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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蓉妃落胎后,皇帝一连几日都宿在了她的衍庆宫内,连新晋宫嫔的绿头牌都没让呈,足见皇帝有多宠爱她。
这一日沐婉芙用完午膳,用了些茶见殿外日头无比晴好便吩咐了翠岚与宝娟准备了些礼品与各色彩纸,还带上了一份较为特殊的礼物,领着她们坐着轿辇往延福宫走去。
出了宫门,便沿着东二长街的夹道往延福宫去了。原本觉着晴好的日头在长长的夹道内一齐的消失了,冷清的夹道内迎面拂过阵阵阴风,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抬着轿辇的内监加快了脚步,走了一盏茶的时辰轿辇才在延福宫的宫门外停了下来。沐婉芙扶了翠岚的手走下轿辇,门口的内监便小跑着进去通传,那内监刚进宫门便撞见巧儿取了几件衣裳走出来。巧儿见沐婉芙站在宫门口忙把手中的东西交给身后的粗使丫头,上前施礼道:“奴婢巧儿见过禧嫔娘娘,娘娘吉祥。”
“起来吧。”沐婉芙和颜悦色的叫了起来,又问:“你家主子可歇下了?如果歇下了,我便改日再来。”
只听殿内响起了恩嫔的声音:“是禧嫔妹妹来了吗,快进来吧。”
巧儿见自己主子已传了话出来,客气地引了沐婉芙她们往西殿走去。进殿后只见恩嫔身着家常色的祥云如意缎袍,发髻微松地靠在榻上,鬓间并无任何钗饰,见沐婉芙进来才由宫女扶着坐了起来笑道:“本该是姐姐去看望妹妹你才是,不想竟叫妹妹自己过来了,真是姐姐的罪过呀。”恩嫔客气地说着,于是又吩咐巧儿看座奉茶。
“姐姐这么说岂不是要折煞妹妹了。妹妹今日得空来姐姐的宫中坐坐,不想却扰了姐姐的好梦。”沐婉芙顺势坐在宫女搬来的凳子上陪笑地说。
沐婉芙身后的宝娟与翠岚齐福身向恩嫔行礼道:“奴婢叩见恩嫔娘娘,娘娘吉祥。”
“都起来吧,本宫宫里没这么多的礼数。”恩嫔和气地叫了宝娟与翠岚起来,顺手理了理散落下来的碎发。
不一会儿端了茶水进来的小宫女走到巧儿身边,巧儿从朱漆木托盘里取了茶盏先递给了恩嫔,然后才拿了茶盏递给沐婉芙。恩嫔端起茶盏啜了小口茶,叹息地开口道:“衍庆宫落胎的事情姐姐也听说了,只是这后宫之中向来多事非,张冠李戴、颠倒黑白的事情时常有之,妹妹应当看开点才是。”
“姐姐说的是,只是让丽姐姐受委屈了。”沐婉芙亦叹息地说,随即示意身后的宝娟把彩纸与一罐茶叶交给了巧儿,道:“不开心的事情咱们就别提了。这是妹妹从府里带进宫的雀舌,是清明前采的嫩芽,所以特地拿了些过来给姐姐尝尝。妹妹刚进宫也没什么贵重的礼物送给姐姐,只能送些彩纸与茶叶给姐姐,还望姐姐不要见怪才是。”
“来陪姐姐说说话便是你最好的心意了,还带这些礼物来做什么,要是你下次再拿个这些东西过来可就别怪姐姐生气啦!”恩嫔佯装生气地对沐婉芙说,然后示意巧儿接下礼物,并让沐婉芙一同用茶。
沐婉芙浅啜了口茶才放下手中的茶盏,从翠岚的手里拿过一只画珐琅五彩檀木钿盒亲自递给恩嫔,“这只钿盒内装着一件对姐姐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还请姐姐等妹妹走了以后再看。”沐婉芙一字一句地叮嘱着。
恩嫔听她这么说看了眼翠岚手中的钿盒,才点了点头。巧儿接过钿盒后便收了起来,只见门外一名小宫女捧了只瓷碗走了进来,待走到恩嫔身边后恭敬地呈给了她。
远远的便看见碗里琥珀色的汤汁散发出浓烈的药味,沐婉芙不解地看了眼恩嫔问:“姐姐怎的又吃药了,是身子不爽吗?”
