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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暴雨淅沥哗啦的拍打着青石路面,沐婉芙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窗外的一切动静:没想到一顿嚼用竟让自己着了奸人的道,现在也是悔之已晚。这羊肉的膻味入口便能分辨的出来,若今日御膳房送来的真是羊肉,为何自己一点也未察觉出来,莫非是那特殊的香料将羊肉的膻味给掩盖了下去……
然而回答她的唯有窗外滴滴答答的雨水声,幽暗的空间里,只有螭龙纹的香炉内闪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同样带着股恬淡辛辣的香气在暖阁内絮饶。
经过一夜的洗刷,紫禁城的上空仍旧飘着缠绵的细雨。对于昨夜福泰宫里的动静,各宫多少也嗅出了些味道。于是,各宫还未前去慈宁宫省安时,便已得知了沐婉芙因擅自在宫中烤食福肉已被贬为贵人;若不是顾忌她现在怀有身孕,怕是早就赐死了吧!各宫得知了这个消息,皆是唏嘘不已,而有些人却在暗地里得意万分。
辰时,沐婉芙由宝娟等人服侍了起来,准备衣服的春儿与端了热水进殿的萍儿眼眶都肿的跟核桃似的,一看便知晓哭了一整夜,而宝娟的面上亦是一脸的惆怅。
“你们都怎么了?本宫不过是被降为了贵人而已,怎么一个个的都像丢了魂儿似的。这不是明摆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沐婉芙语气淡然地在首饰盒内挑选着发簪,笃定地说:“只要老佛爷一日没有下懿旨将我处死,我们都还有翻身的机会。”
宝娟忙带着春儿、萍儿‘噗通’一声都跪在了地下,一齐表着自己的忠心:“不管日后主子的境况如何,奴婢们都愿意誓死追随您!”
沐婉芙听后长长地叹着气,欣慰地看向宝娟等人:“你们的忠心本宫岂会不知,只不过真要是有那么一日的话,我也一定会为你们安排好后路,绝不会让你们像翠岚那丫头一样的。”
“主子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奴婢相信,主子定会逢凶化吉的!”跪在宝娟身旁的春儿急急地说道。
沐婉芙听后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鬼丫头,小嘴越来越甜了,本宫就当是借你的吉言吧!”说罢,又示意了她们起来回话。
宝娟等人刚刚起身,便听见殿外吵吵了起来:
“你们一个个的从前都没少得主子的恩典,今日主子不过是遇上了点小麻烦,难道你们真要如此忘恩负义吗?”
殿外响起了友福的声音,宝娟等人一听也知晓定是一些不安分的宫女太监们在闹事,沐婉芙岂会不知晓他们的心思,说了句:“走,陪本宫出去看看,外面又在唱哪出儿戏码。”
“主子,奴婢相信友福一定能将此事处理妥当的,还是让奴婢们服侍您梳洗更衣吧!”宝娟连忙上前阻止着。
“就是就是!友福一向办事妥帖,奴婢也相信他一定会将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主子您就放心吧!”一旁的春儿也站了出来附和道。
沐婉芙却站了起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今日若是不让他们不说来,他们那伙人岂会善罢甘休,反正他们也不是真心的想留在本宫这儿,还是趁早打发了算了,省得日后再给本宫惹出个什么事端来,那本宫岂不是得不偿失。”
见沐婉芙如此执着,宝娟等人也不好再作多言,于是齐道了句:“主子英明!”便由宝娟扶着沐婉芙往殿外去了。
“公公你在宫里当差的日子也不短了,难道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吗?当主子们得宠的时候,恩典自然会泽及我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头上来;可若是那位主子倒了霉,我们与她非亲非故的,试问也没有理由要与她一同承担不是。”一名不起眼的小太监反驳了一句,同样也道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
“对,我们凭什么要跟她一起受罚!”一名宫女附和着。
“主子们得宠的时候,对我们这些奴才非打即骂,根本不拿我们当人看;现在她遭了难,还不许我们另谋出路呀,难不成还要我们给她陪葬吗!”另一名宫女义愤填膺地说。
“别的主子待奴才们怎么样我不敢多说,可是咱们主子有那样对待过你们吗?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主子待你们倒底如何?”面对那几人的质疑声,友福却显得十分的冷静沉着、从容不惊。
之前反驳的那名宫女不禁左顾右盼的看了看身左身右,一时间也消停了许多,刚刚那名义愤填膺的宫女面上露出了些尴尬之色,弱弱地说了句:“现如今主子被降为了贵人,说是暂时禁足在宫里,但只要老佛爷一天不下懿旨,主子就很难再有出头之日;我们做奴才的早早得为自己谋划一番,应该也不为过吧!”
