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武侠修真>剑雪苍山> 第四回 岂容竖子威迫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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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岂容竖子威迫之(二)(2 / 2)

岳中影一愣,却听远远有细微脚步声传来,心中不由暗暗佩服:“这牛鼻子,耳力倒真是不错。”却听那脚步若行若止,似乎甚是犹豫,在祭台转角处,又驻足半晌,方缓缓的转了过来,却正是子矜。眉头紧锁,踌躇中略带些不安与凄婉。手中拿着一幅卷轴。

岳中影笑道:“子矜姑娘,好久不见,可好些了吗?”子矜点点头,却不开口。岳中影奇道:“怎么,出什么事了么?”

子矜摇摇头,眼中却忽然流下一股清泪:“公子对不起,这两日我一直劝说爹爹要他放了你,可爹爹就是不听,今夜恐怕公子就要……”语音哽咽,却说不下去。

岳中影心下甚是感动,脸上却笑嘻嘻地说:“呵呵,姑娘不必伤心,这事令尊也未必能够做得了主,全是那牛鼻子老道士的主意,你爹爹自然是扭不过那死牛鼻子的。”他知道玉虚在祭台顶上偷听,因而一口一个牛鼻子的骂,心中却暗暗偷笑。

子矜放下手中竹篮,道:“此时我虽无力阻止,然却是因我而起。子矜无能,只能前来送送公子。”岳中影笑道:“姑娘千万别自责,是那牛鼻子老道跟在下过不去,其实与姑娘毫无关系。”他不愿说真相,只怕子矜有虞,因而随口而言,却气的台上的玉虚恨恨不已。

岳中影一边说着,一边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递给子矜道:“姑娘,这里有几粒药,虽不能根治你的病,然倒极具补血之功,若姑娘不舒服时,吃上一粒,想来也会略有裨益。”子矜推辞到“这如何使得……”

话未说完,岳中影阻止道:“岳某将死之人,留这些也无甚用处,送与姑娘,多谢姑娘前来送行。”子矜点点头,道:“那好,我便收下,公子,这里当日你中毒时怀中之画,玉虚道长看了两日,并无甚用,便随手闲弃,我想此是公子之物,当归还公子,与他人载用,与公子或许有些用处,也未可知。”说着,递了过来,神色却甚是奇怪。

岳中影一愣,接过那画,却觉得那画略有些重,便知画中有异,当即笑道:“多谢姑娘。”子矜点点头,道:“公子保重。”说着,转身缓缓离去。

岳中影看看那画,也不打开,随手揣直怀中。

祭台上,身影一闪,玉虚跃了下来:“哈哈哈,岳少侠果真不同凡想,关在笼中,却还能引得子矜姑娘倾心。”岳中影故意转过躺倒,冷冷道:“随你怎么想罢,反正想从岳某这里套出半个字来,也是妄想。”说着,却沉沉睡去,竟然有鼾声传出。

玉虚怒火中烧,冷笑道:“再过几个时辰,待你烧成灰烬,干你还有这份逞能吗?哼哼。”说着,转身离去。

见玉虚远去,岳中影方坐起身来,取出那画,微微一抖,却见自画中跌出一物。岳中影捡起看时,却是一柄短剑,装在纯金包裹的剑鞘中。虽可言剑,却通体不过二寸来长,岳中影不禁摇摇头:“原以为子矜姑娘给我的是这锁上的钥匙,却不料是这么短的小剑,嘿嘿嘿,这么短的剑,能用何用,莫不成是觉得要我在火烧难以忍受时,用它来自杀不成。”想着,随手拨出那剑,却突然一道寒光自那剑泛出,岳中影只觉一股寒气身那剑直泌入自己身体,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赞道:“好剑。”看那剑刃时,却无剑锋。

岳中影随手在地下石板上一划,只听哧的一声,剑石相交,出耀眼火星,那石板上已划出深深一道裂逢。岳中影一愣随即大喜,以此剑之利,虽不能断精钢所铸之铁栏,然以自己的功力,斫断上面铁锁的锁铤当轻而易举。当下轻轻跃上笼顶,便要却斫,然却又犹豫一下:“如此,岂不连累子矜姑娘!”想了半日,复又跳了下来,暗道:“对,就这么办。”

