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沐婉芙微微颔首,客气且恭敬地回了句。
“看到你们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算计、谋划时,不由让我想起了许多从前的旧事。想当初我刚进宫的那会儿何曾不是天真活泼,心底善良的女孩儿。总以为,只要自己安分守己的就能在宫中永享太平,就能与那些争名逐利、尔虞我诈的勾当划清界限……”回忆至此处,婉华夫人自己都不自觉地笑了,甚为感慨地继续说:“现在再回想这些昔年的旧事,觉得那时的自己当真可笑的厉害,若当年我能有德馨半分的狠心与筹谋,那么,如今待在慈宁宫接受天下臣民膜拜的应该就是我。”
这是沐婉芙第二次听到她提及当今太后,每一次提到太后,婉华夫人的眼中除了冷漠的恨意再无其它,手中微凉的瓷器让沐婉芙微微出神,同时也更好奇她们之间曾发生过的事情。
再次放下茶盏时,沐婉芙看定对面的婉华夫人,“既然您我已是盟友,只是晚辈这里还有一事不太明白,还望您能为晚辈解开这个谜团。”既然婉华夫人愿意将往事将给沐婉芙听,想来也已把沐婉芙当自己人看了,自然而然的,沐婉芙也在她面前换了称呼。
“你说的对,既然我们已是盟友,那么有些事情我也不必再瞒你。”见婉华夫人答应的这么爽快,沐婉芙心中不免生疑,倒是婉华夫人坦然一笑,继续道:“那个女人说的没错,我的的确确就是先帝的婉华夫人:他他拉.婉柔。”
沐婉芙侧身看了眼身旁坐着的女人,从她被半遮半掩的容貌之下不难看出当年的绝代风华之姿。让沐婉芙更为好奇的是,究竟是怎样的仇恨让她幻化成了魔鬼。
“你一定好奇,究竟我与当今太后有着怎样的仇恨吧?”见沐婉芙陷入沉思,婉华夫人替她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沐婉芙微微摇头,“夫人既然是敏慧公主的生母,理应被皇上封为太妃才是,又怎会沦落至此呢?”
“你是说奕宓那丫头?”不经意间,婉华夫人的嘴角冷漠如初的笑意让沐婉芙不由打了个寒颤,“皇家之事怎可用常人的目光去看待,宋真宗年间刘太后就曾狸猫换太子、一举夺走了李妃的孩子,难道本朝就不会用这等荒谬的事情发生吗?”
沐婉芙这才恍然大悟,愕然之余不由脱口而出:“难道……”沐婉芙不敢再说下去。
“夺子之仇不共戴天!试问我如何能放过她钮胡禄德馨,就如同你与蓉妃水火不容一样。”森然的恨意从婉华夫人的眼中流露而出。
宫闱之中的秘密向来讳莫如深,杀母夺子不过是紫禁城内惯用的剂量:赢了的人,手握权柄、永享人间富贵;惨败之人,冷宫度日不过是最轻的惩处,被逼疯、毁容、毒杀的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富贵与凶险自古便是并存的。
“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告诉了我,难道不怕我倒戈一击、去向太后投诚?”沐婉芙拨弄着指间的宝石戒指,语气颇为平淡的问婉华夫人。
“太后有太后笼络人心的法子,我自有我掌控人心的手段,只是……”婉华夫人锁定沐婉芙的目光,“太后的铁腕我就不多说了,你也别忘了一直对你疼爱有加的靖懿太妃是怎么死的。当初若不是为了保你一命,你以为她会心甘情愿的服下太后的毒药?若不是太后对蓉妃百般纵容,你的额娘、靖懿太妃、还有那两个贴身婢女们会惨死吗?”
一想到有那么多的人因为自己而惨死,沐婉芙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再次被触碰,却极力地抑制微微颤抖的身体,艰难地说:“所以我们才是同类人。相信您我联手,假以时日,您必定能登上这紫禁城内最尊荣的位子。”
“承你吉言。”婉华夫人客气地说了句。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片刻之后,婉华夫人率先开口:“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太后正在试探我的耐心,虽说现在还能容我在宫中得意忘形一段时日,但要真正取得她的信任就必须为皇上诞下个一儿半女;否则,没了蓉妃还会有别人把我从现在的位子上揣下来。”沐婉芙缓缓说出了现在宫里的情形,“所以安分守纪的待在宫里赏赏花、听听小曲儿才是我眼下最该做的事情。”
“你做的对。”婉华夫人的声音漂浮在空荡的密室里,“康王府的福晋听说你重获荣封已经病了好几日,得了闲儿你可以把她们请到宫里一起听戏解闷什么的。既然太后这么念旧,你也得按着她老人的意思去办才是。”
沐婉芙听到乌雅氏病了的消息轻蔑地扯了扯嘴角,才慢悠悠道:“这是自然,她是康王的嫡福晋、且又是我的嫡母。我生母早亡,当然会尽心尽力的孝顺她这位嫡母了。”
“谨小慎微才有可能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处置她们也不急于这一时,机会总归是有的,守住眼下能抓到的东西才是最为要紧的。”婉华夫人字字句句叮嘱沐婉芙道,“早些回去吧,你带着丫头出来这么久难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抓住痛脚大做文章。”
“是!”沐婉芙道了是,才起身辞了婉华夫人出了密室。
暗夜早已在出口处等候自己,沿着原路返回后沐婉芙才看到了在乐寿堂外等候的宝娟。
宝娟见总算出来了,忙迎了上去:“主子,您没事儿吧?”
“没事,回宫吧。”沐婉芙轻拍了拍宝娟的手,回身对客气地道:“今晚有劳姑娘了。”
暗夜微微欠身以示还礼,沐婉芙也带着宝娟离开了乐寿堂。清冷的月光笼罩着两个孤单的身影,夜凉如水,心亦飘向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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