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唔……”
头好沉,她挣扎着睁开眼,便看到天花板上一盏十分有年代感的圆形白炽灯。
这是什么地方?
她不是应该在宋家的订婚宴上吗?
脑子变得有些混沌,肖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突然一个激灵。
沈蓦……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沈蓦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
肖若有些慌,沈蓦没事吧?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过了,首饰之类的贵重物品也不见了。
她……这是被绑架了么?
可什么样的绑匪会这样对待人质?
这时,肚子里突然唱起了空城计,好饿……
肖若摸着自己的肚子,她身上穿着棉质的居家服,还是浅粉色的。
屋子的面积很小,肖若起身赤脚踩在地上,屋子里家具很全,虽然显得有些古旧,却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屋子里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她想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却发现窗户早被封死了,根本打不开。
这绑匪是想要拿她去威胁宋珩么?
只怕是要失望了……
肖若环顾了四周,在门口边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小块石头,她走过去捡起。
再次走到床边,肖若掂了掂石头的重量,虽然小了点,但应该也能用。
她赤着脚站在窗前,拿着石头正准备把玻璃窗砸破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顿住了动作。
那一瞬,肖若很紧张,她不知道绑匪究竟想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她把手中的石头往身后藏了藏,被贴着墙壁,一脸紧张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门缓缓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身形挺拔看不清模样五官的男人。
肖若只是从对方的身形分辨出对方的性别,因为他整个人裹在了大衣里,带着帽子和口罩,帽檐挡住了眼睛,脖颈处还围着厚厚的围巾。
那一瞬,肖若感觉身体有些失力,勉强靠着墙壁才没有瘫倒在地上。
对方给了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肖若感到了一丝恐惧,本能地排斥那样接近真实的猜测。
之间他摘下帽子,又把口罩和围巾取下,露出了本来的模样。
肖若背靠着墙壁,缓缓滑下,坐在地上。
“……沈蓦,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很虚,有气无力,不是在询问他,倒像是在问自己。
沈蓦走了过去,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床上:“若若,地上冷,不要不穿鞋。”
这样的沈蓦让肖若感到陌生,也感到害怕。
她下意识地把沈蓦推开,却在推开他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着辨不清神色的沈蓦,哑着嗓子问:“沈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沈蓦看着她,幽深无光的眸子映着她的模样,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若若。”
肖若看也不看他,胸口因为情绪过大微微起伏:“我要回去。”
“不可能的,若若。”
沈蓦半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抬起头看着他,低低的嗓音变得冷漠又压抑,“你只能留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那双焦墨似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人类的情绪波动,像大型猎食动物般危险又残忍。
肖若身子一颤,瞪大了眼睛,胸口起伏的频率加快:“你、你要软禁我?
!”
撞见她眼底的恐惧,沈蓦呼吸一滞,下巴绷紧:“若若,你不愿和我待在一起吗?”
“沈蓦,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肖若脑子一阵轰鸣,也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又该怎么做,思绪像一团乱麻扯不清。
她瘫坐在床上,呼吸急促,胃部因为过于紧张而在痉挛。
沈蓦把带回来的保温桶放在桌子上,低哑的嗓音缓缓响起:“你一直没吃东西,这是粥,先吃点。”
肖若还没缓过神来,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
沈蓦知道这样下去她肯定一口都不会吃,把保温桶拧开,把里面盛着粥的小碗拿出,用指背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他拿了勺子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
肖若没动。
沈蓦眸色暗下,沉声道:“若若,把粥喝了。”
肖若身体一抖,张嘴把粥咽了下去,但吃完没一会儿她便捂嘴下床跑到卫生间吐了起来。
