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勒紧,圈住张须陀的上身时,雷悍一下子跨坐战马之上。战马本已狂,再加上他的突袭,顿时狂性大,四蹄奋力,奔腾如飞。
尖的、圆的、粗的、细的……各式各样的枝叶如同一根根带刺的鞭子,不断抽向雷悍。不得已,他把张须陀压向马背,伏在其上,不敢抬头。
当马减缓时,雷悍才抬头观望,只见四周云烟氤氲,林海起伏间犹显安静祥和,加上四周群峰环峙。这个地方真如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令人迷醉。
咦…
一声呻吟自怀中响起,雷悍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打眼去看,幸好是这个猛人昏迷中出的无意识呻吟。
跳下马背,并把张须陀托下战马时,一条骇人的血痕映入眼帘。从左肩斜掠至右腹,这一刀若劈实,几乎把张须陀一劈两半。蔡建德这厮,果是一个偷袭的行家里手。
放平张须陀,雷悍抢过虎头追风槊,举起又落下,举起又落下……如此五六次后,颓然放弃,摇头走到旁边一条小溪,以冷水敷面,坚定内心。
再次回到原地,举槊欲刺的雷悍,愕然现一双无悲无喜的眸子,平静的盯着他。
“有什么身后事?说吧!”雷悍心底暗骂自己卑鄙。若果张须陀此刻求饶,那他的英雄形象就会瞬间崩塌,再杀他就会毫无压力了。
“平生无事,死亦无憾。来吧……”
无语问苍天,扔了虎头追风槊,雷悍疾步跑到小溪边,把整个头都埋在了水底。
面对如此豪雄,雷悍内心软弱了。此刻,他觉得他像极了了古代的侠士,英雄惜英雄重英雄。
罢了,往后多杀几个人就是了。
再一次回到原地,雷悍解下腰中悬着的烈酒,大喝一口,全喷在了张须陀胸前骇人的刀痕上,然后取出一根绣花针,双手穿花蝴蝶般,包扎起来。
期间张须陀紧咬牙根,愣是连个闷哼也没,果是猛人。至于这根绣花针,则是雷悍初到之时顺手牵来的。战场凶险,分秒必争,哪有永远不受一点伤的,这根绣花针若用好了,可是有莫大用途,好比此时……
“为什么救我?”嘶哑干枯的声音响起。
“别问我,神经呗……”接着摸了摸腰间,现什么也没,苦笑中一递手中的酒囊,晒道:“只有酒了。”
“好酒!”话刚落,靠石半躺的张须陀胸膛急剧起伏,脸色先是一红,然后张嘴就喷出了几口瘀血。
雷悍惊讶,张须陀神色不变,晒道:“老了,不中用了。”
其时,雪花飞飞扬扬的飘洒而下。
见张须陀受伤颇重,一时之间难以行动,雷悍本着好人好事做到底的原则,搬来了几块巨石。左右后各一放,再在顶上加上几块颇宽的石板,前方加一个树墩。一个简易而狭窄的避雪避风房子,就这样搭成了。
“给你避雪……”
张须陀忽然目光炙热盯着雷悍问道:“放了我,你还敢回瓦岗?”。
雷悍眸子中闪过一丝温柔,坚定回道:“瓦岗寨中还有人等我回去,更何况又没人知道我放了你。”
气氛一下子凝住了。半响之后,张须陀解下虎头连云盔、深红色裹身大氅,递给雷悍,道:“拿上虎头追风槊,骑上战马,带这几样去见翟让,想必他会相信我死了。”
顺着折断的枝叶前进,未几,前方一阵人马鼎沸之声传来,雷悍心下一惊,旋即坦然,继续策马前进。
两方相遇,毫无意外,一班瓦岗高层策马追来。雷悍连忙避往道旁,恭敬下马作揖,同时,双手献上虎头追风槊、虎头连云盔,深红色的大氅。
“好运的小子。”赞赏的声音响起,雷悍飞快的偷掠一眼,却是文士打扮,年岁二十五许间,眼神深邃,神色威严,举止之间尽见名将范儿的徐世绩。
“确实是好运的小子!东西收回去吧,归你了。”一马当先的翟让观察一阵后,非常大度的甩甩手,然后勒转马头。
瓦岗规矩:谁杀死,战利品归谁!
蓦然,一个公鸭般难听的声音响起,“张须陀尸体呢?”
正准备勒转马头的瓦岗众高层,当下停住手脚,全都转头盯住了雷悍,显然是在等他解析。
声音乍响,雷悍脊背虚汗就已‘哗啦……哗啦……‘流了一片,但他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当下坚定的抬头挺胸,直视蔡建德,坦然回答:“埋了!”
“埋那了?带我去……”蔡建德扯着公鸭般的嗓音,不依不饶。
雷悍心中越紧张,但曾经多年的魔鬼训练,使他脸上神色越从容。他坦然上马,往前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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