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柳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如裂,胸口烦闷难当。
“我喝得太多了”他自言自语道。
昨晚他的确喝了很多,比以往喝的加起来还要多!他足足喝了三杯,杯子不算大,但装在怀里的酒却不少,加起来少说也在二两以上。
他还没有被醉死,是因为这次他的酒量还相当不错。
他虽然没有被醉死,但那种醉酒的滋味却令他难受死了。
胃里的酸水不停地往上冒着,口中苦涩难忍。他一次又一次地想呕出来,却又强行忍住了,因为他所躺身之处,是一间十分干净幽雅的卧室,他实在不愿弄脏了这里的每一寸地方,而且,那种呕得透不过气来的滋味,他再也不想去领受。
昏昏沉沉中,风舞柳忽然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风大哥,你醒了?”
风舞柳将身子翻了过来,便看见一个冰雕玉凿般的美丽少女站在床边,满脸关怀地望着他。
“心慈,是.......是你!”
铁心慈手里端着一碗汤,走到风舞柳身旁,轻轻地把他扶了起来,道:“风大哥,你先喝了这碗汤吧。”
风舞柳一口气将大碗菜汤喝了下去,觉得意犹未尽,说道:“心慈,麻烦你再来一碗好吗?”铁心慈接过空碗道:“好的”,转身出屋而去。
不一会儿,铁心慈又端来一碗菜汤,给风舞柳喝了,问道:“风大哥,你现在感觉好点了没有?”
“感觉到.......好.......好点了”风舞柳道,他这句话实在是言不由衷的,每一次喝醉了酒,他至少都要在床上躺一天一夜才会感觉到好一点。
“心慈,这些rì子,你过得好吗?”
“我.......”铁心慈忽然把头一低,两颗晶莹的泪珠滚下了她的双颊,“我.......”,她努力地克制着,才没有使自己哭出来。
她只说了一个字,也用不着多说,风舞柳已经知道,这些rì子,她一定受到了太多的委屈,太多的创伤.......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欠她的太多了。
风舞柳只觉心中一阵刺痛,这时他才觉得,醉酒的滋味,原来不过如此,只有心灵上的痛苦,才是最难以忍受的,现在,他恨不得再喝三杯,再大醉一场,那种“荡荡然不觉天地之有无”的感觉,才是最好的解脱。
“心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风大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误会了你,爹爹已经告诉过我,你投靠雪耻帮,是情非得已的,你并不是真正喜欢那个女魔头,是不是?”
“是的,我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她。”他实在不愿对她说谎,可是,他知道她最需要的是这句话,他不愿再伤她的心。
有些时候,实话是最残酷的,谎言却是最美丽的。
铁心慈破啼为笑,道:“风大哥,现在你jīng神很差,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给你做些饭菜。”说着,轻轻扶风舞柳躺下,转身出屋而去。
铁心慈去后,风舞柳只觉脑海里思绪纷乱,一会儿在想铁心慈,一会儿又想起了贾玲玲,一会儿又想起父母的血海深仇.......不久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一觉醒来竟已到了晚上。只见床头燃着一支蜡烛,烛光下是一张长方形的木桌;桌上放着一碗jīng致的八宝粥,木桌的一角,伏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女。蜡光下只见她双目微闭,双颊红润,显然已经睡着了。
原来铁心慈在厨房忙了半天,煮好粥饭进来时,风舞柳已经睡着,见他睡得很沉,不忍把他叫醒,于是便坐在一旁等他醒来,想到自己rì思夜想的舞柳哥哥已回到了她的身边,心里比吃了蜂蜜还甜,脑海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景,不久竟也沉沉睡去。
此时风舞柳已觉腹中饥渴,桌上粥饭已凉,他也并不在意,端起来吃了,碗是厨房里盛汤用的大碗,这么一大碗粥下去,风舞柳的肚子也就装满了。他放下碗筷,走到铁心慈身旁,只见他睡得正香,脸上兀自带着微笑,风舞柳出了一会神,轻轻道:“我扶你到床上睡吧。”他伸出双臂将她抱起,只觉满怀软玉温香,不禁砰然心跳,再看他一张花朵般的脸蛋,内心深处忽然发出了一股难已抑制的冲动,低头向她的樱唇上吻去,四唇相隔只有一线,他忽然猛地醒悟,暗暗骂道:“该死,我怎么能够那样对她。”轻轻将铁心慈放在床上,正要给她盖上被子,她却在这时醒了过来。风舞柳大为尴尬,生怕她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
铁心慈见自己正躺在风舞柳原来睡的地方,顿时满脸通红,翻身坐了起来。风舞柳道:“心慈,你在床上睡吧,我就睡在桌上。”铁心慈道:“不,我不睡。”
风舞柳换上一根蜡烛点燃道:“你愿不愿意陪我坐一个晚上?”
