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
天降大雪。把廿八铺笼罩在纷飞的雪雾之中。
廿八铺有一家客栈叫四海春。四海春客栈的掌柜是一位不到四十岁名叫戴德的男人。
现在,四海春客栈的掌柜戴德看着门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又一次露出了笑容。
四海春是位于仙霞山麓小镇廿八铺里仅有的一家客栈,是浙江和福建两省的交界处,两地客商都要经过廿八铺,在四海春客栈歇脚,所以生意一直很好。
客栈大堂十一张桌子。其中除了几桌是一些商贩因下雪滞留,在大堂上借酒消磨时间,其中,还有两桌是当地的脚夫,他们用一条扁担帮过往客商来回仙霞古道担货,凭着气力挣钱吃饭的脚夫,日子过得简单而快活。
这些脚夫围在一起,喝着白酒吃着熏黑了的腊肉,一点也感受不到外面大雪纷飞的凉意。也许,他们认为自己才是这世上最幸福最快活的人。
现在这些脚夫正议论定远镖局招镖师。这些脚夫一直认为做定远镖局的镖师很风光很有面子。
有一位年纪稍轻脚夫羡慕说:“人家镖师一个月的月银够我们十个人挣的,要是年少几岁老子也去学武,做了镖师,不几年,我也买田买地啦。”
另一位年纪稍长的脚夫道:“别做你的大头梦,你能当镖师?人家一脚就能把你蹬丈把远。你还是担你的扁担,安心挣你的十文大钱正经。”
年轻稍轻的脚夫不服气道:“哼,我说说也不行么。”
旁边又一位脚夫对那位稍长的脚夫说道:“麻皮,你也别说他,这小子就爱做梦。其实我们做脚夫的日子也不错,起码不用过那刀尖上添血的日子,挣现钱回家守着老婆孩子。”
在旁的又有好几位脚夫点头称是,表示深有同感。
人活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是如何让自己活得滋润。一个人武功无论怎么好,无论怎么意气风发,也总有失落或寂寞的时候。而一个人要不想失落或寂寞,最重要的是学会怎么宽慰自己。
脚夫的这些话被戴德听在耳里,戴德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糟鼻子,鼻子又红又亮,都快被他摸破了。
和这些脚夫相比,戴德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本来以戴德的生活轨迹,他一生只对付家里传下来的三亩薄田,如果要挣些油盐钱,也得和那些脚夫一样,来回仙霞古道挣些苦力钱。
戴德以前做过镖师。
现在戴德觉得做掌柜比做镖师好,做镖师过的是刀尖上添血日子,指不定那天尸首不全的被带回来了;还是做客栈掌柜好,日子过得滋润而有面子。
戴德自从得了古天成一笔财后,利用这笔钱在廿八铺开了家客栈。
十年客栈掌柜当下来,戴德有些发福,走起路来腆着肚子。而且他又有了吹嘘的本钱。
很多时候,在他那糟鼻子开始发红后,他就会比划着被削去三根手指的右手,跟着那些脚夫吹嘘他当年如何如何,又如何跟着东家,即四海镖局的总镖头出生入死。总之,他戴德是四海镖局的开国功臣,为四海镖局流过血的。
此话说多了,那些脚夫就不怎么相信这位陈大掌柜,因为在的四海镖局,戴德连李城北的面都见不着。脚夫们也不破戴德的面子,让他吹嘘。一个人吹吹牛皮并不是什么大毛病,而且戴德一直把他们当作朋友。一个人把做苦力的脚夫当作朋友,那他岂非好人。
就戴德忍不住摸他那发红的鼻子的时候,那位叫麻皮的脚夫从位置上站起来,对戴德道:“陈大掌柜,天气这么冷,您老来喝一杯。”
戴德的手从他的鼻子上拿下来,很和气的笑笑,表示自己挺忙的。
大雪还在下着,客栈里那些脚夫已经走了,留在客栈的商人也已回房入睡。这时,戴德才真正空下来。
他让厨房炒了他为自己特意留下的狍子肉,温好了酒。自得其乐的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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