此时,夜色已渐渐降临。玉虚端坐在达依寨主的忙中。达依寨主满脸犹豫,沉吟着道:“道长,咱们还是再考虑考虑,这个年青人当真可以作为药引。”

玉虚双目微闭,心里也浮起一丝犹豫:“难道他真的不怕死?还是……”猛然睁天双眼,笑谓达依道:“寨主放心,只要烧死他,贫道自有法子救小姐姓命。”

达依踌躇道:“可是,以人命作引,太过残忍,会不会引起神灵的责怪?您知道的,失去了神灵的护佑,会给寨子里带来空难的。”

“神灵?”玉虚冷笑着想,“若是真有神灵护佑,会让我南诏国亡国来灭种吗?”然而却又不得不去愚弄眼前的达依:“寨主放心,以人作引,乃是神灵给我的启示,神灵又岂能责怪你呢,若是违背的神灵的旨意,不但会救不了小姐的命,而且甚至会给寨子里带来灾难,我从小是寨子里长大的,难道会骗您害全寨的人吗?”

达依点了点头,仿佛下定了决心,转身向身后侍立的达乌拉道:“去吧,准备开始祭祀之礼。”达依拉点点头,快步出门。

祭台前的空地上,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全寨子的人都围着那大火,跳着在岳中影看来极为奇怪的舞蹈、奏着奇怪的乐器,唱着奇怪的歌。旁边的黑熊居然也煞有介事的看着人群。岳中影笑着骂那黑熊,道:“在笨熊,死到临头了,居然还不知道?”然而大黑熊却听不懂岳中影的骂声,依旧紧贴着栏杆,看着人群。

突然间,众人停止了跳跃,齐齐的转向祭台跪倒在地,只有子矜远远的向岳中影望来,眉头深深锁起,脸上满怀关切,奇怪着岳中影如何还会在笼中。岳中影远远向他点头,脸上依旧是一股淡淡的笑。

此时便见一人,**着上升,浑身涂满了污血,头顶着五彩的羽毛,手执一柄长剑,缓缓踏上祭台,在那大木枋前舞起剑来,口犹自念念有词。舞动半日后,忽的转过身来,一身长喝,直向岳中影,伏着的众人便齐刷刷转向岳中影。

玉虚师兄弟八人便齐齐走向岳中影,将他围住。玉虚哑声道:“岳少侠,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阁下不想说点什么吗?”

岳中影笑道:“骂娘可不可以?”玉虚脸色一沉,道:“这是你自找的,别怪贫道。”一招手,众道齐刷刷拨剑,向前逼进。虽然岳中影被关在笼中,然众道脸上却是如临大敌,一丝不敢大意。

岳中影见状,突然间一阵大笑。群道悚然止步,那大火边的人群里,也是一片的惊奇。玉虚冷声到:“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可笑的。”岳中影笑道:“玉虚道长啊,岳某笑的是就凭道长的才智,你的南诏国复国之梦恐怕也只能是梦而已了,哈哈哈。”

笑声未落,岳中影身形忽动,数道寒光呼啸着飞向周身众道士。众道本就对岳中影甚有忌惮,不敢大意,此时见他突然难,便急忙护住身前,将寒光磕落,低头看时,却是拇指大小的石子。

便在此时,岳中影已贴近笼顶,随手抓住那铁锁,用力一拧,便已将那锁铤拧成数截。众道见他这一宁惊世骇俗的神功,齐齐出一声低哦,而远出的人群也一阵动乱,纷纷抓将起来。

转瞬间,岳中影已经扭断了第二把铁锁。玉虚从惊讶中警醒,大叫道:“快,阻止他。”说着,长剑刷的剌出。众道也纷纷反应过来,挺剑激剌。

然而为时已晚。岳中影飞快的扭断了第三把铁锁,飞起一脚,将那笼顶踢开,直扑向祭台上目瞪口呆的巫师。右脚闪电一般踢出,正中那巫师肩膀,左手一式搏兔式,将巫师手中长剑抢在手中。