铁心慈道:“为什么要坐一晚上?”
风舞柳笑了笑,道:“因为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铁心慈吃了一惊,道:“什么,你就要走了?”
风舞柳:“有些事情,我非做不可。”
铁心慈道:“你还要去找贾玲玲么?”
风舞柳道:“我不会去找她,但有一个人我非找不可。”
“谁?活僵尸?”
风舞柳道:“以我目前的武功去找活僵尸报仇等于是去送死。”
铁心慈道:“那你要找的是谁?”
风舞柳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独孤无双这个人?”
铁心慈动容道:“你说的是住在天山云剑峰的那位绝世剑客。”
“不错。”
铁心慈道:“以前我听父亲与人谈论武林中的名家高手时,曾说起过此人,据说他已练成无形剑气,能杀人于十里之外,我不相信世上竟有这种武功。”
风舞柳道:“这些传说并非没有根据,我曾听一位少林高僧说过,十五年前,独孤无双曾在泰山出现,他亲眼目睹此人在泰山脚下以无形剑气击杀盘旋在泰山绝顶的大雕,当时目睹此事的游客不下千人。”
铁心慈道:“焉知那雕不是山顶之人所杀?”
“即使在山顶上,也没人有这个能耐。”
“为什么?”
“据山顶的人证实,那雕飞得很高,任何强弓硬弩都难以shè及,更别谈暗器了。”
“是不是只有这个人才能制服活僵尸?”
“不错。”
“你想拜他为师?”
风舞柳道:“我只有拜他为师,练成绝世剑法,才有希望报仇。”
铁心慈蹙眉道:“据说此人xìng格古怪,不讲情面,他会收你为徒吗?”
风舞柳道:“我已经学会了他的一招剑法---天外一剑,对于他这种人来说,绝不会容忍任何人把那一招剑法使得似是而非,他有可能会废了我的武功,也可能会收我为徒。”
铁心慈担心道:“万一.......万一他废了你的武功怎么办?你不要去找他了。”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的,与其等他找上门来,不如我主动去找他。”
铁心慈拉住他的手,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柔声道:“舞柳哥哥,以后你会不会回到我身边?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会等你的。”
风舞柳心里一阵激动,他很想说:“心慈,你等我吧,我会回来的。”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他这一生中真正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但这个人却不是铁心慈,他不能向她许下任何承诺,因为那样做会害了她一生。他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必等我。”
铁心慈愕然道:“为什么?”
风舞柳望着窗外沉沉的夜sè,道:“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回来,我说过,我是一个很不幸的人,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成功过。”
铁心慈道:“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苟活的。”
“心慈,何苦呢?”
铁心慈流泪道:“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风舞柳抚摸着她的柔发,柔声道:“我明白,我明白.......”
两人不再说话,铁心慈偎在风舞柳的怀里,一会儿便睡着了,风舞柳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她被子,自己在桌上睡了。刚自躺下,忽然想到:明天一早就要分别了,我该说些什么话安慰她呢?想来想去总觉不妥,忽然灵机一动:我反正都要走,又何必一定要和她辞别,彼此徒增惆怅呢?不如现在就走,待她醒来时,发现我已不在,定会追上去,但她并不知道我的去处,又怎么追得上?想到这里,再也无法入眠,当即翻身而起,收拾了行礼,将她所赠的那块玉佩放在桌上,悄悄出了客栈,找到自己的坐骑,连夜出了长安,直奔洛阳。
第二天,铁心慈一觉醒来,不见了风舞柳的影子,见床头的行礼已经取走了,知道他已不辞而别。忽然看到桌上的玉佩,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一颗芳心往下直沉,轻轻地拿起那块玉佩,泪水滚滚而落。玉佩已经回到她手中,可是她的心能收回来吗?她已把全部的爱奉献给了他,但他并没有接受啊!
直到现在,她才感到她对风舞柳的爱是如此之深,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孤独而冷漠的少年---独孤不群。
她当然也对独孤不群动过感情,但那种感情只是出自一种怜悯、一种同情、一种感激、一时的冲动.......那种感情绝不同于她对风舞柳的这种感情.......
