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是个好姑娘,她这些年一直没嫌弃我们家,现在她遇到事了,你们就想一切办法去帮她。枚竹啊,娘知道你心苦。可是风儿已经成家了,你就把这条心放开吧。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别再吊在陈风这棵树上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枚竹嗯了一声,眼泪夺眶而出。
娘喃喃道:“要是有来世,我一定要跟阎王说,下辈子让你们走到一起去。”
枚竹终于没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没料到娘会在这个时候谈起这样的话题,因此我尴尬起来,眼睛都不敢去看枚竹。
枚竹趴在娘的腿上哭,一边哭一边说:“娘,我懂。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我要伺候您一辈子。”
娘苦笑道:“我总会死的,还会死在你们前面很久。我要死了,你还伺候谁呀?傻姑娘,女人一辈子终究是要嫁人的,要有个依靠啊。”
枚竹认真地说:“我就不嫁。难道不嫁人就活不下去了?”
娘长叹一声,泪水扑簌簌地掉落。
我看得心酸,小心说:“娘,你放心吧。就算枚竹这辈子不嫁,我也养她。我要死了,我儿子养她。”
娘叱道:“胡说什么啊?什么死不死的?娘今天是多嘴了。其实你们几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娘比谁都清楚。小风啊,你要记住,不管是谁,只要在你生命里走过的,都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要懂得珍惜这份感情。做人,一定要有良心,还要有毅力。”
我使劲点头说:“娘,我明白你的意思。”
娘便站起身说:“枚竹,你扶我进屋去吧。”
枚竹扶着娘回房间,我傻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心里翻腾着娘的话。我娘几乎已经将话挑明白了,我与枚竹,这辈子不管遇到什么,都一定要以兄妹相称。她反对我与枚竹在一起,她坚持黄微微是个好儿媳。我不能放弃对黄微微的爱,也不能放弃对枚竹的爱护。
枚竹从娘屋里出来,她的眼圈通红,没看我一眼,躲到厨房去忙去了。
我起身去洗漱,洗好后靠在厨房门边说:“枚竹,你不会怪娘吧?”
枚竹将头扭到一边不理我,顾自择着手里的菜。
我走过去,将她的脸扳过来,看到她满脸汹涌的泪水,顿时心如被刀割一样的难受。娘没说错,她虽然看不见,但她对我们的感情却了若指掌。枚竹这么多年任劳任怨留在我家里,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认了我娘做干娘吗?
枚竹的苦心,不但我娘能看得清清楚楚,就连黄微微也看得一清二白。
黄微微曾经给我开玩笑说,万一哪天她突然不在了,枚竹就是接替她的最佳人选。我对她的玩笑话一向不放在心里。像我们这般小儿女在一起,闺房里什么话不能说出来呢?而且我发现,每当我们聊起这样本来不存在的话题时,夫妻间的感情会愈加的紧密甜蜜。
我没顾得拿纸巾,直接就用手去替她擦眼泪。她躲闪着,不让我接近她。
我将心一横,搂住她说:“乖,别哭了。谁都不能主宰我们的命运,你说是吗?”
枚竹突然张嘴咬住我的胳膊,呜咽出声。
我任由她咬着,尽管我已经痛彻心扉。
她又突然松开嘴,呜咽着说:“哥,我明白娘的心思。但我只有一个念头,不管以后是什么样子,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半步。”
我再也控制不住伤感,将她搂到怀里说:“枚竹,你这又是何苦?”
枚竹凄然一笑道:“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谁能走进我的心里。”
枚竹告诉我,黄微微临走前,特地将她叫到一家咖啡店,两个人谈了很久很久。
黄微微说,她知道枚竹一直深爱着我,她有时候甚至都会产生一丝负罪感,认为是她抢走了我。她请求枚竹今后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身边。因为黄微微说,尽管枚竹在她的潜意识里是个顽强的情敌,但她除了相信她之外,再也找不出一个能让她完全放心的女人出来。
黄微微请求枚竹在她走后照顾好我娘,照顾好我,以及照顾好我和她的儿子。枚竹起初不肯,说只要黄微微敢与我离婚,她就第一个从这个家离开。
我彷徨起来,我的心犹如宽阔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黑云压城,狂风暴雨,我在波峰浪谷里挣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巨浪就将我卷入海底。
我们互相依偎着,谁也不再说话,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我知道,我的人生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已经风起云涌。我不知在这场狂风暴雨中能不能生还,我的眼前已经是迷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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