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坤朋大摆筵席,给刘霖和雷永接风。他不断埋怨雷永不该自己单骑外出,还后悔昨日理当劝雷永一道儿回城:“你多日不在城中,早该回来看看了。身为大军统帅,怎能孤身外出,倘若如孙策(指三国孙权的兄长)一般,轻骑出猎而遂遭意外,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鞑子?”
雷永呵呵笑道:“骑马乘船还有三分险呢,咱们行军打仗,顾及不了那么多。再说,我算什么大军统帅,在这泸州城内,咱们的将士儿郎一共一千挂点儿零。就这么点儿人马,不能说是大军统帅,只能说是个骗子头儿。”
“为何说是骗子头儿?”刘霖有些不解。
“这铁炉城、还有牛头寨,都是骗到手的,你以为是我们硬攻拿下的么,哈哈!”
李继、王辟几个人跟着笑了起来,对刘霖把雷永如何赚开泸州城门和牛头寨寨门的前后经过讲了。刘霖哈哈大笑,一拍大腿:“原来牛头寨也落到咱们手里,听说那里有不少猛火油。”
雷永心中一动,望着刘霖问道:“哥哥问起猛火油,难道有什么破敌良策?”
刘霖笑道:“我有什么良策,我是听说火油比水轻,可以浮在水上面。他娘的,我是想把火油灌进城壕,倘若鞑子攻城,就烧他娘的!”
先坤朋道:“这个三弟已经说过了,并不新鲜。”刘霖对着雷永竖起大拇指:“三弟就是聪明,事事想到我的前头。”
先坤朋等人问起刘霖为何突然到此,刘霖哈哈一笑,骂了一句娘,才慢悠悠道:“那日我跟你分别,独自去合川搬兵。那时张大人(指张钰)还在合川,王将军(王立)也从开州赶来。后来鞑子的安西军在合川吃瘪,大部分移师到恭州一带去了。我又跟着张大人他们去了恭州,张大人倒是很想让赵将军、王大人一起跟着我带兵过来收复江安。可惜鞑子的东西两路行院安川军全部赶来,四面包围,水泄不通。石磐寨被鞑子的水军旦只儿封住,水路也出不去。我后来又跟着张大人到了开州,鞑子正在开州城外集结大军,这次开州不好应付,更加抽不出人马来去泸州。他娘的,老子正在一筹莫展,偏巧张大人带兵夜里摸营,捉到几个敌兵。回来一审,操他奶奶地,泸州居然被咱们大宋拿回去了。我当时一琢磨,认定多半是老先干得漂亮事儿,给张大人说了。张大人马上说要封老先做泸州安抚使,如今找不到朝廷,张大人就自己做主,派我保护王秀才来泸州传讯。我们两个悄悄地夜里出城,左绕右躲,眼瞅着就快离开开州地面儿了,到底还是被鞑子军发觉了。那群龟儿子派出一百多个骑兵追来。给老子射死十多个。后来没箭啦,我跟王秀才打商量,我去引开鞑子兵,让王秀才赶紧朝前跑。妈的,龟儿子们阴魂不散,追了我两日一夜,老子累死了一匹马,后来抢了他们一匹,在盘山寨那里把龟儿子们甩掉了大部分。还有十来个不要命的追我,给我引到桃竹滩全宰了,哈哈,正好碰上老三,就跟着进城了。”
先坤朋与雷永方才明白,先坤朋看着刘霖,叹道:“愚兄多时不知你的音信,昨日去找三弟求肯,让他放我去合川找你。岂料今日就见你到了泸州,唉!真是造化弄人。我若私自不理不顾,偷偷去了合州,反而见不到你了。”
刘霖颇为感动:“哥哥对兄弟如此看重,我实在惭愧,我到了合川两月有余,也不曾借的一兵一卒,真是对不住哥哥。”
“兄弟已然尽力,何必说如此话来。”
“嘿嘿,天降三弟于蜀,可见我大宋国祚仍在。”
几个人喝了几杯酒,刘霖问道:“既然说王秀才已经进了泸州城,为何不将他请来吃酒?”
先坤朋道:“王先生挂了点彩,是摔了一跤,腿骨要静养些日子。”又对雷永道:“张郎中果然神医,可惜他自己足跛,牛头寨也离不开他,让他两头来回跑,委实有些过意不去。”
雷永沉吟道:“如今军中郎中不多,将来和鞑子作战,伤亡挂彩那是少不了的。哥哥明日可写一通告,挂在府衙、闹市、城门上,招募些真材实料的医生,我有个军中建制的想法,其中就有计划设一个战地医院。”
“唉,哪儿还有什么闹市...三弟,何谓战地医院?”
“一是要有足够的大夫,有治疗将士们外伤的,有管内科的。将士们出兵在外,水土不服者有之;伤寒湿热者有之;火气虚旺者有之;食饮误毒者有之。医生贵精不贵全,有专长即可,什么都会的,怕是不好使。”
先坤朋等人点点头,雷永又道:
“还要多备医疗工具,比如镊子、白叠子(即棉花,棉花在南北朝时期传入中国)、药酒、散剂、各类草药、膏药、纱布、夹板,另外金疮药更要多备。抬伤员的木板太粗糙,要改进一下,要制造数顶大帐,随军一道,时时可扎营治疗。米囊花(指七世纪传入中国的罂粟)可以镇痛,也要多备。此外多备醋、酒杀菌消毒,以防细菌感染。”
“细菌感染?”
“我们身边有许多我们自己眼睛看不到的小虫子,不杀死它们,它们会钻进伤口,使得伤员加重,更加难以愈全。”
“哦、哦,三弟果然无所不知,连看不见的小虫子也知道呀。”
先坤朋咳嗽一声:“王都司,你可记下了?”
王辟恭敬道:“全都记下了,稍后我叫军需郎全数照办。”
先坤朋笑了一笑,挥手道:“既然如此,莫要再提什么虫子了,败坏咱们兄弟们吃酒的兴致。”
宴席尽兴而终,雷永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快马赶到城中兵营,李继正在命人书写标语,在兵营里四处张贴。这些都是雷永在无名村寨用过的老招,什么:“只有不要命,才能保住命”、“打仗怕死,一定会死”、“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仗要怎么打,兵就怎么练”、“驱逐鞑虏、恢复华夏”等等。雷永轻哼了一声,叫过一名士兵,对他说道:
“这些都没用,重新给我写一条!”李继等人围过来观看,雷永一字一句说道: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