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一个多星期回来,萍回到宿舍里,自己床乱七八糟,枕头和床单不知去向.
他们这一批招工来的高中生,住的是“大统铺”。
厂部把原来的老会议室改成一个大宿舍。除了本小季镇的几个,其余二十个人全部住在一起。
想想看,这二十个年纪轻轻的“少骜”,住一个大宿舍,有多么热闹,又怎么能不乱?
不用说,自己的床铺不仅被人睡过,现在连枕头、床单都不见了,一定被人“借去”。
萍一肚子火,却不好发作。
因为大家都这样。谁有朋、同学来,不是抱别人的枕头、被子,睡别人的床铺?见怪不怪,大家都习以为常。
再说,你也不知道那些人睡过你的床呀,更不清楚又是谁第一个动你的枕头、床单?
就算你的枕头、床单在别人的床铺,找到了又能怎样?
你“贼脏俱获”问:“我的枕头、床单怎么到你床?”或者责问他:“你拿我的枕头、床单干什么?”
他会怎么说?
“我又不是拿的你床的。”
轻描淡写。气死你。
也许是你的枕头、床单,但不是拿的你床的。要找,你不要找我;或者,就是找我,也轮不到你找。
就这么简单!
萍忍气吞声找到自己的枕头、床单,重新铺好,然而,拿着饭盆到食堂打饭。
他们吃的是“大食堂”。
食堂就是为他们这些外乡镇的新工人办的。
食堂师傅是个女的,姓滕,是个热心的好大妈,对他们这些外乡镇的男孩儿非常关心,叫他们都是“伢儿”、“伢儿”的,没有“伢儿”不开口,叫得他们心里“暖和和”的;加滕大妈性格开朗,大家都喜欢和她“谈心”、开玩笑。
中午食堂里的菜,一般是一炒一汤,每隔几天,滕大妈会做一回她最拿头的“狮子头”,改善他们的伙食,换换他们的口味。因为“狮子头”数量有限,常常会不够分,所以每到中午吃饭时间,大家都很紧张,一下班,就争先恐后,敲着厂里统一发的搪瓷饭盆,拥向食堂。
晚的菜正常是五分钱青菜汤。那个时候,农村的男孩儿都能吃,一次,几个人比“饭量”,在电机厂食堂,五分钱青菜汤下饭,萍吃过一斤半米的白米饭,满满三大搪瓷饭盆,但还不是“冠军”!
后来,供销科为了节省开支,不在外面饭店招待来厂的客户,办起了“小灶”,萍在“大食堂”吃的次数就少了。
二十个人的“大统铺”,常常闹到深更半夜。
这一帮“少骜”,晚不想睡觉,讲故事,说笑话,晚比白天班精神还大!
隔壁一小间,住着几个外乡镇的年轻女工都是有关系才进来的,有时提出抗议。不抗议还好,越抗议,他们越来劲。
他们狼一样嚎叫,把床铺板蹬得“咚咚”响,发了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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