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治安事件（1 / 1）

() 舅舅大了母亲一轮，所以舅舅家最小的表哥，也比我大了两岁。这些表哥都茁壮成长，现在都成为独当一面的牛人。而四个表哥在传宗接代上也非常争气，虽然严格遵守计划生育政策，但四个独生子女中，有三个都是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这个格局让舅舅心里非常暖和。当然，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最大的侄儿也比我小了九岁。

而之所以最小的表哥也大了我两岁，这是因为母亲是一个晚婚晚育的典型。母亲结婚已经是26岁，到生我的时候就28岁了。放在今天，母亲结婚生子的年龄可能正好。但在当时，母亲却是不折不扣的老姑娘。当跟她同龄的女孩子的小孩子都可以打酱油的时候，她还在为拥有一个家庭而奋斗。经常走在家乡的田埂上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做活路的农民，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毕竟舅舅是当地的名人，认识她的人非常多。这一度让母亲非常尴尬。但这怪不了母亲，首先她读书的时间就比较长，一直到20岁才回家。然后在21岁又参加工作，虽然处了一个男朋友，但一处就好几年，最后还因为工作问题不得不说掰掰。这件事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然后跟父亲又处了好几年，等到父亲退伍，时间不知不觉就流逝了。

相比于母亲，父亲更算得上是晚婚晚育的典型。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是28岁，生我之后不到半个月，就已经30岁了。所以父亲和母亲也算得上是绝配。

解放的时候，外公家虽然在外婆的苦心cāo持之下买到一亩薄田，但最终还是划在了贫农成分。其实当时在外公他们那一带，划分成分的标准还是比较宽的。小姨父的父亲，据说当时有几十亩地，但因为家里的地都自己种，而且种地没有经验，收成比较低，居然被划分为中农。如果在其他地方，好歹也是一个富农，甚至有可能被划分到地主之列的。这个表爷爷娶了两个老婆，大老婆不能生育，小姨父是小老婆生的。不过他们一夫两妻似乎感情很好，一直在一起生活到老。三个老人家最后都是由小姨照顾归山的。

所以作为贫农家庭，外公家在解放后除了舅舅和母亲有一些故事之外，基本上rì子过得比较平缓。就连***的食堂时代，他们也没有受到多大冲击。

之所以***的时候大家没有受到冲击，是因为当时这一代的乡民组织了偷粮队。人人都饿得不行，而外公家吃一个小食堂，另外还有一个大食堂。两个食堂的粮食都不够供应，但如果小食堂把大食堂的粮食偷过来，就刚好够小食堂供应。所以小食堂每天都要到大食堂去偷粮食，补充小食堂的不足。依靠偷粮队，整个小食堂都度过了艰难的缺粮期，没有一个人饿死。

那时候有很多人对于食堂不适应。尤其是下食堂的时候，住得较远的人家还要搬家，跟大家住在一起。最终外公那一带的人都搬到了一个从地主那里没收的院子里，这中间也包括外公家。而外婆就是其中不适应的人之一。外婆当时应该45岁，放在今天算年富力强，但在当时就是老太婆了。有一天，外婆跟某些人发生矛盾，于是就赌气跑回了原来的家。全家人都很心惊胆战，因为一旦上纲上线，外婆这种行为就是破坏食堂制度了。舅舅对此最为害怕，亲自跪到外婆床前，把外婆请了回去。

外婆当时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一旦舅舅招惹了她，就会不吃不喝躺在床上生气。这种情况让舅舅非常恐慌。因为当初曾外祖父死后，曾外祖母就是绝食跟随曾外祖父走了。封建礼教让舅舅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同时失去了祖父和祖母，这对他有着非常深刻的刺激。而外婆跟曾外祖母本就是姑侄关系，从曾外祖母娘家嫁过来的。所以一旦看到外婆绝食，舅舅心里就会打鼓，无论如何也要跪请外婆不再绝食。而最终外婆在达到目的之后，也会结束自己的绝食。

