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奕瑄坐下后,宝娟已奉了茶盏走到沐婉芙的身侧,沐婉芙从漆盘内端出了茶盏恭敬地呈给了他,轻声道:“臣妾不知道皇上喜欢喝什么茶,便擅自做主让奴才们备了些碧螺春,还望皇上不要怪罪臣妾。”
奕瑄从她手中接过了茶盏,“爱妃如此体贴朕,朕岂有怪罪之意。”说话间便揭开了茶盖,又想起了什么事情,才问:“朕听闻前些日子你身子不适,如今可大好了?”
“托皇上的洪福庇佑,臣妾早已全无大碍。”沐婉芙连忙福了身,一字一句地答着话。
奕瑄看了眼门口的陈二喜,随即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那陈二喜立马会意,对殿内的宝娟等人使了个眼色,便领着他们一齐退出了殿内。
“连头也不敢抬起来,难道朕就真的这么让你畏惧?”奕瑄见她双颊染上了红晕,便故意问。
龙涎香的气息越来越近,明黄色的衣袖轻轻勾起了她的下颚,沐婉芙被迫缓缓地抬起头与他直视,心下怦怦直跳,“没有。只是臣妾那日莽撞间冲撞了圣驾,所以才觉得无颜面对皇上,还望皇上恕罪。”沐婉芙低声说着。
“朕恕你无罪便是!”奕瑄深深地凝望着她,眼底尽是无尽的柔情。那样的柔情让人陶醉,沐婉芙也在那一刻失了神。说罢,奕瑄便轻轻牵起了沐婉芙的手走进了暖阁。
暖阁里,火炉内吐着红舌的木炭发出噼叭的声响。暖风吹在脸上让人有种酥麻的感觉,沐婉芙的手心不禁冒出了些细密的汗珠。许是紧张的缘故,只觉着心底无比的慌乱。
“你,在害怕?”奕瑄感觉出了她的异样,便轻声问。
沐婉芙抬起头轻轻地绽放了一朵笑容,摇了摇头,道:“臣妾不怕,臣妾…臣妾只是心底太欢喜了!”而后,又害羞地低下了头。
“臣妾不怕,只要能这样静静的看着皇上,臣妾就心满意足了。”两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她娇羞地低下头一字一句地说着;她与她有着同样相似的神情,就连嘴角的笑意都是一模一样的。
奕瑄抬手抚上沐婉芙的脸颊,笃定地握着沐婉芙的手:“朕一定会好好的呵护你、爱你,觉不再让你受半分的委屈,决不会!”
沐婉芙心下一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已被奕瑄紧紧地揽入了怀中。这宫中谁会有这样好的福气,竟能得到当今圣上的如此厚爱,泪珠不知何时顺着她的眼角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奕瑄的肩上。
“怎么了?”感到了怀里人的异样,奕瑄仍旧紧紧地拥着怀中的人,生怕一松手她再像风一般飘向了远处。
“臣妾真羡慕这位姐姐的好福气,今生能得到皇上您的宠爱,也算不辜负她这一生呢。”沐婉芙轻轻地回着话。
奕瑄轻轻地松开了怀里的人,宠溺地刮了下沐婉芙的鼻尖,“你这淘气的小东西,总是说这样的傻话!”
