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正站在绝对正义署的议事桌前,桌前鸦雀无声,他放眼望去,人们的眼神像狼一样的静,同时却又寒气逼人。他扫了一眼,有拔剑四顾的冲动,此刻只见有的人手臂上是长毛,看得出来他进化了;有的则在奋笔疾书,只见那人白纸上的字就像是光标一样跑过。大义倒吸了一个口气,在他眼前的一百多号人既他的部下,现在他却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因为他们全都变年轻了,原本的秃头都长出了鲜嫩的长发,一个个都像个刚成熟的孩子般盯着他,此时它能感到的就只有失落,他看向他们,只见他们都在等他说话,因为他是他们的头。
“你们谁有镜子?”他话一出口,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翻包,他叹了口气,从身边的一个人手里摸过镜子,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照了起来,大义暗忖道“他还是他,可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因为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他们的父亲。”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只希望这梦早点结束。
“你们都认识彼此么?”这时他发现自己真是问对了,只见他的一百多名部下守在长议事桌上面面相觑,却又显得异常别扭,大义这才知道他们也都不认识彼此了,此刻他心里面笑出了花,他心想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还都认识他,否则那就不好笑了。对于他来说,人到中年,生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没了权利,因为没有了权利就什么都做不了,那么和小鬼头就没有区别了!或者有可能成了大混子了,他不敢想象,一个满是沧桑,头发尽白,脸上全是褶子的人到了这年纪再被别人呼来喊去的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只是想想就让他感到害怕。此刻他扯了扯嗓子。
“如果你们没有确切的信息来证明你是你自己,而又没有他人可以为你作证,那么今天你就可收拾好自己的行礼回家等候发落了,因为很有可能的是,特务已经进入到了我们的组织当中了!”大义话一出口,大家就在互相瞅,都希望自己能火眼金睛指认出特务来。大义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有他们有的哭了。
“一个一个来,站起来后先说自己是谁,然后大家来指认他的身份,指认人需要签字做担保。”大义。在大义的指挥下,大家都一个个站了起来,结果是谁都不认识谁,大义感觉很麻烦,他捂住自己的脑门,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这些人他谁也不认识,那他就真的离下岗不远了。“这样吧,你们回去后都做一个DNA测试回来,然后我拿回去比对,然后再从新确认你们的身份。”他话一出口,只见大家又都在翻什么东西,然后他看到所有的人都拿出了一个档案袋。“什么东西?”
“DNA报告,长官。”一个人小声说道。大义把手从脑门上拿了下了。
“我们的口号是!”
“正义凌驾于一切权利之上。”
“我们的依据是!”
“法律不是万能的,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共鸣的,在人类的长河中,我们的任务是把人们的道德提升到另外一个高度。”
“很好,现在把你们手上的DNA报告拿到我这里来,然后今天就到此为止。”接下来他的工作就是慢慢地核实他们的身份,在人们走了以后,他走到落地窗旁边,只见有许多人在马路上疾驰,速度非常的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会跟丢,他明白了,他们全都接种了。大义摇了摇头继续走回桌前和助手核实他们的身份,天都要黑下来时,他才完成了这一天的工作,他站起身来,扭了扭脖子,又晃了晃他的老腰,他觉得他的四肢都退化了,干不了几年的活了,退休是迟早的事!而现在他的部下却都变的生龙活虎,甚至有的连家都不回了,像失足的少年一般四处游荡,只求在雨中有一个女人能够为他点着一根潮湿的烟。最后他会把她搂紧在怀中。大义摘下眼镜,心想再胡思乱想的话就要等到堵车的点了,要抓紧时间。他快速的下到了负一层地下室,又夹着公文包快速地走到了他的老破车旁。当他按解锁键时只听道“您的车辆曾经被狠狠地撞击。”不得已,他俯下身子四处找哪里受损,最后才发现驾驶室的门被踹紧去了一个大脚印,门已经打不开了,他只能从副驾驶爬进去,等他坐稳了以后,抬头处全尽是广告纸,没办法,他又爬了出去,一张张的清理,只见神经强化接种、基因表达自修补、可塑性之泪、最后他把注意力停留在了一张让他舍不得丢弃的广告上,他一手拿着它又从副驾驶爬了进去。