大约是在所有人从大院子搬回自己的家，各自有了自留地的时候，外公家发生了一次火灾事故，给母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母亲怕火，就是因为这次火灾。但在后来那个寒冷的冬天，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跑去救火了，由此可见母亲当时有多么的热血。而在后来那个寒冷的冬天之后，母亲就更怕火了。至今母亲就是家里的消防员，每天必须做的事情，就是把一切火灾隐患消灭在萌芽之中。每次出门之前，母亲都必须检查家里有没有明火。

跟后来那个寒冷的冬天相比，母亲经历的第一次火灾，是真正的火灾。但在那场火灾中，外公家却丝毫没有损失。受到损失的是旁边的小院。旁边小院里住着三家人。其中两家是外公的本家侄子，另外一家则是外姓。外公之所以辈分高，就因为他们是小房，也就是当大家的祖先同辈的时候，外公家是最小的。小房的发展比较缓慢，总是受到其他房的欺负。所以外公家跟那些本家侄子的关系一直就不是太好。

不过大家毕竟是同宗，又住在一起，还没有发展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而伴随着解放之后乡民关系的改善，好的势头也在逐步发展。当时外公的一个本家侄子，就成为扫盲的老师，教外婆这样的文盲识字。而外婆唯一的识字机会，却因为一个意外的事件而失去了。

大约在外公这个本家侄子成为扫盲老师的几天之后，就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农村治安事件，扫盲老师在跟自己的妻子争执过程中，被殴打的妻子奋起反抗，只一锄头，就把这个扫盲老师打死了。当然，这个过程并不像现在说的这样简单，扫盲老师挨了一锄头的时候，一开始不仅没有死，还从吓懵了的妻子手中夺过锄头，血流满面地去追赶自己的妻子。

那个惹了祸的妻子被吓坏了，深知一旦被追上下场是非常悲惨的，立刻拔腿就跑。而扫盲老师提着锄头一直紧追不舍，妻子跑着跑着就跑到外婆家，躲到了水缸的后面。扫盲老师的妻子哀求外婆，千万不要告诉扫盲老师自己躲在哪里。于是外婆就临时客串了阿庆嫂，扫盲老师的妻子饰演胡传奎，而扫盲老师则扮演rì本鬼子。

很快血流满面的本家侄子兼扫盲老师就追到了房前，看到本家侄子的样子，外婆立刻就慌神了。好在外婆既是扫盲老师的学生又是长辈，扫盲老师虽然忿忿不平地向外婆诉说了老婆的凶狠，却也没有继续进屋找人。很快小院里的人都过来解劝，扫盲老师的妻子从水缸后面出来，扫盲老师同意只要妻子好好照顾他，他就既往不咎。

半夜的时候，情况就恶化了。妻子那一锄头，敲在了扫盲老师的太阳穴上。在当时，扫盲老师被愤怒所支撑，一直没有感觉到事情的严重xìng，一门心思只是要报复妻子。现在那股锐气没有了，伤势就迅速侵蚀着他的生命。解劝的人陪在他家里，眼睁睁看着他在床上断了气。

扫盲老师意外去世，不仅让外婆失去了识字的机会，同时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了官。外婆作为事件的证人，被法官所传唤。法官是新社会的法官，对她的态度非常好，一直和颜悦sè。于是外婆在法官的和颜悦sè之中，一五一十地将她看见的和听到的事情向法官进行了详细的叙述。叙述完之后，法官带着外婆去探望了她的侄儿媳妇。她的侄儿媳妇正在监狱里推着一个小磨，帮助监狱里进行简单的食品加工。

最终侄儿媳妇防卫过当，被判入狱。侄儿家留下的孤儿，则留给了外公家和另外一个本家侄子进行照顾。另外一个本家侄子跟扫盲老师血缘更近，所以担负起了主要的照顾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