那巫师怪叫一声,跌下台去。岳中影一呆,暗道:“早知你不会武功,就不踢那一脚了。”手中长剑一抖,出吟的一声清啸,不由的赞:“好剑,好剑。”

这时,玉虚诸道齐齐跃上台来,将岳中影围在中间。玉虚阴寒着脸,道:“没想到岳少侠居然有如此深厚了内功,贫道真是走眼了。”岳中影哈哈大笑,道:“道长过奖,雕中小技,不足持齿。”

其实,即使岳中影功力再深,也断无扭断那精钢铁锁之能,他所依的实际上却是子矜送来的那柄小剑。只是岳中影怕累及子矜,所以在那铁锁上做点手脚,用小剑将那锁铤切开数道破口,听留下细细一丝,并不切断,是而轻而易举便可扭断。为迷惑他人,还将破口出弄的粗糙不堪,让人一眼看去,仿佛真如用手扭断的一般。玉虚虽有怀疑,一时那难去查,冷声道:“既然你能断开铁锁,为何不早早逃脱,却还想呆在这里受死,哼哼,七仙阵之威,莫非你忘记了不成?”

岳中影嘻嘻笑道:“七仙阵?呵呵呵,让人伸手可破的阵法,岳某怕它做甚。不过,若在寨中所有人面前将道长打爬下,恐怕道长日后蛊惑人心时,得多费点精神吧,那何乐而不为呢?”

“七仙阵”乃是是玉虚在南诏国破时自一张残谱中习得,他在青城山穷二十年之功,方始将残谱中所阙失修补完善,却不料竟然被段思平在举手间破去,自是恼怒异常,然段思平出手突然,迹近偷袭,因而玉虚虽败,对七仙阵的自信却并不动摇,此时听岳中影语含讥剌,如何不怒,当即叫道:“好,那你来试试,看是否真能举手可破。布阵。”

众道立时围上。岳中影若依段思平之法,此时立即出剑,先伤其一,则七仙阵不破自破,然他却并不出手,只想验证段思平所授破阵之法,因而静待诸道布阵。待布阵完毕,方笑道:“那是自然要试试的。”话音方落,身后坤位坎位二道齐齐攻了上来。岳中影看身前震位空虚,身后双剑紧逼,若以常理,自然是直抢震位。然而他既知破阵之法,自是胸中有数,身子略略抢前,假装冲向震位,艮、巽二道护着震位,本拟相机补位,此时见岳中影扑向震位,当即靠近,却不料岳中影中途忽然变势,转身仗剑向逼他的坤、坎位二道剌去。这却不是要破阵而出,反倒好像自投罗网,偏要深陷阵中。

这便是段思平当日所授之法:“此阵可攻不可守,可乱不可破。”七仙阵源自缺瓯萄,而缺瓯则是又是依八阵图而创,然而段氏先祖在创阵之初,却反八阵图之意而为,缺瓯之阵,重攻不重守,金瓯已缺,何必再守。因而重攻不重守,是此阵威力无比之所在,却也正是致命之失。被困阵中之人,见对方人多势众,攻势极强,所想的自然是破阵而出,谁敢如此胆大,不出反入,不守反攻,是以七仙阵出,无人能敌,便是玉虚,也自然不知此阵之弊端了。

果然,坤、坎二道见岳中影突然反身攻来,俱是一愣,急收剑化解,便这一愣之间,那阵形微微一滞。原来,坤、坎二道上前逼进,自然离、雷二位补上他们身后位置,跟进出击,方可保进攻之势连绵不断,却不料岳中影途中反攻,坤、坎二道武功不足逼退岳中影,而身后离、雷二位却又依势上前,四道站位自然冲突。