桌上的酒菜还冒着热气,而暖阁内却是无尽的春光旋霓。奕瑄轻轻地取下了沐婉芙发髻上的翠玉簪,顷刻,乌黑油亮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又抬手轻轻地解开了沐婉芙衣襟上的如意盘扣,沐婉芙只得羞怯地垂下了头。吻,如雨点般一一的落在她如凝脂般的肌肤上,吻中带着无尽的柔情,一直向下;香炉内袅娜的烟雾在暖阁内萦绕着,淡淡地沁人心脾,一切都散发着甜甜地暖意。
暖帐外满是散落的衣物,再次醒来时身上的痛楚还未消退殆尽,身边的人已然睡熟了,发出匀淡的呼吸声。沐婉芙微微起了身,静静地看着身边熟睡的人。那日未能仔细地看清他的容貌:即使是睡着了,他的眉宇间仍不失英气,浓密的睫毛似两只栖息的翩蝶,挺直的鼻梁下,两片唇瓣刚毅又不失柔和;沐婉芙忍不住抬起了手,轻轻地抚上他的鼻梁然后滑至唇瓣。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完美精雕细琢的五官,正出神间,忽然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给捉住了,“皇上!”沐婉芙怯怯地唤道。
“在做什么?”奕瑄早已醒了,只是一直享受着她细细的凝望,而此刻看着她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便越发地欢喜了,于是故意问她。乌黑的秀发间若隐若现地露出如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将他体内的某中热力又一次引诱了出来。
沐婉芙这才意识自己裸露在外未着衣衫的肌肤,下意识地要抽回手,却被奕瑄箝的更紧了,“你这矫情的小东西,让朕愈发的爱不释手了。”说罢翻身便又将她压在身下,轻轻覆上她鲜红饱满的唇瓣,尽情地掠夺着她的芬芳甘甜。
是谁说过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不知何时,暖阁内有细碎的声响。沐婉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只见宝娟带着春儿端了铜盆进来,见沐婉芙醒了忙跪下道:“奴婢该死,吵醒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沐婉芙刚想起身,只觉着全身酸痛无比,便又顺势躺了回去,“皇上什么时辰走的?”淡淡地问了宝娟一句。
“回娘娘的话,皇上四更天便去了前朝;临走时,叮嘱了奴才们要好好的伺候您,还说下了朝再来看您。”宝娟回了话便起身去扶了沐婉芙一把,又道:“奴婢已备好了热水,还是让奴婢服侍您净身吧!”
宝娟与春儿一同服侍着沐婉芙沐浴,娇嫩的肌肤上隐约的吻痕便是昨夜得以的恩宠,宝娟欢喜地替沐婉芙擦拭着身子。一旁的春儿却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儿,刚想开口问,却被宝娟的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沐浴完毕,换上了氅衣沐婉芙便坐到了妆台前任由宝娟替她梳妆。春儿与萍儿一同整理着床铺,将褥上那沾了落红的帕子收起后,重新换上了金线绣的被褥,又在床上撒了些百子千孙果,寓意早生贵子的好彩头。
宝娟今日特意为沐婉芙梳了个迎春髻,在发髻的正中簪戴了一朵银镀金嵌芙蓉花结子,两鬓戴了对金镶珠石五福簪。萍儿捧了件藕色缎绣折枝海棠间彩蝶棉袍,如意云纹珍珠盘扣的领口上滚了一层两寸长的纯白色狐毛,素雅间又挑不出什么错来。
装扮妥当,沐婉芙扶着宝娟的手走到外间简单的用了些早膳,乘着肩舆带着宝娟往皇后的坤宁宫去了。
新晋宫嫔第一次侍寝后,依例要前往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先前不管怎样都已不再重要,如今得了皇帝的恩宠更得处处的小心谨慎,恩宠太盛便会招来妒忌,已有康昭媛的前车之鉴,沐婉芙也不敢掉以轻心,在前往坤宁宫的路上已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与警觉。