“风大哥,你以前曾经说过,你永远也不会伤害我的,可是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对我伤害最深的男人就是你,不,那也不能怪你,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已伤痛的心情,伏在桌上放声大哭起来。
风舞柳连夜出城,给城外的凉风一吹,醉意全无,大脑清醒了许多,想到自己已经把那块玉佩还给了铁心慈,便如御去了一个沉重的袍袱,只觉轻松了许多。他想:尽管心慈一时会很伤心,总比她一直迷恋一个她不该喜欢的人好得多,过些时候,她也就会好了,可是---
“心慈其实是一位好姑娘,很好很好的,其实我和她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好啊.......还有王晓黎,她是那么天真可爱.......”
“我为什么偏偏只喜欢玲玲呢,她又有哪里好了?”
风舞柳想不通,爱情的事,是根本无法解释清楚的。
一路无事,风舞柳晓行夜宿,数rì之后到了洛阳,见到迟龙,问起独孤无双,得知他就住在天都客栈,不rì将前往龙凤山庄兴师问罪。两人商议一阵,决定一同前往龙凤山庄,证明王贾弦的清白,以免发生误会。
第二天一早,两人一同来到龙凤山庄,见了王贾弦,说明来意,王贾弦道:“我昨天刚回山庄,听小女说起此事,十分震惊,那叛徒已畏罪自杀。我正苦于一时找不到证人,两位侠义心肠,不请自来,王某真是感激不尽。”
迟龙道:“前辈不用客气。”
风舞柳道:“怎么不见我义妹呢?”
王贾弦道:“她与吴谦已于昨rì闭关练功,十二rì后方能出关。”
风舞柳道:“恭喜世叔收了一个好徒弟。”
这时丫环奉上香茗,三人在客厅中交谈了一阵,最后谈论一些武功剑法,王贾弦言下对风舞柳家传的逐波剑法颇为赞赏。他号称中原第一剑客,见解自然比两人jīng深得多,风舞柳自觉受益匪浅。王贾弦有意指点两人武功,便道:“两位请到试剑亭一叙如何?”二人欣然答应,随王贾弦来到后院。
后院是一片竹林,竹林前有一座jīng致的六角亭,亭中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剑:有剑锋阔达四寸的巨阙剑,也有剑锋狭窄的柳叶剑;有的剑薄而锋利、有的却纯粹是三尺铁片,无锋无刃;有一柄剑更是奇特,非金非铁,非木非石,而是以一段布带制成,风舞柳实在想不出这柄剑有什么用处。
王贾弦问两人道:“你们认为这里哪一把剑最有用?”
风小取下了那柄薄而利的长剑,道:“剑法走轻灵一路,乃是以锋芒取胜,而不是以份量取胜,这柄剑质轻、锋锐,最合剑道之理,所以我认为最有用。”
王贾弦道:“在一个剑道高手的眼中看来,这种剑却最是无用。”他笑着取下了那柄形如铁尺的长剑,道:“我就用这柄剑,咱们不妨试试。”
风舞柳有心观看他如何使用这柄钝剑,行了一礼,道:“晚辈失礼了。”挽了一个剑花,向王贾弦当胸刺去,刺到半途,剑走轻灵,已绕到对方左侧,改为斜撩。王贾弦身形方动,风舞柳剑招又变,直刺对方下盘,剑法端的是灵动无比。王贾弦也不向他攻击,手持钝剑,待对方剑一近身,便以剑格击。风舞柳知道这柄薄剑一旦和对方的钝剑相碰,非折断不可,于是一沾即走,不敢将招式用老。
交手数招,风舞柳使出了家传逐波剑法,只见层层剑浪,此隐彼显,将王贾弦全身围了起来。但见王贾弦兀立如山,也不见他使出什么高深的剑法,每出一剑都是平常之极,但风舞柳的剑却偏偏近不了他的身子。拆得二十余招,王贾弦喝道:“你也接我几剑吧。”挥起钝剑,向风舞柳当头直斫下来,钝剑无锋无刃,但份量极重,这一剑当头下击,威力极大,风舞柳不敢硬接,向左一闪,哪知对方似是早已算定他会闪向左方,钝剑改为斜劈,向他右肩劈下,风舞柳避无可避,挥剑一挡,只听锵的一声大响,手中薄剑早已断为两截,掉到地上。
王贾弦收了钝剑,笑道:“你的剑法并非不好,你之所以会败,是因为你用的剑太轻、太脆弱,你剑法再好,却缺少了力量和威势,如何能克敌致胜?”