玉虚占住乾位,见阵法忽滞,心中暗自吃惊,当即一声断喝道:“变”。群道当即变阵,玉虚自乾位进击,他武功高出众师弟许多,虽一人出击,这攻击之势缺迅猛许多。岳中影不敢与他对攻,身影一晃,玉虚长剑尚未及身,他已经远远的跳开,向坎位、离位、震位各攻出一剑,他出剑极快,这三剑连成一气,逼的三道各自向后退出一步,众道的攻击圈子猛然间向外一扩,随即回复。玉虚脸色大变,急忙再次变阵。然而在岳中影如电一般的攻击下,这阵每变一次,竟然便向外扩大一分,待变过数次后,众道已经被逼到的祭台边缘,玉虚及玉真等几个年纪稍长的,功力甚高,尚可不断攻击,而玉拙、玉清诸人功力不及,已自气喘嘘嘘,随时都有可能被岳中影打下台去。

台下众人虽不懂武功,然而见岳中影身形如电,逼着众道不断后退,于这胜负之分自然也看的清楚。子矜见岳中影稳操胜券,也渐渐放心,脸上露出笑来。

玉虚眼见败像已定,惊恨交加,这寨中诸人自来之始便将自己当做神仙一般,此番落败,威信尽失,藉此机暗募军队之事,自也无从谈起。想到此,不禁向台下诸人看去,却见火光掩映处,子矜笑容满面。

玉虚心中猛然醒悟,大喝一声“原来是你!”喝声未歇,身如利箭,长剑如电,直冲向子矜。、

此下变起鹘兔,众人俱是一惊。岳中影亦急急摆脱众道,一剑追剌玉虚,此乃围魏救赵之举,玉虚这一剑自可伤到子矜,但万难夺过岳中影身后之剑。然岳中影身后,却又是六道追南而至,若岳中影伤及玉虚,自也难逃身后六道之剑。

便此时,玉虚半空中突然一扭身,竟然硬生生转过身来,满脸狞笑,一道寒光自他肋下射出。岳中影全力追剌玉虚,岂料道玉虚这一剑只是诱他上当,却不知他暗使奸计,这下变起突然,岳中影只得尽力侧身,只觉得左肩一麻,真气突滞,整个人便自半空中跌下,而他身下,却正是那堆熊熊大火。地上人群见眼见他便要给大火烧死,不由出一阵惊呼。

众人惊呼之中,岳中影长剑忽向下点,只觉那热浪呼啸着,向自已卷来。然而,只是这长剑一点,岳中影虽衣衫尽燃,整个人却借这一点之力,突向上跃起,长剑带起一片光星,直冲向身后追击的六道。那六道慌忙闪避,追剌之围便解。

岳中影身在半空,蓦也一转,已将那燃烧的长袍扯下。而此时,玉虚悄无身息的接近,倏的一剑,穿过燃烧的长袍,直剌入岳中影小腹。岳中影急忙之下,急急心腹,虽躲过裂腹之虞,却终被玉虚剌进寸许。

岳中影长剑一绕,将那火袍罩向玉虚,乘玉虚闪避之机,身子一转,跃过那祭台,穿入黑暗之中。玉虚大喝一声:“他想逃跑,快追。”众道齐应一身,急急追出。

玉虚一马当先,如疾风一般,不多时,便已追出十余里地,却仍不见岳中影的影子,不由得驻足暗道:“他既中了我的追魂针,绝不会走远,怎么追出这么远还不见人影。”正想着,远远两道人影飞驰而至,却是师弟玉清、玉真,不多时,玉拙、玉音、玉明诸道亦随后而至。玉虚追敌不着,甚是泄气,随口道:“七师弟呢?”玉拙道:“七师弟想是在后面还没上来呢,大师兄你知道,七师弟轻功差一些……”

“不好”,玉悚然而惊,“怕是中敌人之计了,快回去。”说着,急向回奔。众师弟不知何故,只好紧随玉虚回驰。

正在急驰,忽听远远有人叫道:“大师兄,大师兄。”玉虚急止步,向那声处寻去,只见小师弟玉明躺在一片草丛中,却见道袍已经被人剥去,只穿着一身内衣。

原来,岳中影翻身外遁,只觉得自己左肩处一阵麻痒,并不觉得痛,便知道暗器有毒,便忙拨出毒针,封住左肩诸穴,以防针毒扩散,心中暗骂道:“玉虎贼道,貌似光明正大,没想到也是个宵小之徒,居然在暗器上用毒,当真不要脸之极。”心中这样想着,却是无用,况且小腹处又受了剑伤,虽算不上重,但流血若多,终究有碍,此时重伤之下,绝难逃过玉虚诸道追杀,当下咬咬牙,并不急着远遁,只一出寨,便立即觅个隐蔽出藏了起来。然后便见玉虚诸道相继追出。玉虚内力深厚,迅如闪电,其余诸道亦步履迅捷,却都是向前急追,并无一人查看周遭情形。

