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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太后因这几日头风旧疾复发,整夜整夜的不能安睡,所以直至子时,慈宁宫的暖阁里仍旧是灯火通明。
桂嬷嬷端着已经凉透了的薏仁小米粥吹了吹,才舀了一勺送到太后的嘴边,柔声道:“太后,用完小米粥便让奴婢服侍您去歇会儿吧。您这几夜都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若是一直这么熬着,您的身子骨儿怎么吃得消呀。”
吃了几口,太后便对桂嬷嬷摆了摆手,“睡不着便是睡不着,若是你强逼着哀家去歇息,哀家也只不过是躺在床上看着房梁上的旋子彩画看上一夜罢了,倒不如留你在暖阁里陪着哀家说说话。”
桂嬷嬷取了帕子替太后擦了擦嘴角,道:“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奴婢就在这儿陪您说说话,奴婢哪儿也不去。”
“哀家自从看了六阿哥以后便总是抑制不住的想起那个孩子,他们简直长的太像了,哀家只要一闭上眼睛便会想起珑儿和那个孩子的脸。”说道此处太后忍不住叹息道:“许是哀家老了的缘故,所以哀家这几日总是想起许多从前的旧事,就这样一直想着,一夜便也就这么过了。”
桂嬷嬷跪在太后的脚边,宽慰太后:“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同胞手足,怎会不像呢。太后,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惠妃娘娘的死是个意外,是她自己想不开,与您没有任何的关系。禧妃娘娘虽说与惠妃娘娘有几分相似,也不过是相似罢了,纵然六阿哥与三阿哥亦有几分的相似,他也还是六阿哥,皇上钦赐给六阿哥的名字叫永珎。”桂嬷嬷见太后略有所动,才又道:“您忘了,三阿哥还没来得及赐名便已夭折了。您别自个儿跟自个儿过去了,所以更不用这么躲着他们不见,您不知道宫里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议论的。都说您是因为皙蓉皇贵妃的事情才对禧妃母子避而不见,种种说法都对您十分的不利呢。”
太后仍旧叹息着:“可皇帝未必会这么想。哀家曾亲眼见过他对珑儿的情意,那样的性情与他阿玛一般无二,若不是珑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宫闱秘闻,哀家也不会让她在宫中静养修性,没想到那孩子的性情却是那般倔强,非要与哀家闹个鱼死网破才肯罢休。”
“太后…太后…”桂嬷嬷紧紧地握住了太后的手。
暖阁的长窗下,隐隐站着一袭明黄色寝衣的男子,桂嬷嬷目光所及之处不由惊道:“皇上…皇上…”
太后见奕渲不声不响地站在暖阁里,想必也听到了些什么,镇定地看向奕渲,“宫中入夜宵禁,皇帝怎会在这个时辰还在宫中走动?”
奕渲不言亦不语,只怔怔地看着平静如常的太后,太后见他如此心头不由一紧,嘴角却仍旧挂着笑意:“皇帝的样子似乎有话要对哀家说,你有什么疑问说出来便是了。”太后说完,便吩咐桂嬷嬷,“你去给皇帝沏杯茶来,看来今夜,皇帝与哀家是要秉烛夜谈了。”
桂嬷嬷起身朝奕渲福了福身子,方退了下去。
奕渲木讷地挪动着步子走到了太后的身边,眼中似有许多的不相信和疑问,太后握住了奕渲的手,慈爱道:“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的事,不妨说与额娘听听,额娘也好替你想想解决的法子。”
奕渲并未推开太后握着自己的手,“额娘,儿臣今日听人说起了一件事。她告诉儿臣,您并不是儿臣的生母,而儿臣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儿臣想要知道,那个人说的是不是事实?”奕渲看着太后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问道。
殿门前,捧着茶盏的桂嬷嬷失手打落了棋盘中的茶盏,“哐啷”一声碎裂的瓷器声让奕渲和太后都微微侧目。
“皇帝从谁的口中听说这些的,简直是一派胡言。哀家十月怀胎才生下了你,若哀家不是你的额娘,那谁才是你的额娘。”太后听后怒声道,“如此胡言乱语的妖人,哀家绝不容她在宫中继续大放厥词,哀家一定要置她的罪!”