一个时辰后,肩舆在坤宁宫外停了下来。太后这几日在慈宁宫内念经拜佛,暂免去了各宫的省安。慈宁宫免去了定省,各宫的嫔妃便照例前往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坤宁宫外停满了各色肩舆,宫门外的内监见到沐婉芙忙上前请安道:“奴才给婉仪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行了礼,沐婉芙便示意他起身在前面带路,那内监小心翼翼地在前引着沐婉芙往正殿去了。
待走进了正殿,沐婉芙迅速扫了眼殿内在座的妃嫔,便福身向宝座上的皇后行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妹妹无须多礼,赶紧起来吧!”宝座上的皇后叫了沐婉芙起身,又吩咐身旁的香穗,“快给婉仪看座。”因昨夜奕瑄翻了沐婉芙的牌子侍寝,所以今日便依例晋了沐婉芙为从四品婉仪的位份。
“是!”香穗点头应了声是。
“臣妾谢过皇后娘娘赐坐。”沐婉芙谢了恩,香穗也带着一名小宫女搬来了圆凳,扶着沐婉芙顺势坐了下来。
贵妃与珍妃、淳妃、冯昭仪、福贵人、良嫔、祺嫔等人在殿内陪着皇后一起闲聊,“皇后娘娘您瞧瞧,咱们的婉仪妹妹经宫里的水土这么一养,是不是比刚进宫那会儿俊俏多呢!”贵妃左手边的淳妃笑着对皇后道。
“是嘛,本宫也觉着禧婉仪比前些日子水灵了许多,倒底还是淳妃妹妹的眼尖。”皇后端起了手中的茶盏,附和着淳妃的话。
沐婉芙笑了笑,起身答话道:“皇后娘娘与淳妃姐姐谬赞了,臣妾不过是是蒲柳之姿,怎敢与皇后娘娘及各位姐姐们相提并论。”
皇后见沐婉芙又起了身回话,沐婉芙又向皇后福了福身子才坐了下来,又叮嘱她:“你是何等资质,本宫心里有数,日后要好好的服侍皇上、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便是你们与社稷的最大功劳。”皇后的话面上虽只是对沐婉芙一个人说的,但也间接地暗示了那些没有子嗣的妃嫔要加把劲了。
门口与蓉妃一同走进殿来的佟香雪一齐向皇后请了安,她们二人的同时出现倒让沐婉芙有些意外,在某一瞬间沐婉芙有种不好的感觉。二人请完安,皇后也都一一赐了坐,蓉妃虽未看沐婉芙一眼,沐婉芙仍能感觉到她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敌意。
在坤宁宫陪皇后聊了好半天的话,众人也都跪安回宫了。待沐婉芙回到宫中,各宫送来道贺的礼品也都一一的到了福泰宫,沐婉芙身子本就乏得紧,也无心这些应酬的事,便都交由宝娟、友福打点了。
奕瑄原本是说好了要来福泰宫看沐婉芙的,不想永寿宫那边来报说瑛婕妤肚子不舒服,太后便传了口谕让皇帝过去瞧瞧。
面上虽是这么说,但是明眼力的人早已看出了隐藏在其中的叫嚣。瑛婕妤不甘心福泰宫的禧婉仪得宠,于是便使出了这么一损招,才将皇上半路给劫去了永寿宫。皇帝虽去了永寿宫,但仍派陈二喜带了好些上等的钗饰小玩意儿赏给了沐婉芙。
烹了花茶端进殿内的春儿小心翼翼地将茶盏放在沐婉芙的手边,满脸的不高兴,让人一眼便看穿了心事。
一向心直口快的萍儿却忍不住说道:“永寿宫的婕妤娘娘也忒损了些,自己都有了身孕还想一个人霸着皇上;现下还未诞下皇子了,若是真让她生了个龙种,那还不得踩到坤宁宫的房檐儿上去。”
“放肆!在娘娘面前竟也敢如此口无遮拦,还不下去领罚。”宝娟大声呵斥着萍儿,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退出殿去。
沐婉芙对宝娟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斥责萍儿,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她说的没错!瑛婕妤这招果真不怎么高明,若是真那么想让皇上去永寿宫陪她,也不必做的这么招摇过市。”沐婉芙不禁冷笑了笑,说:“还真拿我当大傻子呢,咱们姑且走着瞧吧!”
听主子这么一说,宝娟也不再言语,仍旧像往常一样在殿内伺候着。窗外,日起日落,一日便这么过去了。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