岳中影暗暗冷笑:“玉虚虽然武功高深,脑筋却不见得聪明,凭他还想兴复什么南诏故国,简直是痴人说梦。”忽见群道中,有一人脚下似乎稍有些凝滞,不过几个纵跃间,便已经有落后众人之迹。岳中影心念一动,施展轻功,暗暗跟上。他轻功高过群道甚多,不多时,便已接近落后的道士,岳中影记得那道士似乎法号玉明,然而却笨而不明,浑不知身扣有人跟踪。

岳中影见玉明落后众道已有七八丈远近,当下俯身捡起一粒碎石,轻轻一弹,正中玉明后颈。玉明忽觉后颈微痛,倏然止步回身,只见一道剑光已经罩向自己,接着手腕一痛,长剑落地。

玉明大惊,便要出声呼救。岳中影岂容他叫出声来,长剑幻化无数剑花,挟着一股极强的劲风,将玉明罩在其中。玉明只觉一股劲风袭来,胸口一阵窒闷,那呼救声便被中途压下。急忙要闪躲时,那里还能来得及,勉力腾挪两三下,便见岳中影剑光一收,右脚猛然踢出,正中玉明胸口璇玑穴。玉明甚至来不及哼一声,便已经跌倒在地。

岳中影在玉明怀中一摸,果见怀中装有三四个瓷瓶,此时也来不及分辨哪一个是解药,只能全部拿走,刚要往怀中揣,却忽然想起自已衣衫已被烧了,急忙看腰间那画时,却见只是画轴稍有烟薰之色,料无大碍,当即向玉明笑道:“大师,不好意思,借您道袍穿穿,改日还你。”也不管玉明是否答应,伸手便剥。玉明心中怒急,却不敢说出话来。

岳中影自知不可久留,剥了衣衫,却来不及穿,便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直掠出七八里地,见无人追来,方始放松脚步,此时也分不清方位,只看着夜空的星星,依稀是向西而行。此是只觉得的肩上麻痒之感似不断扩大,知道是因用功太过,毒性渐已突破被封闭的穴道之故,当下不敢施展轻功,只得缓缓向一边一座小山走去。

上得山来,只觉轻风习习,全无山下瘴毒腐臭之气,当下寻了个平坦处坐了下来,将从玉明身上搜来的药瓶拿出来,各自闻闻,辩明药性,将解药服了下去,接着,撕下那道袍下摆,将自已小腹裹起来,幸而玉明那几瓶药中居然有一瓶正是治疗外伤之用,敷在伤口上,那伤自也无甚大碍。

此时,料想玉虚诸人也万难找到自己,因而便放松了警惕,扬扬手中长剑,方才情急夺剑,也顾不得把玩,此时看时,见那剑甚是古朴,剑身通体蚴黑,乍一看,与寻常钢剑天二,然凑近剑身,便可感觉那剑上隐隐透出一丝清冷,然却与寻常剑之清冷不同,不带丝毫杀气,便似此剑自铸成以来,竟未曾沾血一般。那剑柄护手处,弯弯扭扭一行小字,非篆非楷,想是南诏文字。细细看时,只见那护手处皆以晶莹玉石镶嵌,以指触摸,温润清凉。岳中影见此剑如此贵重,想来定是那寨中之宝,却不料给自己夺了来,暗忖着若有机会,该当还回才是,毕竟子矜于自己尚有救命之恩。

这样想着,渐觉得腹内缓缓升起一股暖意,岳中影知是解药药力已之故,当即盘膝而坐,默默吐纳,运起内力,将那股缓意引向左肩伤处,便觉那麻木处渐感觉。心知药效对症,当即加运功,以解其毒。