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肖若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胃酸和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嘴巴。
沈蓦一边扶着她的身体,一边轻拍她的背,试图让她好受些。
肖若捧着一把冷水漱了口,洗了把脸。
沈蓦从始至终很平静,待她漱完口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放一旁的凳子上坐着,然后开了淋浴器,待水温合适后这才替她把弄脏的脚洗干净。
末了,他关了淋浴器,把她抱回床上。
剩下的粥沈蓦没有再让她吃,他的本意并非折磨她。
可这样下去似乎会将刚偷出来的宝物弄没,这并不是他所期望的。
沈蓦眼底一暗,遂而恢复平静。
肖若躺在床上,沈蓦在床边坐下,床往下陷了一点儿。
接着他身子微倾,一手撑在她颈边,以一种绝对控制的姿态禁锢着她,一手不轻不重地捏着她下巴,让她不得不看着他。
“若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简单的开场,直接进入了他过去深埋的记忆中。
他没有用代称,而是直接说起了自己的过往——
“我父亲在我刚出生不久便不在了。
我记事比一般人要早,母亲是个很美的女人,记忆里她总是将自己打扮地鲜艳动人。
我三岁的时候,她改嫁给当时一个姜姓的豪门公子。”
肖若心中一震,对上他平静幽深的眼眸,他这是……
不自觉地,肖若咬紧了下唇,可那只手却直接捏了捏她下巴,不让她咬。
“从此,母亲成了豪门夫人,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而那个男人也开始暴露出了恶心的癖好。”
说起这段往事,沈蓦并没有情绪起伏,倒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无意中发现肖若脖颈的脉动频率稳定了下来,变得平和。
他顿了顿,继续说:“那个男人是个变态,我初时不明白,就把看到的告诉了母亲。
记得母亲当时的表情很震惊,还有一点点厌恶,连带着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但那时她很温柔地对我说,别为了得到她的关注说这种无聊的谎言。”
“再后来,那个男人的变本加厉,开始当着母亲的面对我做一些恶心的动作,母亲仍是选择了无视,还开起了玩笑。”
说到这儿的时候,沈蓦深黑色的眼睛变得有些冷,犹如沼泽深处潜伏的冷血生物,非常可怕。
他好看的唇微微弯起:“她这一生都无法舍弃财富带来的享受和快感,却也贪心地想要得到自己丈夫的爱,可她的丈夫本就是个变态,只对小孩子的身体感兴趣。
后来一次,我险些阉了他,他很愤怒,把我的手打断了。”
“母亲看到那个场面只是面无表情地给了我一耳光,骂我不知羞耻勾引男人。”
沈蓦语气轻缓,平淡地叙述当时的情景,“我被送到医院治疗,半年后伤好了,那以后,母亲对我也更冷漠了。”
“原以为会一直这么平静地过下去,可惜在我六岁那年的一个晚上,那个男人喝醉了把我按倒在地上,我抽出了藏在身上的刀刺进了他的身体。”
沈蓦语气一顿,看向肖若,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若若不要怕我。”
肖若感觉自己全身血液一瞬间被冻僵了,心底涌上的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愤怒。
“母亲看到一地的血和男人冰冷发青的尸体后疯了般地逃了出去,被路过的车碾死了。”
沈蓦很平静,语气也没有起伏,“我被送到那个男人的亲属那儿,我又有了监护人,那个监护人得到了那个男人名下全部财产。”
“新的监护人害怕我,把我送到了精神病医院,在那个地方待了三个月后,医生一不知因为什么又判我正常。
后来,我辗转到邻市的孤儿院。”
沈蓦语气这时才变得温柔些,“然后,我见到了若若。”
“若若怎么了?”
沈蓦话一顿,指腹摩挲着她的唇,抚上她的眼角,“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什么眼神?
难道沈蓦以为她真的是为了宋珩的财富和宋夫人的头衔嫁给宋珩……和他的母亲一样为了嫁入豪门而舍弃他么?
肖若呼吸一滞,突然竟有种有口难辩的感觉。
看着他线条日渐成熟的脸,肖若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决定将自己和宋珩订婚的真相告诉他。
“沈蓦……你听我说。”
肖若缓缓从床上起身,抓着他的袖子,沙哑的嗓音有几分干涩,看着他说道:“宋珩他不是好人,我只是想保护你才跟他订婚。”
抚在她眼角旁的手一顿,然后空气都静默了片刻,接着响起一阵低笑声:
“呵……若若,你应该再用心些编造谎言来欺骗我的。”
沈蓦眼底无半分笑意,手更加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脖颈。
血液在流动,很温暖,让他不自觉地迷恋这种触感,也想要狠狠地夺走这份温暖。
“不,我没有……”那一瞬间,肖若感觉自己越抹越黑,慌忙之中大声说道:“你相信我!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了!我不想看到你和这个世界最后被——”
空间停止了。
不论是肉眼可见的尘埃,还是看不见的时间,都静止了。
心脏猛地一痛,等一切恢复正常后,肖若倒抽了口冷气,眼眶湿润。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
七年前的考场上,她被痛晕了过去。
这次的痛感似乎没有上一次剧烈,却让她一时失了声,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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