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等人一道与熊廷弼走到太和殿殿门前,发现宴会还未开始。
尚宝司正在布置着宴会,他们正在大殿内摆着御座,铺上黄麾。金吾卫设护卫官二十四人伺立。教坊司设九奏乐歌于殿内,设大乐于殿外,舞杂队候在殿外。光禄寺设酒亭于御座西,设膳亭于御座东,设珍羞美味亭于酒膳亭东西侧。御筵摆在御座的东西一方,原本应该设皇太子座位于御座东,西向,但是因为天启皇帝的几个儿子全都早夭了,所以并没有设皇太子座。诸王以次由南而东西相向设座。群臣四品以上在殿内,五品以下在殿外招待,另安排司壶、尚酒、尚食等一班人等伺候。
忙碌了许久,终于将宴会布置好了。
突然一阵大乐奏响,只见天启皇帝缓缓步出,走向了高高的御座。待天启皇帝升座之后,大乐便停止了。
随后鞭炮鸣响,各亲王依次上殿。
再接下来就是四品以上文武官由东西入,立殿中,五品以下则只能立于殿下。赵泽由于天启皇帝特许,便跟着熊廷弼的脚步步入了太和殿中。
百官行赞拜大礼,礼罢,光禄寺鱼贯而入,大乐再度奏响,百官行至御前时,乐止。然后光禄寺开爵注酒,首先向皇帝敬酒。敬第一轮酒时,教坊司奏《炎精之曲》。乐起,全体皆跪,教坊司当然也得跪奏。天启皇帝举杯饮毕,乐止。众官俯伏,再行赞拜礼,然后各就位坐。第二轮敬酒时,乐队奏《皇风之曲》,乐起,光禄寺为皇帝酌酒,序班酌群臣酒。待皇帝举酒后,群臣亦举酒,乐止。接下来进汤,鼓吹乐前导,光禄寺行至殿外,鼓吹止,殿上乐起,群臣起立,由光禄寺官向皇帝进汤,进罢,群臣复坐,然后序班供群臣汤。这时皇帝举箸,群臣亦举箸,这也有个讲究,叫赞馔。接下来舞蹈登场,第一个一般是武舞,按现代说法就是劲舞,叫做《平定天下之舞》。再往下,第三轮,乐队奏《眷皇明之曲》,跳《抚安四夷之舞》。第四轮,奏《天道传之曲》,跳《车书会同之舞》。第五轮,奏《振皇纲之曲》,跳《百戏承应舞》。第六轮,奏《金陵之曲》,跳《八蛮献宝舞》。第七轮,奏《长杨之曲》,跳《采莲队子舞》。第八轮,奏《芳醴之曲》,跳《鱼跃于渊舞》。第九轮,奏《驾六龙之曲》。每一论敬酒,仪式同初轮相同,依样画瓢作一遍。九轮之后,光禄寺收御爵,序班收群臣盏,进汤。到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被折腾的饥肠辘辘,胃口大开,终于轮到了进大膳,大乐奏响,群臣起立,谢恩之后复坐,序班开始上菜。
赵泽虽不懂这些宫廷礼仪,但是幸好有那么多的过来人,赵泽跟着照做就是了。只是赵泽经过了这一番折腾,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到终于开始上菜了,迫不及待的提箸就开动了起来。
宴饮食物原料均是四方珍异,从全国各地水陆远送到京。有的时鲜食物用驿马加急快递。经由御膳房名厨精心烹制,当然都是绝佳上品。
赵泽大饱口福,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同桌的其余官员虽然都被折腾的饥肠辘辘,但是还是顾虑着官仪,还算矜持。但是没想到赵泽就犹如一个饿死鬼投胎似的,消灭食物的速度那叫一个惊人。眼看再矜持下去,就只能吃残羹剩饭了,其他官员顾不得矜持,急忙一起加入了赵泽的队伍中。
于是,在宴会上出现了一个很诡异的现象。大部分酒席上的官员们都是谈着风花雪月,低酌浅尝,喝着琼浆玉液。而在其中的一张桌子上,全体官员风卷残云一般,两下就把桌上的美食消灭殆尽。旁边的官员不禁都一阵惊讶,随后是不约而同的露出鄙夷的目光,嘴巴上还念叨着,“斯文丧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待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天启皇帝便吩咐撤下膳食。然后音乐也停止了。
用完膳之后,还有个舞蹈《百花队舞》。轻歌曼舞之中,光禄寺撤去了御案,序班撤下了群臣案桌。一曲舞罢,群臣分东西北向而立。按照行程应该是群臣最后一次行赞拜大礼谢按照行程应该是群臣最后一次行赞拜大礼谢恩,仪礼司向皇帝奏告大宴仪结束,圣驾请回,群臣匍匐恭送待皇帝起身离去后,乐止,大宴仪正式结束。
但是这个时候却有一个官员蹦了出来,“陛下,臣有本要奏。”
正准备返回后宫的天启皇帝一脸讶异,“当此良辰美景,还是不要谈论公事了,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上奏不迟。”
只见那名官员依旧坚持道,“此事事关我大明社稷,微臣身受大明皇恩,不得不上奏。”
赵泽见那名官员一脸正气凛然,连忙偷偷的询问身边的一名官员,“他是谁?”
那名官员一脸鄙夷的低声回答道,“给事中阮大铖,斯文败类,投靠了魏忠贤。”
赵泽心知他现在站出来一定是魏忠贤指使的,目标一定是直指熊廷弼等人,但是因为群臣是按照官职品级排的位置。所以熊廷弼等人不在赵泽身边,赵泽想提醒他们也提醒不了,只好安静的静观其变。
只见天启皇帝一脸的不耐烦,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耐着性子问道,“不知阮爱卿有何要事要启奏?”
“臣弹劾辽东经略熊廷弼和辽东巡抚王化贞二人明面上故作不和,却在暗地里联手贪墨军饷,导致辽东将士士气低落,武备不修。因此,王化贞派军前往支援西平堡时,官军遭遇建奴一触即溃,死伤无数。建奴方大举进攻,除广宁得安之外,其余城池,堡垒士民惨遭建奴劫掠。除此之外,臣还弹劾王化贞用人不当,派手下参将策反李永芳,反而被建奴策反,要不是赵举人奋发而起,广宁也丢了。臣请陛下严治此二人之罪。”
天启皇帝正准备褒奖熊廷弼等人,结果阮大铖却弹劾他们两人,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吗?朱由校恶狠狠的问道,“你可有实据?我朝虽不以言罪人。但是如果你是诬陷朕的有功之臣,朕决不轻饶。”
这时,兵部尚书张鹤鸣不得不站了出来,因为王化贞是他鼎力支持的人,一旦王化贞被追究,他也落不到好。张鹤鸣质疑道,“王化贞和熊廷弼两人不和,这是我们朝野中众人皆知的事情,又何来他们联手贪墨军饷的事情,这一定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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