待那毒完全解除时,天以大亮。岳中影放眼四周,只见仍然雾气弥漫,便不敢擅自再走,待那雾气随着太阳渐升,渐渐散去,方始提了那长剑,走下小山,仍向西行。

岳中影低头看看身上的道袍,暗道:“这般道不道俗不俗的模样,若别人见了,岂不笑死。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难保不被那几个臭道士现,不如换成南诏人的打扮,那样行事便方便许多了。”然而这密林之中,人迹罕至,别说更换装束,便是寻些食物,那也是万难之事。虽然小腹伤势渐已无碍,但整夜劳顿,腹中却是甚感饿难忍。

这样想着,翻过一道山梁,忽然眼前豁然阔,岳中影禁不住一声尖叫。

那山梁之外,竟然是另一番的景色:南北高山相夹间,目光所及,乃是数里宽窄如碧玉一般的平川,直直通向无尽的天际。一条小河,顺着碧玉带蜿蜒着伸向远处。河的两岸,便是一片一片的水田,田间男男女女相杂,弯身劳作水田之外,裁满了各色果树,此时正是暮春时节,千树花开,远远望去,犹如人间仙境,恍若世外桃园。

岳中影只觉得神思顿然间清爽,不自觉的奔下山来,直冲进那树林之中,只见林中蜂团蝶阵,忙忙碌碌,好不热闹。岳中影左右张望,却见那些树上所开之花,皆是自己平生曾见过,非梨非桃、非李非杏,然而香气馥郁,却绝不亚于桃李。录即放缓脚步而行,边走边赏。走出里许,忽看到靠近水田的一棵树上,挂着一件黑色衣衫。水田间,一名青年男子,光了膀子,正在弯腰专心插秧。

岳中影想起那段思平在乌蒙寨中偷酒偷肉之事,心中一动:“不如学学段大哥?”心中这样想着,却又犹豫不决:“那不是跟盗贼无异?”虽然对段思平所为并无甚恶感,相反,倒有些佩服他的来去无忌,不拘小节,然轮到自己身上,却又甚感不妥。

想了半日,突道:“不如给他留些银两,算是向他买的,这样岂不是两全齐美?”暗觉注意不错,便蹑手蹑脚向那树下蹭近,斜眼偷看那男子,并未觉,当即悄悄用剑尖挑下那衣衫。忽见树根底下,一个陶罐。罐口虽封,却依旧透出一丝淡淡的饭香。岳中影暗咽口水,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一并买来算了”。想着,便伸手去抓那陶罐。

便在此时,忽然树林不远处有人突然高声道“唉----”岳中影心中大惊:“遭糕,被人现了。”急忙顺手抄起那罐,“噌”的一声,跃上树稍,向前逃开,直奔出十余丈远,言始下地。

却听那“唉”声悠然深长,声音清脆甜亮,却是有人在树林中唱起歌来。岳中影心下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做贼者必然心虚,自已武功高强,临死不惧,却被一句歌声吓的抱鼠窜。

只听那林中歌声,显是少女之音。一曲方罢,那水田中劳作的青年也直起身来,引声高唱,声音爽朗明快。岳中影虽听不懂歌词之意,却也不由被歌声所吸引,只觉那歌声情义绵绵,忍不住驻足而听。

忽然歌声突停,便听那男子惊讶的声音。岳中影猛然惊醒,暗道不好,急急忙忙向林中深处奔去。直奔出数里远,觉得后面产并没有人追来,方放缓脚步,心中想起方才并没有留银给人,颇觉不安,但此时让他去送银子,却又万万不敢,只得作罢。见旁边无人,当下打开那陶罐,一股浓浓的香气顿时溢出。