广告是这么写的(此时广告纸自己开始发音):“您现在还在因为您的家伙事拿不出手而感到烦恼么?我们可以通过再植入技术为您再创造一套全新的强化版铃静力骨架系统,再通过感知强化、想象力强化、以及通过密码破译改变您的肾上腺素的分泌方式,以达到您随时随地说起飞就起飞的人生境界,当然您也无需为永不落地而顾虑,我们通过模块完全可以做到控制您的各项系统收放自如,我们早已为您准备好了智能的更正系统,以免您在产生错误的想法时而抱憾终生,同时您还可以随时来我公司调节您的敏感度,而我们是不会收取任何费用的,除了插播广告”。此刻大义只觉得心潮澎湃,心想老男人要是能再年轻一把,在死之前若是能在狠狠地吃上几口嫩草,也就不枉此生了,他想抽根烟,可找遍了全车也不可能有。他又翻到看广告的背面,是科普知识,他扬了下手腕,一看时间还早,觉得再仔细研究一会儿也无妨,最好就是要做到心里有数,这样就可以少花冤枉钱。瞬时间他感受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自私,他还感觉到了,那些曾经与他擦肩而过的、脸蛋漂亮的、胸高耸的、腰纤细的、臀圆润紧实的、腿长的、皮肤白的、还有,这时大义听到了汽车的报警声,只见油表快见底了,他才清醒过来。何时点着的火他自己都不知道,看来是真的走火了。一声‘该死’涌上了心头,只见他把这个广告小心翼翼地折叠好后,放进了公文包里,放下了手刹,向着加油站奔去。他一路上在想,人生什么才是重要的,他想起了他的一家老小,又想起了今天那一桌子的小伙伴,接下来是广告,然后是一个个恍惚并且让他难耐的身影,此时他才明白过来,他也还年轻,就应该鼓起勇气来,去追逐。就在他畅想未来时他已经一只脚刚好踏入了家门,于是他不自觉地哼了一声,然后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气,这味道如何形容呢?是责任,没错是它的味道。他先洗了个手,只听到芭比妈妈像个孩子般开始叫喊“爸爸回来了!”此刻他穿着干净的拖鞋向着芭比走去,一手放下公文包。然后他低头从桌子上倒了杯山泉水,抬头饮水时才发现电视里正在普及科学知识,他一惊,这不就是他刚才在看却又没看完的吗!
“芭比你这是在看什么东西,不是该看动画片吗!”
“你管孩子看什么呢,她喜欢就行。”大义听到出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觉得先把那张广告藏好,不对,应该扔掉,他自语道“真他妈见鬼了,我这是要干什么!”这时芭比开口了。
“爸爸,我看的是科普知识基因再植入系列,现在正在讲的是男人‘伯起’的原理,妈妈说这个主题最需要学习的人是你,不过你不用担心,错过的我会给你补上。”此刻大义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他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秘密,都是透明的。
“你也应该去来上一针,大义。”芭比妈妈,大义知道她在厨房里取笑他,他有一种预感,如果真打了,是会出事的!什么事他都有自控力,唯独在面对自己的下半身时他没有。从来就没有过,此刻外面传来了几声狗叫。他又听到了,是红歌,没错是红歌。
“妈妈不要打断我,我要讲给爸爸听。”
“芭比,小心你爸爸听了犯心脏病!”芭比妈妈。这时大义先是很茫然,看到了芭比甜甜的一笑,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
“妈妈,不用紧张,电视上说男人在关键时刻是不会抽过去的。”芭比。此时大义听见芭比妈妈在厨房里偷笑,然后大义看到芭比推给他一个小板凳,而他只能坐下去。
“准备好了没有爸爸,我可要开始了!”芭比。芭比话一出口,大义只觉得庆幸还没有孙子孙女,他现在想到那时候的他是怎么死的了,一定是被念叨死的!不对,应该是没有承受了的问题。这时他听见。
“骨骼的支撑来自于受压液体与环绕它的组织壁之间的相互作用,这些组织由张力支撑,并被纤维蛋白加固。而缺少两者中的任意一个,都不会有支撑力,如果你有液体,却没有它周围的管壁来维持压力,你有的只是水坑;如果只有管壁,其中没有液体来对管壁施加压力,你只有一块抹布。‘阴径’”这时大义想要抵抗了。却被芭比瞪了一眼。
“阴径’在非‘伯起’时,横切面中间空间的海绵状‘伯起’组织里充满了液体,在这种情况下是血液,周围被含有胶原蛋白组织包裹,胶原蛋白是一种不易弯曲的结构蛋白。”这时大义打断了她。
“女儿可不可以不讲了?”大义快受不了了。
“不行爸爸,你说过,人做事贵在坚持,更贵在有始有终。”芭比说话时又低下头看她记好的资料。
