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微微一笑,心想:“此人性情毫放,对自己帮主忠心不二,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材。沼泽内卧虎藏龙,我若能使各帮会都诚心归服,自可让大鹏的国力大为增强了。”说道:“唐舵主,您这可过奖了,沼泽内功夫比我高的人多得是,即使是再过二十年,我也未必能排进前一百位,比如唐家的丈八蛇矛枪法天下闻名,一直都被称作枪法中的枪法,我已是遐耳已久,倒是很想见识见识呢。”
听凌云提到唐家的枪法,唐伯轩忽地脸露敬畏之色,眼望远方,悠悠说道:“丈八蛇矛枪法……是啊,的确很厉害,不过我并蜚唐氏本家,所以并不会使,但那次跟老帮主一番较量,我以命相搏,却没在他枪下走上十招,对这真是不得不服呀。”
凌云“哦”了一声,问道:“原来唐舵主不是唐氏本家的人,和唐老帮主还曾有过生死对决吗?”
唐伯轩摇了摇头,叹道:“不对,不对。我是拼出了全力的,可老帮主却……却只是……只是单手握枪,只守不攻,接连挡了我八招,只在第九招上刺出了一枪,就是这一枪,立刻让我的狼牙棍脱手飞出,而且身上七大要穴皆已被枪头制住,丝毫动弹不得了。”
凌云暗暗吃惊,不由联想到曾在酒楼上所遇的那老者,忖道:“武学之道博大精深,看来果真如此。”她又问道:“那么唐舵主又何以要对唐老帮主以性命相搏呢?”
唐伯轩面有惭色,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事……唉,只因我当时年青气盛,火气大了些,才闯下那件祸事,这件事……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说完他望着远处被洪水冲刷过又露出的地方呆呆出神,凌云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岸边尽是厚厚的淤泥,上边有些零散的鹅卵石,石上迹水反衬着清晨血红的阳光,在天空依旧较黑的一面,显出一种异样瑰丽的色彩。再望望溪流,水面竟比昨晚宽了数倍,没有过大的浪花,却也是匆匆地向着天际奔流而去。她有些迷惘地看着,虽然仍处身于激流之中,心里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舒畅之感,似乎自己已完全溶入了这样的自然,平素的一切压力与烦恼,都可以暂时地抛到一边。
她静静看着,唐伯轩又道:“公主殿下,既然少帮主被胡景良抓住了,现在该是十分危险,您看我们需要怎么办?”
凌云收摄心神,沉吟了一会儿道:“根据我所收集到的情报,青蛇帮三十六分舵,正式帮众共六千余人,现已有近七成被胡景良所掌控,在总舵他也直统着两百余人的亲信部队,总体来说,整个帮中大半兵力已经落到他的手上了。”
唐伯轩吃了一惊,没想情况竟比他所料要严重得多,忙道:“那……那青蛇帮岂不是很危险?一旦他动兵谏,怕是没人能阻止得了了。”
凌云摇头道:“那还不至于,他所控制的人马虽多,但总舵一千五百余人的核心兵力,听他话的却只一成半,没有得到这部份兵权,他要想取胜,却也决非易事。再说他为了争权,一直都处身于青蛇镇,这时又怎可能突起难呢?各分舵与总舵间一般都会保持密切的单线联系,如果他选择先行离开总镇,按规定就得交出大部分指挥权,若他还要对分舵进行控制,就必然会被现,其他长老定会先行动手,不给他有效组织散于各地兵马的机会,这对他窜帮是大大不利的。之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明着来,便是因受到总舵牵制之故。现在他抓住了唐少帮主,又千方百计想拿到帮内信玉,肯定就是为了摆脱这种牵制了。”
唐伯轩问道:“那少帮主现在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凌云道:“胡景良要在暗中调动各分舵的人马而不使其余几位长老察觉,这决非轻易就能办到的事。若是行迹有所败露,唐少帮主自然会成为保证他脱身的人质,所以现在应该很安全。我们若能及时赶过去,或许就能在暗中救出他,另外也可向其他长老揭露出胡景良的阴谋,让他们尽可能切断其与各分舵间的联系,这样就能把叛乱的影响降到最低了。”
唐伯轩暗暗点头,心想:“听公主的口气,竟似对本帮事务十分了解,而且她的言谈也当是相当有决断的。以前我只道凌兴王之后会由他女儿继位,想一女流之辈,又怎能管好若大一个国家?现在看来,她却是巾帼不让须眉,完全不比一个男子差呀。”
只听凌云又道:“现在信玉在我们手上,到时只要交给唐云海几位长老,由他们出帮令,势必能让许多听从胡景良号令的人对他倒戈,要想打败他当不是什么难事。而最关键的,应该就是要看我们能否及时赶到青蛇镇了。嗯……”
说到这儿,她忽地转向了楚风,笑道:“好个小贼,是你偷了我那块玉吧,快把它还来。”
楚风听他们说兵法政事,很想掺合几句,但他所知极少,一直都插不上嘴,忽听凌云这么问,便道:“喂喂,我什么时候偷了?只不过代你保管一下,你还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它的重要性吗?我早就揣在最里边的衣兜里了,现在腾不出手来,怎么拿给你啊?”
凌云道:“那有什么难的?你在风口浪尖上也能翻滚,这会儿水势平平,就算放开了手,难道还能把你淹着?说不定呀,你一只手把玉拿出来,另一只手还能顺便在水里逮几条鱼呢。”
楚风情知她抓住了自己的话柄,当下也不好反驳,只得转而说道:“对啊,我要是抓到了鱼,你说咱们是烤着吃好呢,还是煮着吃好?”
他本以为这样就可慢慢把话题转开,却不料凌云笑道:“你抓到了大鱼,要怎么吃,自然该先问问唐妹妹了,刚才她从上边掉下来的时候,你可没把她接住哦,这会儿有了大鱼在手,那还不听听人家的意见,却来问我做甚?”她说“有了大鱼在手”这话时,故意把声音加大,显是嘲笑楚风又在空口说白话了,同时转过头,对着唐琴挤了挤眼睛。
楚风心想:“嘿,是公主有什么了不起?说话这么恶毒,处处接老子的短,等老子当了大将军、大元帅,也跟你来个窝里反,夺权窜位,再把你配到边境去充军做苦役,哼哼哼,到时看你还跟老子顶嘴。”楚风也转头向唐琴看去,却见她正望着自己,脸色似乎有些白。
唐琴心里“噗、噗”直跳,微微张了张嘴,却感唇干舌燥,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从一开始看到凌云对楚风甚为关切,便觉有种莫名的失落感,现在见两人说说笑笑,心里边更像是给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感到很是不自在,似乎希望正拉着楚风手的不是凌云,而是自己。
楚风见她神色不定,问道:“琴儿,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唐琴脸上微微一红,忙把视线转向一边道:“没……没事。”但她的声音细小,即使是在平时,这等声调也只能算是自言自语,此时夹在轰轰的水声之中,就更是细不可闻了。
楚风只见到她嘴唇微动,却不听话声,正觉奇怪,忽听徐子幽说道:“小姐,这水势已是无碍了,我就先上岸去,再用绳子拉你们过来吧。”
凌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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