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对自己的身体抱有任何希望，凡空凭借着自己意识里微弱的声音，艰难地一次次抬起自己的脚步，而在这样走着的同时，他发现自己的世界，毫无悬念地开始了它的崩塌。
忍受了那么多的痛苦，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也艰难地咽下了那么多变质的食物；而那股支持着凡空渡过了这么多磨难的冲劲，也就是某种可以称为希望的东西，却在这一时刻，被一只出现得不合时宜的苍蝇幼虫，给完全地破坏了。
而在这之后，凡空已经感知到了自己的死亡，那是种能够让人瞬间恐慌，但在下一刻却能马上平静下来的感觉。
死亡，恐怖吗？在短短二十二年的人生里，已经经历过了几次死亡的凡空，就这样神经质地问着自己。
就在他的思想也渐渐走向了终结的时候，他那被弃置虚空的大脑，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微弱的振动；确实，在他那唯一还保留着触觉机能的头脑上，传来了阵阵莫名的晃动。
不用通过任何思考就能明白振荡发生的原因的凡空，却还是习惯性地张开了他的双眼，很自然地，凡空看着站在他身边不断摇晃着他的徐小科，没有作出任何表示。
既然都是将死之人，又何必去牵扯这个与自己无关的人呢。凡空这样想着，尽量小心地用手拨开了抓着他肩膀的徐小科。
在这之后，凡空又继续抬起他的脚步，面朝那虚空的黑暗，行尸走肉般地想要尽快耗尽自己的体能。
“老大，别放弃啊，有办法的。”看着心灰意冷的凡空渐渐地离自己远去，心情急切的徐小科挤尽了自己体内的潜能，冲上去追上了陷入绝望的凡空，把自己在跑动过程中翻好的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地展示在他的面前。
“有办法的？！”明显地知道徐小科是在安慰自己，但凡空还是稍微感激了一下，然后又一次迈开了自己的步伐。
死；难道就这么无可避免了吗？无论凡空的意识沉浸于何等深邃的黑暗，身边的那个人，身边的那个动作，以及身边的那个声音，都一次次地将他从自我的绝望中拉回。
而那个希望凡空得以重新振作起来人，不是其他的任何人，而是那个性格柔弱的徐小科。
想到了这里，凡空也就停住了无休止地麻痹自己意识的行为；因为无论如何，在凡空看来，自己终究是徐小科的老大，自己终究是个比这书呆子要强悍百倍的人；而如今，自己这头深陷自我困境之中的猛虎，居然要让一头小鹿去救赎。
如果自己再这样持续下去的话，不就是在承认自己，是只孱弱的病猫吗！想到了这里，凡空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纵自己意识里的绝望再持续下去了。
“我，是凡空！”从嘴里吼出了连自己都听不懂的叫声，凡空猛燃睁开了自己翻滚着无限生命之火的眼睛，一把抓住了那个跟在他的身边，不断摇晃着他的徐小科。
“你，说有办法！”凡空将自己的脸凑到了对方的面前，喉咙里翻滚着低沉的嚎叫声。
象是被凡空突如其来的行为给惊吓到了，徐小科睁大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气势凌人的凡空。
过了很久，徐小科才从自己受到惊吓的情绪中缓和过来，举起手中的字典在凡空的眼前晃悠着。
为什么，自己会比这么柔弱的人先一步绝望呢。看着眼前那名胆小怕事的徐小科，凡空觉得自己在轻视对方；然而同时，他却不得不对自己之前的绝望而反思自己。
“有什么办法，说”一只手就将徐小科强按到地上，凡空又一次以着老大高高在上的身份，一个字一个字地让徐小科从字典里组合出自己的思想。
“在想”而在下一刻，看到徐小科翻出这样的字眼，以及表现出来的窘态之后，凡空忍不住冲动又给了对方一个力度不小的勾拳。
在把徐小科扔到一边，让他去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之后，凡空双手抱胸，看着头顶那略显阴暗的天空。
这样的天空，会是我命运的写照吗。凡空这样问着自己，然而在下一刻，他又一次用自己的意志冲散了那股略显悲观的心情。
“想好了没？”两分钟之后，耐性不佳的凡空性急地冲到了徐小科的面前，连字典都懒得去理就直接用嚎叫的方式吼出了自己的想法。
象是明白了凡空所要表达的意思，徐小科抬起了头，很郑重地点了点。
就这样，凡空又一次忍受着，被一个男人抓着自己手腕前进的不快，咽了一肚子气等待着以后找到借口在一齐发泄出来。
但可以说是幸运或者不幸的是，凡空在五分钟后就立刻找到的可以痛打对方的借口――因为徐小科拉着凡空来到的地方，竟是那家之前他们待过的小书店门口。
“哇靠，你在耍老子吧。”毫不理会地甩下徐小科的手，凡空没有任何忍耐的必要，朝对方的额头打去了一击直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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