“让她说完吧,难得她有求知欲,如果你不听,她以后就真的天天看动画片了。”芭比妈妈。
“天啊,好吧。”
“最后一个课题是,”芭比。大义心想芭比把课题一次都用上了,真是无语,一个还没有讲完呢!这时他又听到。
“接下来是它如何变硬的机制,集中注意力爸爸。”芭比,此时大义长呼了一口气,心想还好没有一走了之,看来好戏还真在后面。
“在非‘伯起’状态时,即铃静力骨架的基本要素,它的中央有液体,周围有外壁,外壁中有强化纤维,这些纤维以螺旋的形状排列在骨骼的长轴上。可是当在它‘伯起’时,这些纤维组织却成了90°排列,而这种结构抗弯曲,形状不易改变。好了,没有了。”芭比拿起水杯大口喝水。这时大义在想,他彻底被打败了,被一个年龄还处于个位数的孩子给打败了,怪不得人老了就该下岗呢,他不禁从另一种角度出发,去看待求知欲,去看待好奇心,去看待他自己。他暗忖道“好奇心就是他退步的根源,而他老就老在好奇心上。”他看着芭比,填补了他心中的空缺。
“累了就看会儿动画片吧,女儿。”大义,他看到女儿又守着电视机开始研究科普知识了。
“爸爸,现在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不看动画片了!”
“啊,为什么啊!”
“我们现在都看这个,没有人看动画片了,这就是我们的动画片,你看他们都是动画人物,而且还有好多个系列呢!最主要的是乐乐妈妈告诉乐乐只要她看懂了科普知识,就可以自己制作接种了,自己给自己打了,可是这样她就会比我漂亮了,所以我要比她先发明出来。我可不希望她比我更漂亮,因为那样我就成为班里面最丑的那一个了。”芭比说话时头像是枯萎的花朵般耷拉了下来。此时大义注意到了她的失落感,他感觉月亮消失了,天黑的要死。
“为什么啊,怎么可能?”大义问道,此时芭比妈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盯着他们俩。
“因为班级里面好多妈妈都给他们的孩子接种了一种叫做基因再植入美化的接种,还有的接种了神经强化,有的还接种了可塑性之泪,现在她们都比我漂亮,也都比我聪明了。”此时芭头更低了,看得出来,孩子的世界一旦认准了自卑,就再也别想拔出来了。大义向后退了两步,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他此刻感受到的只有心痛,作为男人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他没有想到这项技术的问世会给他和他的家庭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本来他以为等这项科技成熟了以后他和他的家人就可以花最少的钱去接种,可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他怕那时候一切都晚了,恐怕不用等到那时,他就因为别人的优秀就下岗了,他的女儿可能连小升初都有难度,此刻他才想起小义一直趴在屋里,有好几天连门都没出,他自问道“怎么办!该怎么办?”他不想去看芭比妈妈,因为这是他的责任,他是他们的父亲,他也是她的丈夫,现在他们都该问他才对,可是他该怎么回答!只见他一把揪住头皮狠狠地坐在了沙发上。这时芭比走了过来,抓住他的手。而他也抬起头,在抬头的一瞬间脸上又挂满了笑容,眼中却被泪水浸湿,晶莹剔透。此时芭比妈妈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芭比,爸爸问你,如果去接种,你想先打什么针?”
“爸爸,妈妈说咱家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妈妈告诉我长大了再打,或是等便宜了再去打。”这时大义再也忍不住了,他刻意装作打哈欠。他看到芭比原本的天真开始褪色,直到被心事给占据,她低下了头,样子很可怜。
“谁说的!只要芭比喜欢,爸爸就一定让它实现。”
此时大义的原本滴血的心被刚毅所填满,他站起身来,带上了眼镜,只见一道光从中闪出。公正、廉洁、早已廖无踪影,现在大义的心里只有一个概念,就是人类再进化。
芭比高兴的手舞足蹈,吐沫星子乱飞,在家里开始了竞走,而此时大义转过身,冲着窗户走去,他自以为没有人看得见他。自语道“再见了,我的人生,再见了,”此时他抬起左手,摘下了眼镜,然后右手掐住了眼角。而这一切芭比妈妈都看见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起身来走进了厨房把饭菜都端了出来。“吃饭了都,芭比叫你爸爸吃饭,小义吃饭了。”大义什么都没有听到,只听到有人在喊“进化,再进化。”
此刻只听到他放在一边的包里传出了声音:“先生,您还在犹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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