮革面料的长沙发抬进客厅后,妻不让我坐,说我身上有厨房的油烟,会把沙发的皮革面料弄脏。再有,就是我体重过重,起止粗鲁,会把沙发坐变形的。妻说,用卖掉我的钱,都买不回这么一张沙发来……

妻在沙发旁边摆了一只小凳子,那只小凳子是儿子小时坐的,约二十厘米高,三十厘米长,十几厘米宽。现在,这只小凳子归我了,是我在客厅里的唯一指定坐位。对我而言坐不坐沙发无所谓,沙发其实就是一套摆设,坐在上面会十分拘谨,还没有坐在小凳子上自在,即便妻不说,进客厅我的首选也是坐在小凳子上。

与妻的沙发相比,我的小凳子也小得实在可怜,重量不及妻的沙发的百分之一。和诺大的客厅相比,我的小凳子更显渺小,我戏谑地对妻说:“两米多长的沙发上,就一只屁股独霸了,乖乖……好大的屁股哟!”

妻听了红颜大怒,提起小凳子就给我扔了过来,我匆忙接过小凳子放到地上。妻抓起茶几上的不锈钢保温杯上前要砸我的头,我逃进自己的卧室反锁上门。妻用脚使劲踹门,心疼得我赶紧把门打开。卧室是我的卧室,门就是我的门,宁可吃皮肉之苦,也千万别让妻把我的卧室门踹坏了。

我用枕头护着头爬在床上接受妻的惩罚,妻用保温杯在我背上狠敲了几下,又在我大腿上拧了几把,在我屁股上踹上一脚,不解气,上前掀枕头扯我的头发、撕我的耳朵。妻纤纤玉手,用来欣赏还可以,拿来打人实在是不中用,两只手发不出缚一只鸡的力,才撕扯了一小会儿,已累得她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而枕头下笑声依然不绝,气得妻进她的卧室关门哭去了。

妻个矮,屁股却特大,是妻身上的严重缺撼之一。俗话说秃子面前不说瓢,我平时说话都知道要十分小心地避开妻的屁股不说。但自从分到新房后,仗着分房中我有功(我是厂的中层干部,又是多年的先进工作者,占优先分房的条件),我有点得意忘形了,在妻面前说起话来随随便便,毫无把拦,无意中说沙发却触犯了妻的大忌,现在任凭我怎样解释,妻就是不依不饶,妻咬定我是有意奚落她!我赌咒、发誓,说绝无半点影shè她的意思。妻不听。骂我:“连人话都不会说……”好在妻的姐妹们来看我们的新房子了,妻才没象以往那样一直闹下去。

新房子地面贴上了浅黄sè方格地板胶,墙面用石灰抹了一遍后,刷了齐胸高的兰sè涂料,电线、水管都埋进了墙里,进门就给人清爽整洁的感觉。新房子的卫生条件也大为改善,地板胶不吸水,趟一次拖把水,就哧溜溜地拖一间屋。妻看着我们的新房子十分满意,她要锦上添花,又开始发挥自己的管理天赋,给我订下了许多制度。

妻说,她制定的这些规矩完全是为我好,现在住房面积宽敞了,卫生范围也相应扩大了,她看着我每天打扫卫生挺累的于心不忍,制度是为了保持室内卫生,可减少我拖地、抹桌子的频次,也就减少了我清洁屋子的劳动强度。

妻规定我进屋要换鞋,换成她买来的软底拖鞋。但进屋换上的这双拖鞋的活动范围仅局限于过道和客厅。妻在卫生间、厨房、凉台、我的卧室、她的卧室门口,各为我备有一双拖鞋,我从客厅进卫生间、厨房、凉台、她的卧室、我的卧室,都分别要再换一次鞋,这样,每天我都在频繁地换鞋,不胜其烦,住新房子的兴头也稍受削弱。

我对妻说,进我的卧室不用换鞋,我不怕把卧室弄脏。妻说:不是怕把你的卧室弄脏,而是怕穿着你那间卧室的拖鞋出来,把其它房间的地面弄脏了。妻说我的卧室是家中最脏的地方,简直就是一个猪窝。

妻的那双拖鞋则享有自高无上的特权,妻进门换上它,就可以游走于家里的任何地方,用不作每到一处都必须换鞋,不过,每天睡下后,妻都要我把她的拖鞋底擦洗一遍。

吃过下午饭,收拾完厨房,我做了两个扣碗(一种菜肴,面上是肉,下面是盐菜,用文火蒸熟反扣在盘子里食用),放在炉子上的蒸锅里用慢火蒸,利用蒸扣肉这点时间我回卧室套被子。