这个宫女无意间的一番话,却让沐婉芙从中得到了启发:的确如此,只要老佛爷一天不撤销禁足的旨意,自己若想回到从前的风光怕也没那么容易,为今之计,只得另谋他法了。
“现在本宫可是遭了难,你们会有次举动实属人之常情。为此,本宫却并不会责怪你们,让你们身在曹营心在汉、别说你们不答应,本宫也是绝不会允许此类事情发生的。”沐婉芙边说边扶着宝娟的手拾阶而下,看向了列成一排的宫女太监们,“索性今日也就把话挑开了,想另谋高就的大可以放心的站出来,稍后本宫会让友福给你们派发些银两,也算是酬谢你们这么久以来服侍过本宫一场情分;从今之后,你们便与我福泰宫再没了关系,日后你们是荣华富贵也好、是晚景荒凉也罢,那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众人听后,互相交头接耳了起来,只听沐婉芙又补充道:“本宫也把丑话给撂下:选择留下的人,日后都给本宫精心着点儿当差,更不要在本宫的面前流露出什么后悔之情,若是哪个该死的敢在暗地里捣鬼使坏的话,本宫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你们是走是留,都自己掂量着办吧!”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八个……
在场的除了宝娟、友福、春儿、萍儿、小顺子外,其他的人无疑都站了出来,皆表示不愿再留下效命。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春儿气急败坏地看着站出来几人。
沐婉芙却示意了春儿不必多言,随即吩咐友福:“你去取些银两过来,分给他们每人三两银子,都打发他们回内务府另谋高就去吧!”
一个宫女太监每个月的月银不过二两银子,眼下沐婉芙却给他们每人三两银子作为遣散费,这无疑是天大的恩典了。
“奴婢(奴才)们叩谢贵人主子的恩典,恭祝贵人主子洪福齐天、福满四海。”众人得了银子皆是欢天喜地朝沐婉芙叩拜道。
宝娟等人却是看敌人似的瞧着那些得了银子的宫女太监们,沐婉芙也不再与他们多费唇舌,吩咐了友福打发他们走后也回了殿内。
回到了殿内,春儿依旧是一脸的不快,想想那些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她这心底里就添堵,她真为沐婉芙感到不值,同时也心疼宫里的银子。
服侍沐婉芙梳洗完毕后,友福与小顺子一起将膳桌抬进了殿内。因沐婉芙被降了封,宫内膳房的掌案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背地里却也十分的不情愿,仍碍于沐婉芙现在的身份,便草草的备了两三样粥点、咸菜什么的丢给了友福。
平日里都由友福领着三四名小太监在殿内传膳,而今却只有友福与小顺子二人在殿内忙活着,服侍沐婉芙换了衣裳,春儿与萍儿也一起过去帮着一块儿搭把手。
“本宫风光的时候没能让你们跟着一起风光,反而让你们事事处处都要加倍的小心谨慎,都是本宫对不住你们呀!不管今后我的境况如何,你们的这份儿好我一定会牢牢的记在心里,日后一定对得起你们的一片忠心。”眼看宫里的闲杂人等都被遣散了,沐婉芙便也开诚布公的对他们几人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毕尽愿意与她同甘苦、共患难的贴心人还是较为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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