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一伙的,都一样,”蓝衣人不依不饶,将跑掉的话题扳回来,“你还没告诉我你来宫里干什么。”
“这,这个……”墨云陪笑,眼珠四处乱转,含糊其辞,“反正,反正不是偷窥你的璇玑妹妹。”
蓝衣人眸光一黯,“那就是来偷书的喽。”
“……”这家伙怎么死缠着不放!
“你不说话……那就是了——”话音未落,玄鞭先行鬼魅般游飞而出。
一团火焰突然飞过来,蓝衣人下意识后退,手中玄鞭同时回袖,仔细看去,在自己眼前一闪即晃地却只是烛火。
墨云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拿着符纸,笑地嚣张,“你怕了吧?下次本大爷可就放真的火了。”
中心围成圆形的烛光仿佛被黑夜咬了一口,缺了一块,而那一块落在了浑然不知的十二岁小孩手中。
塔顶的冷风忽的变狂,掀起两人的衣裙仿佛要绞碎了它般,猎猎席卷而起。十根蜡烛仿佛受到了某人的召唤,烛光兀地明亮灿烂,竟将天边的墨色驱散开来,一个黄色的幻影就从那被照亮的虚空闪电般飞过来!
墨云还来不及呼出一口气,只觉胸口一痛,便被那黄色幻影撞飞下高塔——夜空急坠落,风在耳边猎猎地吹,衣衫向上飞舞,墨云努力在疾风中睁大眼睛,想看清那是什么,却只对上一双金色的巨眼,那抹金色就像塔顶燃烧的烛火,璨璨骇人。
“**。”
塔顶一个陌生地声音忽然想起,轻柔但不可抗拒。
金色巨眼一滞,黄色幻影慢慢消散,湮没在墨色之中,独留下一个影子从塔顶急下落。
完了……完了!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墨云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坠塔的那一刻,死亡的来临。
“叮,”这时,虚空中传来清脆的铃声,耳边的风突然变小。墨云缓缓睁眼,正对上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在疾风中定定地看着他,没有温度,却不寒冷。
“蜡烛,”那双眼睛轻轻说道。
右手传来冰凉的触感,一只纤长苍白的手指从他手中拿过犹在燃烧的蜡烛,指尖触到掌心,冰凉一触即逝,随之移到他的额头。
墨云张大嘴巴,冷风贯口而入,堵住了喉间的话。
“界。”
狂风呼啸里,她仍吐字自如,语气平缓无波。随着那一声淡淡地语音,一个结界自他额头应声撑开,与此同时,耳边狂风骤停,两人的身影顿在石塔半空中。
墨云坐倒在蓝色的结界上,圆形的透明蓝盘上写满了繁复的篆文,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篆文的中央,有银色的光芒微微反射。
借着她手中的蜡烛,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细眉红唇,长及腰,脸白若凝脂,一双眼睛黑如潭水,晕黄的烛光在深潭内孤寂地燃烧。
“有没有受伤?”方才风中的铃声再次响起,她靠过来,白衬红裙的巫女服饰随风摆动,一枚古镜挂在胸前泛着银光,红裙下的双脚赤着足,右脚雪白的足踝绑着红绳,两个金色的铃铛在红绳上轻轻摇晃。
墨云脑袋一片空白,只是望着那双黑潭讷讷摇头。
见他没事,她朱唇开阖,“你碰了‘分却围合’阵,**才会主动攻击你,请不要怪它。”
墨云讷讷点头。
“这个‘虚界’会将你安全带到塔下,其他的恕我不能干涉,以后也别再擅闯飞镜塔了,”她的语调至始至终都未变过,平缓,宁静,就像她的眼睛黑如死潭,击不起半点水波。
她转身,红裙踏着铃音向塔顶飞去。
这时,呆的人蓦地惊醒,短促地叫一声“不”,伸手却只抓到她的脚踝。
“叮——”
铃铛应声而落,在风中叮铃轻响。十二岁的孩子握着红绳,站在风中痴痴仰望着塔顶的白衬红裙,这一眼就眷恋了六年,望尽了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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