岳中影除下身上道袍,将那黑衫换上,伸手踢足,蹦跃几下,只觉得大小倒正合适,听是视衣袖裤脚都甚窄,不若中原宽袖舒服,但也无甚大碍。四顾无人,便悄悄走出树林,到小河边临水照照,却觉得水中倒影甚是怪异,且似乎差些什么。岳中影挠挠头,醒悟道:“噢,对了,应当还有一顶帽子才是。”他见那些南诏百姓,些头上戴着各式各样的帽子,不比中原,尽皆束。想到此,却又起愁来:自己刚刚做了一回贼,差点吓破了胆,万不可再来一次。

然而,这里又不如中原,可以随处买的到,自己又不懂南诏语,想来想去,依旧还是非偷即盗。这下确是下定了决心:“这回一定要将银子留下,切不可如方才,拿了便跑。“

当下便沿着那小河逆水而走。一路上,见田间劳作者甚多,然偏偏那些人都戴了帽子干活,并无人闲置于地。岳中影边走边想:“乡音百姓,戴帽只为遮阳,诚不若官绅富贵之辈,皆是炫耀之资。”

心里这样想着,不觉已经走出十余里,时已近午,回间劳作之人,大都倚在树下歇息。岳中影只觉自己穿着怪异,不敢同众人照面,只捡那人烟稀少处走。忽听得身边一阵鼾声,岳中影微微奇怪,弯着头偷偷看时,心头不由一喜:一棵大果树下,正躺了一位老者,睡的正香,不时的出鼾声。慢慢走进那老者,只见那老者以手为枕,然而却依旧戴的帽子,并未摘下。岳中影暗暗一笑,伸出右手轻轻揪住那帽子一角,左手却随手折了一根小草,往那老人“人中”穴轻轻一挠。那老着睡梦之中,以为是蚊虫叮咬,随手一拨,转身复又沉沉睡去。便在这一转间,岳中影轻轻巧巧将他帽子除了下来。

岳中影自怀中摸出一小块碎银,放在那老人头前,转身要走。然踌躇片刻,又从怀中摸出更大一声银子,放在地上,暗道:“方才忘记给银子,现在多给你一些,算是补上吧。”他只求心安,然此老同方才青年并非一家,纵然多给,那青年所失难再难补回,他却顾不得了。

当即轻轻走开,待走的远些,方一遛烟远去,将那帽子戴于头上,临水而照,却见虽然装束齐备,却依个感觉有些怪,想是初着南诏服装,不甚习惯而已,因而心中也并不在意。

放眼远眺,只见数里之外的北边山脚下,似乎有一大堆人影晃动。岳中影跃上一棵大树,远远看去,只见那边似乎是一条官道,依关那大山脚而建。道上长长一队人马。那马上似乎驮满着重重的东西。岳中影心道:“莫非那些便是中原来的商队?”虽然并不敢肯定,但看那阵势,十有**会是。

“若果真是中原商队,那或许是罗少掌柜他们!”虽然心里明知这可能性极小,但岳中影心中还是一动,便跃下树来,跃过那小河,转向北行。

此时,迎面过来两人。岳中影见有人来,慌忙要躲,突又心中想道:“我又没做贼,怕他做甚。”当下整整衣衫,假装着镇定,信步而走。

迎面来的,乃是一男一女,度其形容,皆是当地百姓,见了岳中影,那两人脸上忽然露出惊奇之色,一时停了脚,打量岳中影,那表情甚怪,还略带些怀疑之色。岳中影立时感觉不安,虽强做无事的样子,心中却暗暗叫苦:“糟糕,莫非这两人就是方才丢衣服的那人,给他追了来,这如何是好。”却没有想到,自己仗着轻功,方始小半日走出数十里地,那两人岂能这么快赶来。这样想着,却不敢去看那两人,只觉得那人只是盯着他看。好容易从那两人身边走过,却听那女的噗得笑出声来。岳中影只觉面红耳赤,却不敢回头,好不容易听那两人脚步渐行渐远,方始长长呼出一口气,暗叫惭愧。

然而,说来也怪,他一路向北,不时便同南诏人碰面,而那些人居然不约而同,见了他,皆是怪怪的目光看着他。岳中影虽不像初时那样紧张,但心中还是暗暗纳罕,莫非自己的装束那里还有些不对的地方,然而想了半日,却也想不出有何不妥,索性便也不再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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