风舞柳心道:“你武功本就比我高出太多,`不管你用的是什么兵器,我都有输无赢。”但回想刚才动手,对方用的都是一些简单平凡的剑招,顿觉他的话不无道理。
王贾弦向两人一一讲解着每一种剑的优点和缺点,说道:“高手对敌的时候,不仅要了解对方武功的弱点,还要了解他所用兵器的缺点,只有抓住对手这两个方面的弱点,才能克敌致胜。”
风舞柳道:“什么才是最好的兵器?”
王贾弦道:“这就得看各人的情况了。”
风舞柳道:“我知道了,最合手的兵器,就是最好的兵器”
王贾弦道:“你说对了,最合手的兵器,就是最好的兵器。”他取下了那柄布剑,右手握着剑柄,左手轻轻抚过剑身,双眼中shè出了异样的光芒,口中道:“我寻找了十多年,终于找到了一柄最合手的软剑。”
迟龙奇道:“难道这种剑也能杀人么?”
王贾弦道:“这柄剑在别人的眼中看来只不过是一段布匹而已,可是在我眼中,它却是一柄断金切玉的宝剑。”说完手腕一抖布剑立时变得笔直斜里一挥,一声锐响过处,一柄铁剑竟被切下了三寸长的一截,二人不禁为之骇然。
风舞柳道:“这种布剑又有什么优点呢?”
王贾弦道:“这种剑轻灵飘忽,伸屈自如,是世界上任何一柄剑都无法比拟的,但它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一遇上功力比较高深的敌人,就变得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风舞柳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完美无缺的剑。”
王贾弦道:“虽然没有完美无缺的剑,却有完美无缺的剑法。”
风舞柳动容道:“什么才是世上最完美无缺的剑法?”
迟龙道:“是不是少林派的达摩剑法?”
王贾弦道:“达摩剑法算得上是一种极上乘的剑法,但却略嫌刻板,缺少灵动之气。”
风舞柳道:“慕容世家的百川剑法呢?”
王贾弦道:“百川剑法兼采百家之长,多而必杂,杂而必乱,本身就有很多破锭,也算不得完美的剑法。”
风舞柳道:“点苍派的流云剑法如何?”
王贾弦道:“流云剑法过于强调流畅,剑法往往以‘灵’、‘巧’、‘奇’、‘险’取胜,这却是流云剑法中所缺少的。”他顿了顿,接道:“还有神鹰派的飞鹰剑法、崆峒派的飞轮剑法、昆仑派的飞龙大九式等,虽也是武林中的一流剑法,但也各有不足;天龙门的游龙剑法,刚矛并济,奥妙无穷,但刚和柔必竟是两种不同的xìng质,在同一柄剑上难以相容,所以游龙剑法也有破锭;至于你家传的逐波剑法,全仗九转归元逐浪神功驱使,虽然威力无穷,但若单以剑法而论,却也不算什么。”
风舞柳道:“那么贵门的舞女剑法和凌云剑法,算不算是完美无缺的剑法?”
王贾弦道:“舞女剑法是天下之至柔,以轻灵见长,却未免失之柔弱;凌云剑法是天下之至刚,剑法太过刚猛,因而缺少变化,两种剑法都有不足之处,所以都不能算是完美的剑法。真正完美元缺的剑法,是把至刚和至柔两种剑法溶合在一起,取长补短,刚柔并济,刚猛之处,可于万军之中取敌帅之首级,细柔之处,可将一根发丝分成两半,这就是双剑合璧,只有双剑合璧才是剑道中的至高境界。”
忽听一个声音冷冷道:“你错了,剑道中的至高境界,并在于剑法的完美无缺!”
三人吃了一惊,循声往去,只见三丈之外,站着一个灰袍老人,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竟连王贾弦这等功力之人,也是毫无知觉!
只见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是耸立在万古荒漠中的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显得神秘、孤独、遥远.......
风舞柳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已认出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绝代剑客独孤无双,这个人既然已来到这里,他们心里都知道将会有什么事发生。
独孤无双要做什么事时,这世界上还有谁能阻止他?
风舞柳的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心里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
只听王贾弦说道:“什么才是剑道中的至高境界?”
独孤无双道:“没有招式、没有剑法、没有剑,这才是剑道中至高无上的境界。”
王贾弦不再说话,思考着他这句话的含义。
风舞柳却忍不住问:“没有招式,没有剑法,没有剑,怎么克敌致胜?”
