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赤须朝地面俯冲而下,仿佛一场磅礴的血雨。
“有勇无谋。”鼎尊轻轻摇了摇头,满是皱纹的双手垂在腿侧,仿佛并不打算攻击。
就在赤须有所行动的同时,漫山的梧桐无风自动,叶片纷纷脱离枝干。刚到这山时,喻呈就感到了一丝怪异,此时,他终于找到了那丝怪异的源头——幻林中青山苍翠,绿草如茵,只有这座小山上的梧桐是萎靡枯黄的。
那些卷曲的梧桐叶并未落到地面,而是升至空中,轻轻舒展身躯,叶片共五裂,背面布满纤细如丝的纹路,仿佛一只只不大不小的手。
“这不是梧桐?”喻呈诧异地问。
“是,又不是,”鼎尊抚了抚粗糙的树皮,“这是赤须的死敌,唤作雪梧桐。”
喻呈抬头一看,只见此树的枝干上有许多小小的鸟巢,一些白色的小鸟从巢中探出圆圆的头和嫩黄的喙。
“这不是雪鸟吗?”喻呈认出了它们。
“雪鸟和雪梧桐是幻林中极其罕见的共生之物,雪鸟以雪梧桐的树汁为食,除此之外,不食他物;雪梧桐以雪鸟的粪便为肥料,其它鸟类均无法提供它们所需的养分。为了保护雪鸟,雪梧桐的领地从来不许赤须进入。”鼎尊对喻呈说。
言语间,赤须已临近二人的头顶,俨然一阵红雨。梧桐叶聚集在一起,形成一片巨大的黄云,将那阵红雨挡在了半空中。
雪梧桐和赤须乃是死敌,世世代代在幻境中杀戮打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消彼长,彼消此长,互不相让,势均力敌。
此山是雪梧桐的领地,赤须一般不敢靠近,鼎尊故意将其引到此处,就是想引发一场大战。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赤须们虎视眈眈地盯着雪梧桐,全然忘了这次是来对付喻呈的。两股磅礴的杀气将小山头笼罩在内,嗷嗷待哺的小雪鸟们被吓得闭上眼睛,不再发出稚嫩的叫声。
“这样下去,岂不是会两败俱伤?”喻呈坐在地面上,皱起了俊秀的眉头。空中的杀气如此之盛,压抑着他的鼻息和心跳,让他颇为烦闷。
“老夫在此,当然不会让雪梧桐输,”鼎尊抚摸着山头一棵最大的树,那树高约三十米,树皮和鼎尊的脸一样粗糙苍老,“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的魔兽是万年赤须,若赤须一族不出什么大乱子,它们是不会轻易出巢的。”
“您要帮雪梧桐?”喻呈问道。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鼎尊和雪梧桐之间仿佛存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若老夫不出手,仅凭这些雪梧桐,恐怕不敌赤须一族。”鼎尊说。
正说着,天空中传来凄厉的风声,赤须率先发动攻击,如无数钢针,狠狠刺向梧桐叶。
梧桐叶单薄如纸,时卷时舒,既方便躲避,又利于进攻,时不时有赤须被它们缠住,一时间,赤须倒处于下风。
喻呈疑惑地看了鼎尊一眼,心想,即使没有他的帮助,雪梧桐也不见得会输。
“这才刚开始。”鼎尊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喻呈走到鼎尊身边,靠着树干坐下,默默地看着空中的打斗。
“雪梧桐与雪鸟本不共生。”一片被赤须刺穿的梧桐叶在鼎尊眼前轻轻飘过,缓缓落地。他将其捡起,弹了弹上面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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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呈看着鼎尊,期待他继续说下去。在这个压抑的时刻,什么都不做比做什么都难受。
“幻林经历过一次大变动,从那之后,很多物种都发生了异变,不得不聚到一起。”鼎尊说。
一些被雪梧桐拦腰扯断的赤须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坠落,撒在二人身上。喻呈捡起一根牙签粗细的细丝,其断裂面正渗出点点红色的汁液,也许是还未死透的缘故,拿在手中很是柔软,极具韧性。喻呈又捡了几根,漫不经心地看着。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鼎灵送给他的香囊,便从怀中掏出香囊,用指尖轻轻捏了捏。
“你怎会有这样一件宝物?”鼎尊往这边瞧了一眼,只了眼,目光便黏在喻呈手上,再也挪不开了。
“这是宝物?”喻呈诧异地问。
“此乃如意囊,上好的如意囊!”鼎尊拿起那香囊,放在手心,仔细瞧着,不知是因为诧异还是因为惊喜,脸上的皱纹变得更多更深,活像一团揉皱了的草纸。
“如意囊是什么?”喻呈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他第一次见鼎尊露出如此激动的表情。
“人间居然没有如意囊?”这次轮到鼎尊诧异了。他抬头看了喻呈一眼,又低下头去,如获至宝地拨弄那只香囊。也许因为擅长掌法的缘故,他的手极宽极大,几乎是常人的两倍。
“人间?难道师父您是从天上来的?”喻呈打趣道。
“当然不是,为师是从魔界来的......”鼎尊一顺口便说漏了嘴,愣了一秒,拐了个弯,改说手中的香囊,“如意囊有储物之用,分为上、中、下三等,下等只能存放普通物件,空间不大,存储数量有限,中等除了能存放死物之外,还可存放有灵性的药物和兵器,空间相对更大,你的这个属于上等,不仅空间最大,而且可以存放活物,如果你愿意,将整个幻林原封不动地搬入其中也并非不可。”
“怎么将幻林放进去?”喻呈好奇地问。
“你的修为太低,所以......”鼎尊摇了摇头。
又是修为太低,喻呈叹了一口气,问道:“师父,您就没有什么能帮我提升修为的丹药或者秘法吗?”
“有倒是有。”鼎尊将目光从香囊上移开,迟疑地看着喻呈。
“是什么?”喻呈惊喜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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