奕渲面无表情地说:“额娘不必动怒,对儿臣说这些话的人已经死了。他说儿臣被人蒙蔽多年,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都不知道。儿臣知道额娘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臣着想,正因为如此,儿臣才不容那样的小人如此诋毁额娘。所以儿臣才会漏液前来慈宁宫向额娘问哥清楚明白。”
“皇帝能这么想,哀家心里很高兴。哀家只有皇帝这么一个儿子,若是连皇帝都不信哀家的话,那哀家此生还有什么盼头。”
太后的尾音还未落,只听奕渲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么珑儿母子的死了,儿臣想知道珑儿母子的死究竟是谁指使的?她是额娘母家的亲侄女儿,在宫中又颇受恩宠,可让儿臣好奇的是:为何在孩子夭折后,珑儿会郁郁寡欢的含恨而终。额娘能否给儿臣一个合理的解释?”
太后的脸色已不可抑制地变得苍白毫无血色,只不可思议地看着身边的儿子:她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终究还是要被揭穿了吗?而且揭穿这个真相的竟然还是个死人。
“额娘为什么不说了,是您不知道,还是这个秘密您根本就不敢说?”奕渲英气逼人的眸子中闪着寒光,冷冷地逼视太后:“有人告诉朕,珑儿的死皆是因为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而且朕还在珑儿的遗物里找到了这个。”奕渲将手中的证物一一摆放在太后的面前。
一粒饱满浑圆的玛瑙,以及另一张已经发黄的字条,太后拿过字条漫不经心地看着,已经泛黄的字条上赫然写着:皇上救我四个字。原来惠妃当年已经想法子自救了,幸而关雎宫的宫女内监们早已是自己的眼线,否则此事早在几年前便会败露。
“不过是一张字条而已,皇帝今夜前来就是为了这张字条来向哀家兴师问罪的吗?”太后依旧是处之泰然地望着奕渲,并没有丝毫的慌乱:“珑儿痛失爱子,会郁郁寡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此事皇帝也是知情的;皇帝更是为了珑儿的死挫朝半月有余,如此僭越礼制的事情皇帝难道忘了吗?”
“因为皇太后您根本就不是朕的生母,而朕真正的生母不过是当年昕贵妃宫里一个身份卑贱的宫女罢了,因为略有姿色才会被先帝宠幸几次,因着身份卑贱的缘故先帝连名号也没给她。而当时的昕贵妃也已怀有身孕,已无力再服侍先帝,而此时朕的生母刚巧也有了身孕。宫女私下有了身孕本该就是伤风败俗的丑事,理应被处死才是,皇太后您当年留着朕的生母准备作何打算?”
太后听着奕渲如此激烈地言语,身子不禁往后退了几步,桂嬷嬷见状连忙跑过来扶住了太后的手臂,“皇帝,你胡言乱语什么?”
“朕没有胡言乱语,朕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皇太后您当年与朕的生母同时有临盆的迹象,为何皇太后您当年诞下了死胎之后还能登上皇太后的宝座,而朕的生母为何生下孩子后再也没在紫禁城里出现过。请问皇太后,你可否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桂嬷嬷忙跪了下来,连连道:“皇上,您可不能这么胡言乱语啊。太后怎会不是您的生母了,这一切定是别有居心之人的诡计呀,皇上您千万不可上当啊。太后含辛茹苦的将您抚育成人,又为皇上铺平了登上御座的道路。若皇上不是太后的亲生骨肉,太后何苦为您做这么些事了,皇上您万不可轻信小人之言啊。”
“你给朕闭嘴,你是皇太后的亲信,朕生母之死和珑儿母子的死必然与你也有联系,你以为仅凭你的三言两语便想逃脱罪责吗,朕一样饶不了你。”奕渲怒不可竭地指着桂嬷嬷道,复又看向胸口剧烈起伏的太后,“珑儿就是因为知道了朕的身世之谜,所以才会遭人软禁,如若不是,她又怎会将字条藏于皇太后送与她的玛瑙串珠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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