妻扔了她的一件外衣和一条棉毛裤给我,说外衣扣子松了,让拆下来重新钉上。棉毛裤有一处脱线,让缝好,明天她就要穿。

妻进客厅看电视,我赶紧放下手中的被里、被面,先给妻缝棉毛裤、钉外衣扣子。

把缝好的棉毛裤和钉好扣子的外衣迭成方块到客厅交还给妻,妻让我直接送到她卧室去,我刚转身妻又叫住我,让我把棉毛裤、外衣放在沙发上,说一会她自己放,怕我把衣柜翻乱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继续套被子,被子套完,又去整理平柜,平柜刚整理了一半,就听到妻呼唤我把地图册赶快送过去。妻在电视里看到了风光秀美的西双版纳,她要查看西双版纳的地理位置在哪里。

把地图册送到妻面前,回来整理完平柜,才打开了大立柜,一股烧干锅的焦糊味窜入我的鼻中,以为是楼下飘上来的,没在意。

已是秋末时节,把立柜中的夏季的衣物集中在一起,明rì凉晒后打包放在柜底。

焦糊味越来越浓,还听到了厨房传来的烧干锅声音,不好!炉子上的蒸锅烧干了,我几个箭步冲进厨房……

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妻气急败坏地跟到厨房来了,她劈头盖脸训责我一顿,说我简直就是一头“猪”,只配和老鼠一起住在原来的土墙周转房里,不配进现代洋楼。妻大光其火的原因,不是我烧干了蒸锅,而是我脚上这双拖鞋(它是我卧室的拖鞋),我穿上它不但洞穿了客厅,还径直走进了厨房。

儿子参军离家后,妻一下喜欢上了布娃娃,在她的卧室的桌上、墙上、梳妆台上、装饰柜里,挂满、放满了大大小小的布娃娃,连床头上都坐着、躺着几个嘻皮笑脸、表情怪异的丑八怪。孩子所在部队距家千里,妻每天只能哽咽着在电话里与部队上的孩子通十几分钟话,一根电话线难以传输母子之情,能理解妻把对孩子的爱转移到那些没有生命的布娃娃身上。

妻痛爱那些布娃娃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病态地步,每天她要挨个和它们说话,小心地为它们整理衣裙,为它们变换姿势,睡觉时妻枕边也要放一个大布娃娃陪她说悄悄话。妻骂我,怀中也搂着一个布娃娃,不知是让怀中的布娃娃为她助威叫阵,还是让怀中的布娃娃见赏她的威风!看着百般受宠的布娃娃们,让我十分嫉妒,我常想,假如妻能把对布娃娃的爱心分百分之一给我,那我的幸福指数就会陡增百分之一百上来。

国家经济发展,科学技术进步,家庭厨、卫也消无声息地处在变革之中。自动洗衣机、电炊具、电洁具进入寻常百姓家,让我充分享受到了现代科学技术进步的好处。它为我节省了大量的家务劳动时间,也为我节省了大量的体力。用电饭煲做饭,插上电源就可以放任不管,即便是有事外出几小时,回来也决不会担心吃糊锅巴饭。

选用现代高科技拖把,省水、省力又省时,以往拖一遍家中地面需要半小时,现在十分钟就搞定。电磁炉,火想大就大,想小就小,早上起床不用忙着去生火,晚上睡觉不用想着去封火,不用劈柴砸煤,不用清理炉灰,风再大,不担心烟囱管堵;天再冷,不担心煤涨价。每引入一项厨卫新技术,我和妻的这个两人之家的家务活就随之减少下来一点,我开始有了富余时间,开始有了无所事事的感觉,也开始有了除家务之外jīng神文明生活的需要。

家里重新进行了装修,地面铺上了地瓷砖,墙上刮了rǔ胶瓷,窗框换成了铝合金,客厅里的小彩电也换成了二十九寸大彩电,电视柜上还放了一台放碟片的vcd。妻准许我做完家务后看半小时的新闻联播,新闻联播是妻最不喜欢看的节目,而新闻联播时间内又没有其他可供妻看的电视节目,妻就把这点时间施舍给了我。

新闻联播之后,就到了妻看电视剧的黄金时间,妻喜欢独自一人看电视剧,不准许我留在她身边碍眼,以免打搅她看电视剧的情趣。

改革开放到了二十世纪末,我厂和全国企业一样,实行了每周双休rì工作制,中国工人赶上了好时候。文件下来那天,单位上的同事们象过节一样的高兴。男同事们:“这下有时间在家陪老婆了。”女同事们则:“这下可有时间在家陪老公了。”

而我,既高兴每周有两天休息时间,同时也怕有更多的时间在家里看妻的冷面孔。假如双休rì硬要让我在家中陪老婆,我宁可选择每周还是休息一天的好。好在妻也并不喜欢我陪她,妻说:“我是她看着就最心烦的人……”妻双休rì要么回家看父母,要么到街上闲逛,实行双休rì后,我和妻一周之中在一起的时间不是更多,反是更少了了。

“双休rì”工作制,让我富余下很多时间不知如何去支配。有人约我去野外钓鱼,妻不让去,妻虽然不需要我陪她,但也不能放任我在外面跑“野”了。妻说:“一旦跑野了,以后就收不住心,成天老想着往外跑,这个家怎么办?”妻对约我出外钓鱼的人示以白眼,正告他们,不得搅乱别人的家庭生活!

