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和明在萍未来之前，整天在武汉办事处，和江夏饭店的服务员们鬼混在一起，喝酒、打牌。尤其是青，爱喝点小酒，“酒是色之媒”，酒能乱性，而且青本来就有拈花惹草的毛病，喝了酒晚就要出“妞”“找小姐”。他们的钱从那儿来？青自有办法弄到。他们将吃喝玩乐的钱开到办事处住宿发票里报销。不仅如此，他们还将办事处仓库里的发电机组不开票，低价卖给个体户。
青、明为萍接风洗尘。食武昌鱼就像家乡的鳊鱼，喝黄鹤楼酒……
青和明已经结婚，且都是过年刚结的婚。青得知萍出差前在家为相亲的事弄得非常郁闷，便拿他打趣：
“我来说个‘做媒’的笑话――
从前，有一户人家，一溜生了三个女儿，可是，这三个女儿都有同样的毛病，说话‘耷舌头’说话不清楚，俗称‘耷舌头’。
转眼间，三个女儿都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父母亲开始为她们张罗亲事，找婆家。关照她们，媒人来‘访亲’，千万不要开口。
第二天，‘访亲’的如约而至。对方对姑娘们的长相很满意，美中不足的是，一个都不说话！莫非都是哑巴？
其中一个媒人决定探听一下虚实。只见他灵机一动，走到锅灶前，边装着找东西，边问锅房口烧火的大姑娘：
‘伢儿，你家洋火放哪儿？’
‘洋火在都锅，’大姑娘不由自主回答道，一下子把妈妈的关照忘记了！
‘妈妈教你不夺说的呐！’二姑娘十分着急。
三姑娘见二姑娘也开了口，更加着急：
‘你还夺说人呢，你自己到夺说了！’
哈哈哈哈……”青自说自笑。
萍不喜欢这种拿别人的生理缺限来开心的笑话，认为这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快乐之。
明见萍没有笑，以为萍不高兴，可能是心里还在乎“访亲”，忌讳这样的“故事”。
明为了活跃一下喝酒的气氛，便说：
“我也说一个笑话。
过去一个大户人家，专门为儿子请了一位私塾先生。
不凑巧的是，这位私塾先生第一天来课，主家因为忙，没有空街买菜，中午就随便弄了个家常菜――青菜烧豆腐。
第一天就让私塾先生吃青菜烧豆腐，主家非常过意不去，便问：‘青菜烧豆腐好吃不好吃，先生喜欢不喜欢吃？’
“青菜烧豆腐是我的命，”私塾先生客气得有点夸张。
主家是个勤俭持家的实在人，听了私塾先生的话，就吩咐下人：‘自然先生这么喜欢吃青菜烧豆腐，那从此以后，就天天吃青菜烧豆腐！”
客气过了头！私塾先生内心暗暗叫苦，但读人死要面子，怎么能改口？
于是，私塾先生吃了一年的青菜烧豆腐。
腊月二十四送灶，为了灶王老爷能‘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主家大鱼大肉‘贿赂’老人家，私塾先生才沾到光。
看到私塾先生大鱼大肉吃得非常香，主家不明白地问：‘先生不是最喜欢吃青菜烧豆腐的吗？怎么鱼和肉也吃得这么香？’
‘呵呵――我见到鱼和肉，连命也不要了！’私塾先生一边大口大口地进美食，一边笑道。”
三个人哈哈大笑。
明讲完“见到鱼和肉，连命也不要”的笑话，笑指着萍说：“不要笑不大，你也来了！”
萍不好推辞，胡乱讲了个“小气鬼吃烧饼”的故事。
“小气鬼在烧饼店吃烧饼，烧饼芝麻掉在桌子，他就用食指沾唾沫去粘，可是，一不小心，其中一粒芝麻掉进桌缝里，小气鬼非常着急，怎么办呢？小气鬼想了想，说：‘我给大家讲个故事――’故事讲到精彩之时，小气鬼一拍桌子，芝麻从桌缝里跳了出来，小气鬼不动声色，用食指沾唾沫在桌子有模有样地边划边讲，真到唾沫粘住芝麻送进嘴巴，小气鬼才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三个人又是一阵大笑。萍也结束了自己的故事。
吃饱喝足，回到房间，乘着酒兴，青大吹特吹，把自己在武汉的“得意之作”全部“抖”了出来，并且拿出不开票的3000元发电机组货款说：“一个人一千，分了。”
萍惊讶为道：“你怎么能这样胡来？”
“这算什么，九牛一毛都不如！我们削尖脑袋，求爷爷拜奶奶，往供销科钻，出来跑供销图什么？我们在外面东奔西走，这么辛苦，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钱？”青大声地说，“如今流行一句话，‘法人代表无大小，吃喝嫖赌全报销。’你没听说过吗？再说我们厂，我们看到的，厂里修了个小厕所，记厂长盖起大楼房――几十吨水泥黄沙，一拖拉机一拖拉机的往他们家里拉。厂里谁不知道？”
青与萍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俩人都喝了不少酒，情绪都很激动，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有的话，说的人已经不记得了，但听的人却不会忘记，甚至会记仇。萍从此与青、明有了隔阂。
“大家本来高高兴兴，你这人真扫兴。假正经――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青最后把1000元钱往萍面前的桌一扔，转身对明说，“要不要随他，我们走，出去玩。”
不欢而散。青带着明走后，留下萍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回忆刚才的前后经过。
“我做错了吗？”萍反问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对，还是错。
萍的心情沉重起来。
突然想到自己身发生的许多事情，不都是因为钱才导致失败的吗？如果自己有钱，有很多钱，什么事情不能办，不能成功？
还有自己贫困的家庭，辛苦的父母，尤其是年幼的妹妹、弟弟！没有钱怎么能够改变家庭的贫困？没有钱怎么能够尽孝心，让父母不再辛苦？没有钱怎么能够尽兄长之责，让妹妹、弟弟好好读，将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世路难行钱作马。想到这儿，萍不由得把青刚才分的，掼在桌的1000元发电机货款，拿起来揣进口袋。他们三个人，谁都没有萍更需要钱！萍有感而发自嘲道，酒色财气四面墙，人人都在里面藏啊。自己还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然后，萍再无言，默默发呆，想着心事。
如果一定要问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堕落的，那么武汉第一次私分货款算不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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