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梳这种发髻啊,跟你这衣裙式样有些不搭呢……”
“倒也是呢,下回要梳个高髻的。”
“恩,你这耳坠子哪儿买的呀,很别致呢……”
“哪儿是买的,这是宫里头的新鲜玩意儿……”
……
秋爽斋中叽叽喳喳一片,同以往任何一回姐妹们聚会并无二致,一见面,彼此间的妆容打扮永远是最先被提起的话题,就连在妆扮上刻意简素的宝钗对此也有着热衷的地方,更不用说黛玉探春等人了。
这些女孩儿家的话题贾玮自然不可能有太多的参与,当然在私下里,单独面对宝钗或黛玉时,他对她们也有过这样那样妆扮上足够细致的评判,但在这种公开的场合,还是要讲究些分寸的,因此刚见面说过几句“姐姐好漂亮妹妹好漂亮”这样的话后,他索性就搬了张凳子坐到檐下,懒洋洋地看着一个个窈窕的身影晃过来晃过去的,等着她们进入正题。
在这时代,女子不能正经读书,不能参与到社会上更多的事,柳晨那样的绝对属于离经叛道,但也是出于父亲的包容,在书院的小小一隅,绝大多数女子还是要格守本份,做女子应做的事情,因此就分外羡慕男性社会的种种,对于大观园的这些闺秀而言,诗社这种疏狂风雅之举自然是尤其值得效仿的风尚。当然,事实上也只有她们这种大户人家的千金可以在少女时代享受到这样的风雅游戏,平民家的女子基本无缘于此。
诗社相对男子,更多的是施展才华,结识同道之所,但对闺中女儿来说,差不多单纯就是一项娱乐,不过,即便如此,一切规则也是照搬男子诗社的种种,必须有掌坛的,必须立罚约,必须有诗翁的别号等等,一切弄得煞有其事,大约是有了形式于是也有了内容。
陆陆续续还有人到来,嫂子李纨也来了,自从相公贾珠去世后,她就一直孀居着,如今带着孩子贾兰也住在大观园内,湘云也来了,记得原先首次组社时她是不在的,如今居然巧得很,赶上了,倒是让贾玮有几分惊喜。
妆扮上的话题随着人员陆续到来,并没有结束的迹象,反而更加热烈了,毕竟春天来了,春光明媚,可以抛去臃肿的冬装,换上轻便的衣裙,展示出各自曼妙的身材,自然在这上头可谈的太多太多。
好不容易进入正题,李纨自荐掌坛,接着各人都得了个诗翁的别号,有的是自已拟的,有的是别人胡乱赠送的,贾玮先是被宝钗黛玉二人赠了“富贵闲人”“绛云洞主”两个别号,又被湘云赠了个“怡红公子”的别号……想了想,还是用了湘云赠的别号,颇显得年少风流。
“二哥哥,你真的决定用我赠的这个号,不改啦?”
湘云歪着头笑问道,很有成就感。
“恩,好好的改它做什么?”贾玮有些莫名其妙。
“我以为你一会儿会改用颦儿的呢……看来,二哥哥还是对我好。”
贾玮笑了,他当然明白湘云口中的“好”并非那种儿女私情的好,而是两小无猜的好,故意逗她,“既然知道二哥哥对你好,要不,让我尝尝你嘴上的胭脂?”
“去死!”
也不知是袭人向她学的,还是她向袭人学的,俩个小时的闺蜜,一样的口头禅,只是她还多了个掐人的暴力动作,贾玮还未说完,胳膊上就被重重掐了一记。
哎哟!贾玮抚着胳膊,对方早已格格笑地跑开了。
唉,好吧,怡红公子,谁让你风流?
……
接下来的情形跟曹公记载的没多大差别,先是说明日正式开社,但探春提议今日就开社,于是就开始讨论出题啊限韵啊这样的事情,最后居然也定了白海棠为题,也限了“盆、魂、痕、昏”的韵脚。
贾玮有些凌乱,这可是在初春,又不是在原先的深秋,但具体情形竟也大致相同起来,真不知这蝴蝶效应是怎么弄的。
一时间大家都开始悄然思索,李纨是监社,写也行不写也行,就显得很清闲,走到各人身边东拉一句西扯一句的,走到檐下时,向贾玮笑道,“怡红公子,你在书院里做的青松诗得了状元,这回做海棠诗可不要在姐妹们面前落了下风啊。”
在社中规矩是要称别号的,不然要挨罚,因此贾玮也不叫她嫂子,而是称她稻香老农,“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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