其实,即便妻让我去钓鱼,我也去不了,光那套昂贵的钓具就无从谈起。听人说,一套钓具动辄就是几百、上千元,虽说我每月的零用钱已涨到了十元,但与之相比,它仍是一个极小极小的数目,我只能望钓具生叹。

有人约我去打牌,但现在涉牌就沾赌,没有经济剌激是没人愿坐在牌桌子边上混时间的。我大小是一名干部,是教育人的人,赌博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做的。更何况我身后也没有经济实力支撑,连和老太太、老大爷玩角角钱的小牌都玩不起,能和同事们去见大埸合吗?

一个偶然的机会,终于让我有了适合自己的业余爱好,我在市北郊高速公路建设工地沿线的碎石中发现了古生物化石。采集古生物化石标本,既能煅炼身体、增长知识,还能把施工场所开挖出的古生物化石尽可能地保护下来,于国、于己都是一件大好事。每到周rì休息,我匆匆忙地做完家务事,提着锤头兴致勃勃地到工地采集古生物化石标本去了,每次回家,都颇有收获。

妻对我采集古生物化石标本的爱好不置可否,这不符合妻的习xìng!妻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也决不容忍别人去做。妻对采集的古生物化石并无兴趣,我一去打化石就是大半天,妻居然对此听之任之,这让我心里忐忑不安。有时我出外采集化石标本回来晚了,妻已先我进家,我背着化石躲躲闪闪往卧室走,妻见了也不说什么。妻越是意外的宽容,我越是诚惶成恐,不知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试探了妻的几次口风,也没能探出结果来。直到两个多月后,才从小姨妹口中知道了妻的良苦用心。小姨妹对我说:“四姐是怕你闲在家里,足不出户,心里就会胡思乱想,假如哪天经受不住厂里坏同事诱惑,和他们在外面染上了喝酒、抽烟、打牌的恶习,那将会打乱现有家庭生活秩序,给家庭带来灾难。”小姨妹说:“四姐让你在山上多跑跑,不化一分钱,在外面跑累了,就没有jīng力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同事混在一起,相比之下,放你出去打化石还让人放心得多。”

小姨妹的话,让一头雾水的我恍然大悟,原来,妻是怕我闲来无事,误入岐途,基于保护我的理由,才包容了我上山采集古生物化石的。

即便妻是出于这样自私的考虑,仍让我对妻十分感激,我的事情不奢望有妻支持,只要她不捣乱、不干涉就谢天谢地了。

每个星期天,我都可以在山上呆够几个小时,不说别的,光是吸上半天的新鲜空气,这就让我很满意很满意的了。

然而,时间稍久,对我采集回来的古生物化石,妻就不那么宽容了。开始妻还只是皱皱眉,到后来便指责我采回来的化石影响了家里的卫生,即便我保证只放在我的卧室里也不行,因为我的卧室也是家的一部份,不是dú lì王国。

妻规定我,采回的化石只能装在纸箱里,纸箱只能放在床下,且捡回来的石头只要收进纸箱,就不许再拿出来看。

对妻的规定,我满口答应,只要准许我打化石,比这再苛刻的条件我都能接受。何况这些规定有很大漏洞可钻,对我根本不具有约束力。妻不准我拿出来看,找个借口拿出来整理总可以吧?妻一天之中很少在家,她不在家的时间,我尽可以把床下的化石拿出来把玩,只要在妻回家之前把卫生整理好,不留下动过纸箱的蛛丝马迹,妻的规定就如同虚设。

每天我都盼着妻离开家外出,妻离开家的时间越长越好,我巴不得妻一出门就此不再回来!妻离开家的时间是我和古生物化石们相处最为欢乐的时间,在我的爱抚下,能感觉到纸箱里的化石们很幸福,在化石们的陪伴下,我沉浸在喜悦的满足之中。

妻不解为何在她说要出门时我会喜形于sè,妻暗暗留心终有察觉,原来她前脚刚离开家,我后脚就把化石搬出来了。我告诉妻,那是搬出来整理、观察化石,不在妻规定限制之内。妻威胁我:观察也不行,整理更不行,她离家时再敢打开装化石的纸箱,她就把我的化石连同纸箱统统扔出去,一块也不给留。

妻在我装化石的纸箱上偷偷作了暗记,用以防备她不在家时我不老实。妻往往在离家后会突然折返杀一个让我措手不及的回马枪,看我能不能自觉遵守不摆弄化石的规定。但妻的这些小伎俩对我不起半点作用,打开纸箱前用放大镜仔细找找,欣赏完化石再原样恢复暗记就行了。防妻中途折转更容易,随便找点借口给妻打一个电话,从电话的杂音里就可知道妻在车上还是潜伏在附近。上世纪印度支那援越抗美战争期间,我随所在部队驻扎在老挝两年多,没这点小聪明,还敢去和美国鬼子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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