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玫静静地看着于波，在这个单位里，受贿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甚至已经成为某种不能明言的潜规则，既然是潜规则那就是不能放在阳光下的东西，而当这个东西放在阳光下的时候，面临的是动了整个系统利益所带来的压力。
于波看王玫的脸，叹一口气，“你呀，好好想想办法！”
于波不是一个坏人，在这个时候还肯真诚地和她说话，不同其余人那种隐秘的幸灾乐祸。
安丘蓝嘴角的冷笑一天比一天甚，她是摆明了故意的，她要让王玫以最难看的姿态从这个系统消失，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苏尚雅理所当然地再没有联系，甚至每当王玫的手机拨打这个号码的时候响一声就自然挂断。王玫知道现在的电话功能非常优越，它可以有无数种设定，让机主不必接受不想看到的消息和来电，仿佛世界上没有这个人一样。王玫不想用公用电话去拨打那个号码，已经处在难看的境地，再去揭穿它，跟自虐无异。可是，前几天两个人那种心照不宣的甜蜜还是真实的，苏尚雅嘴唇上淡淡的味道仿佛还萦绕在鼻端，王玫彻底明白，原来**人性和感情的不仅仅是林净，而是所有权贵们的必修课程，她不过是在同一个坑里摔了两次的白痴而已。
谣言终归是谣言，没有证据落在实处，但是上级要给广大不满的员工交待，于是王玫接到了通知，暂时在家休息一个月，一个月后再上岗。
王玫面无表情地提前下班回家，她不需要给自己任何辩解的语言，无数的耳语在说着就是这种从艰难家庭里出生的人，抵抗不住金钱的诱惑才更容易堕落，仿佛她就是一个证明这句话是真理的明证。
王玫下公交车，去市场买了许多蔬菜，拎着几个大袋子爬楼梯，苏苏站在楼梯口，王玫仿佛没看见她一样面无表情地绕过去。苏苏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巴又说不出来，默默地跟在王玫身后。
王玫包里的手机在响，她艰难地伸手去掏手机，脚步没有抬高踢在台阶上，趔趄一下摔倒，手上的袋子掉在地上。王玫干脆坐在台阶上，丢开那些袋子接电话。
“妈，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你弟弟相看了一个对象，下个月要上门，你回来一趟啊！”
“好！”
“工作忙不忙？上次让人给你带的东西好不好？要好的话我再弄点！”
“不用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王玫冷静地用一只手握电话，一只手脱掉皮鞋看脚踝处被擦掉的伤口，刺痛，忍不住哧哧。
“怎么了？”
“刚上楼梯，摔了一下！”
老娘在电话里大叫起来，“这么大个人了走路还不当心，摔了还不爬起来，等老娘来拉你？”
“是，我这么大个人了，摔跤了当然要自己爬起来，老娘也不能拉我一辈子，是吧？”王玫奇异地笑起来，苏苏看王玫的笑，心里发毛。
王玫扣了电话，苏苏不声不响地将那些袋子建起来，王玫收拾好自己，伸出手去拿袋子。
“你不方便，我来拿！”
王玫坚定地伸出手去，一言不发。
她的目光无比坚定，无比狠绝，苏苏只得递过去。
王玫打开自己的门，苏苏想要跟进去，门“嘭”一声关上。苏苏看着深色的防盗大门，她不知道这扇门会不会再向她打开。
她坐在一边的台阶上，伸手抹了一把眼睛，有些湿润的液体流出来，她掏出手机打给李久，狠狠道，“你答应过的，不会让玫子受委屈！”
李久沉默了半晌，只说了一个“好”字！
接下来的一个周内，那位姓秦的警官被发配到一个边缘县城的监狱里，五年内再没有被调动的可能；安丘蓝明升暗降落到一个清水衙门，她的上级也换了人，一系列权利交换的动作默默地进行，而王玫并不知道这一切于她而言无意义的动作对她的人生有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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