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不打渔,我昨天不打渔吗?我昨天打渔,我今天就有鱼吃呀。”
“你就坐吃山空吧你,你就吃昨天的鱼吧你,你就懒吧你,你想想吧你。”
“少在这里开导我,我就不听你的。”
“你的女儿想吃鱼怎么办?”
“她想吃鱼与我有什么关系?她是她我是我。”
“好。你在后面跑,我往前。不跟你扯咸蛋。”
苏破敲动驴子,欧阳虎就跟着在后面跑。欧阳虎跑动起来,身体像波浪。
败草路上的草很多都枯死,旧年的草被压在下面,散发枯草的味道,这味道浓郁,这气味扑鼻,有哪一个好汉闻到这种气味不感叹岁月而哭鼻子的?苏破不禁泪下。他思忖:“这么多的草,都死掉,明年又长起新的草,新的草又会在那一年死掉。普通草是这样,更何况枯死草?败草路上的草大多是名为枯死的草,这种草枯死的时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这个月刚生,下个月就有可能死掉,命长的,也不过活上那么三个月的光景。如此生生死死,要生到什么时候?又要死到什么时候?如此的生死,是先有死还是先有生,不生不死,不死不生……”
“哈哈哈,哈哈哈。”苏破突然仰天大笑。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驴叫呢。但是一听声不对。你笑什么?好好的你笑什么?”
“好好的?”苏破惊讶,“死了这么多,你说好好的?”
“什么死了这么多?”
“草啊,”苏破说道,“草啊?”
“什么草?”欧阳虎疑惑。
“枯死。”
“哦。”欧阳虎恍然大悟,“这枯死草就是这样,草啊,就是这么命不长,草啊,就是这么令人哀叹,草啊,就是这么凄凉,草啊,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没有办法。”
“你也感叹?”
“废话。这么凄凉的景象,有谁不感叹呢?”
“好啊。你和我想的一样,我就不知道它们为什么生,既然很快要死,为什么要生呢?”
二人开始都不说话,都不说话代表一种沉默,他们在败草路沉默着,良久,苏破骑上驴,慢悠悠去了。荒草连天,苏破往前,义无反顾,欧阳虎望着苏破渐渐行远。这才意识到要追,于是奔跑追赶。空气中有荒草的味道,欧阳虎快步追赶苏破,但是,他却赶不驴。
黄昏,荒草连天的败草路上,苏破停下驴。黄昏昏暗的光线中有几只鸟在草地上飞蹿,它们有它们的快乐,不把苏破和白雪驴放在眼里,苏破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心中升起阵阵伤感,想道:“你们怎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苏破并不计较这些,骑着驴子,往前行,路途中有好多荒草,荒凉无比。这草由于枯干,像是断折的臂膀,令人略有惊恐。苏破望着天渐渐黑下来,心想:“如果现在骑驴回去,注定是要失败的,假如回不去怎么办?还不是在败草路上?还不是在一片荒草中?那还不如索性不回去?干脆别回去啦。”因此,苏破将驴栓在黄昏后的一棵大草上,自己在草堆中睡下。
晚上,风寒。苏破运行武功,将身体暖热,竟不觉得寒冷。今夜天阴着哩,看不到星星,四围黑魆魆,好怕人。苏破在草上睡,他使动催眠功法,自觉一阵舒服,他很快香香睡着。
夜在天地间充当着恶魔一般的角色,它就是要黑,黑得无始无终,黑得灿烂,黑得有性格,黑得心安理得。夜将苏破包裹,苏破似乎是婴儿,夜是苏破的襁褓,夜之襁褓中的苏破安详睡眠。他已经无法听到蛐蛐的鸣叫,已经无法听到风的低吼,他更不会知道有一只狼在向他逼近。这只狼饿死鬼一样跑过来,往苏破身上扑,由于苏破身体内运行暖身体的真气,狼扑在苏破身上时,顿觉**辣地疼痛,身上的皮毛被灼伤一片,这只狼一声惨吼去啦。
夜如此黑,苏破很安全地在草地上睡觉,不仅苏破是安全的,就连白雪驴也是安全的,因为有苏破功法的保护。
夜已经深了,黎明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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