“不知怎的,最近总是睡不安稳,所以让太医院的卫太医开了些宁气安神的方子来。”恩嫔边说边接过那宫女手上的药碗,放好了东西的巧儿见宫女端了药进来便取了罐蜜饯立于恩嫔的身侧。
恩嫔端起药碗仰头喝了下去,随即拿了两颗蜜饯过嘴,又见殿外的小太监进来通报道:“启禀主子,太医院的卫大人来请平安脉了。”
“请他进来。”恩嫔淡淡地吩咐着,又命巧儿为自己稍整了整衣容,与沐婉芙一同坐到了东暖阁内等着太医进殿。两侧的宫女遂放下来了珠帘,静静地立于两侧。因朝臣与后妃之间必须有所避忌,故用珠帘遮挡以示尊卑。
只见内监引着一名身着朝服的男子与一名提着药箱的小太监走进殿来,隐约的可以分辨出那名太医身形挺拔欣长,眉目温和俊秀却又不失沉稳,大约二十光景的样子。如此年纪轻轻便已出师,想必也是有一定的家学渊源。那卫太医走近后,从容地行礼道:“微臣卫褚亮参见二位娘娘,娘娘吉祥。”只听他的声音不急不缓,甚是好听。
“大人无须多礼,请起。”恩嫔淡淡地说道,又示意了外间的巧儿给卫褚亮看座。
“微臣谢过二位娘娘。”卫褚亮从容地谢了恩才起身,随从的内监将药箱轻放在桌上。卫褚亮从药箱内取了只丝绒药枕与红线一并递给巧儿,巧儿接过去后用红线轻轻系在了恩嫔的手腕上,恩嫔将手放在药枕上缓缓道:“本宫进来总是不能安寝,膳食进的也不好,大人可知是何原因?”
卫褚亮并未答话,搭了会儿脉才示意巧儿收回红线与药枕,又问:“不知娘娘这个月的月信是否有误?”
见沐婉芙在身侧,恩嫔便不自觉地红了脸微微的点了下头,而沐婉芙身后的翠岚亦是涨红了脸。
卫褚亮连忙起身施礼恭敬道:“微臣向娘娘道喜了!”
恩嫔甚是不解的看着眼前行礼的人,一旁的沐婉芙亦一脸的疑惑,只见身旁的宝娟亦跪了下来,喜道:“奴婢贺喜恩嫔娘娘了。”
恩嫔想了想才问:“大人的意思是说本宫有喜了,对吗?”说罢欣喜地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小心翼翼地抚上腹部,面上却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卫褚亮微微点头,答道:“娘娘已怀有身孕一月有余,娘娘不能安寝与用膳皆是因体内的燥气所引起,待微臣开几副调理的方子便可。”
沐婉芙听太医细细的讲解后,才起身向恩嫔贺道:“妹妹先在这里向姐姐道喜了,还望姐姐早日为皇上诞下一位白白胖胖的小阿哥才是。”
“奴婢恭喜主子喜得龙裔。”巧儿亦含喜的说道,因激动双眸中已微微泛着泪光。
恩嫔喜悦地点了点头,才叫了大家起来。卫褚亮又开了些益气安胎的方子交给了巧儿,并且交代了诸多巨细的事宜才跪安退了下去,恩嫔又吩咐了巧儿拿了不薄的赏银交给了卫褚亮。
待卫褚亮走后,沐婉芙陪着恩嫔坐了会儿也起身告辞了,临走时恩嫔暗暗叮嘱要她万事小心,尤其叫她小心蓉妃与淳妃那一伙儿人,沐婉芙感激地向恩嫔道了谢才带着宝娟与翠岚离开了延福宫。
出了延福宫沐婉芙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心下十分的记挂被降了位份的佟香雪。忽然停下脚步,让宝娟先回宫准备一份贺礼送去延福宫,自己则领着翠岚往靖懿太妃的宁寿宫走去。
进宫也有数十日了,不知宫外的额娘近来过的如何,大娘与婉菁那丫头不知有没有又使坏为难她;还有,他有没有善待额娘。带着满腹的心事,沿着寂静的夹道往东一长街的宁寿宫走去。
紫禁城内的乾西五所是先帝一些位份较低、或是一直没有晋升的嫔妃所居住的地方,又称‘寡妇院’。只有品阶高一些的太妃才能另行居住,比如当今的皇太后与诞育了荣亲王的靖懿太妃,分别居住在慈宁宫与宁寿宫。
待到宁寿宫外,沐婉芙便看到宫门外站着一名着绛色总管服的内监吩咐着身侧的小太监,沐婉芙认得那是宁寿宫的大总管禄生,禄生见了远远走来的沐婉芙忙上前施礼请安道:“奴才给禧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禄公公免礼,,太妃午歇起了吗?”沐婉芙客气地扶了他起来问。靖懿太妃如今的老人她与佟香雪额娘外,便是琳嬷嬷与这禄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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