独孤无双没有说话,忽然间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更森冷,更神秘,更遥远,他的人似乎已经变成了一柄利剑,三人都感到了一股寒气直逼过来!忽见独孤无双双手挥动,似掌非掌,似拳非拳,就在他双手挥动之间,空中响起了一阵利刃破空般的锐啸,竹林中枝叶纷飞,人们没有看到剑在哪里,却感受到了剑的锋芒无处不在,无所不至!嗤的一声,风舞柳的衣袖竟被那看不见的锋芒削去了一截,三人被逼得远远离开了试剑亭。
没有招式,没有剑法,没有剑,只有无形的剑气,无处不在,无所不至,这是一种多么神奇的武功?!
风舞柳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凡人所能达到的境界,难道这世上真有神仙不成?
纵横的剑气已然消失,竹叶纷纷落下,独孤无双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耸立在旦古荒漠中的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显得神秘,孤独,遥远.......
“林平是龙凤山庄的叛徒。”风舞柳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他所做的事和王大侠无关,他是被冥教收买的。”
迟龙道:“不错,我们两人可以作证。”
独孤无双好像根本没有听见。
王贾弦道:“此事与你们两人无关,你们快走罢。”
独孤无双盯着王贾弦道:“你的师父是凌元真?”
王贾弦道:“是。”
独孤无双道:“十五年前,我来过中原一次,为的就是要找他。”
“你跟家师有仇?”
“我找他只为了一个理由。”
“为了什么?”
“为了剑。”
“为了剑?”
“早在二十年前,他已号称天下第一剑客,而我号称天外一剑,我想知道天外一剑跟天下第一剑客,到底谁强一些。”
王贾弦道:“俗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前辈便是人外之人,天外之天,何必跟中原武林一般见识?”
独孤无双将目光投向远方的山峦,淡淡地道:“你不会明白的。但你师父一定明白。”
王贾弦道:“我明白。”
独孤无双目视王贾弦,道:“你真的明白?”
王贾弦道:“一个人的武功练到了颠峰的时候,他会为自己的成就而感到自豪,紧随着,就是寂寞的到来,那是一种与世隔绝的孤独和寂寞,到了那个时候,他总是想找一个能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
独孤无双目中已有赞赏之意,道:“你果然明白。”
王贾弦叹道:“只可惜前辈已经晚来了二十年,二十年前,家师已经封剑归隐。”
独孤无双道:“天底下只有一个凌元真,只要他还没有死,我就非找他不可,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重新拿起自己的剑!”
王贾弦陷入了沉思,独孤无双注视着他一字一字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已经知道。”
王贾弦道:“你是不是要我说出家师隐迹之所?”
独孤无双冷冷道:“你既然已知道,为什么还不说!”
王贾弦平静地道:“我可以死,但我绝不说。”
独孤无双目闪寒芒,冷冷道:“你一死,想必你师父就会出手了。”
王贾弦已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直逼过来,他知道无形剑气的厉害,对方挥手之间,即可致他于死命,但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从容地道:“你出手吧,家师永远不会与你决斗的。”
独孤无双冷剑锋般的目光在他脸上注视了很久,忽然冷冷一哼,道:“好!我不杀你,我要让你看着我与令师的决斗。”话音未了,纵身一跃再凌空踏了数步,身形便升至半空,犹如天神般飞走了。三人怔怔地望着他的身子在空中消失,迟龙喃喃道:“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轻功!”
王贾弦道:“难道这就是武林中久已绝传的‘七步登天’绝顶轻功?”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三人耳边听得哗啦啦一阵大响,一棵粗大的银衫树倒压下来,就在他们的身侧。三人转身一看,只见树身折断处平整光滑,原来这棵大树被独孤无双的无形剑气切断,一时并未倒下,这时被风一吹,树身失去平衡,便倒了下来。
风舞柳道:“想不到无影无形的剑气,竟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王贾弦道:“它的威力何止于此,你们到亭中看看。”
三人一同来到亭中,只见亭子zhōng yāng的那张石桌,已自zhōng yāng裂开一缝,王贾弦双手轻轻一扳,石桌顿时从中裂成两块。石桌四周放着四个石凳,均被剑气所裂,亭子的栏杆、柱子、梁木等均也遭到损毁,随时都可能塌下来。王贾弦道:“这就是剑气的威力,无影无形,无所不至,无坚不摧.......”
风舞柳望着独孤无双消失的方向,口中喃喃地道:“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制服活僵尸这人一定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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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林森等人怀疑少林方丈无名大师与活僵尸有所勾结,把他带到了聚义山庄,虽然仍以宾客之礼相待,却暗中派人监视他的举动,不料三天之后无名大师竟无原无故地死了!人们纷纷猜测:有的人认为无名大师是畏罪自杀,也有人怀疑无名大师是被人谋害。众说纷纭,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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