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城门悄然开启,胡亥尚未看到任何身影,拉起的吊桥已轰然一声落了下来,砸在护城河对岸。
烟尘翻滚之中,冲出两个人影,一人穿的是普通百姓衣服,另一个穿的居然是身牢头服装,这本来是两个普通之人,但此刻二人满面凶悍之气,那还有丝毫普通的样子。二人穿过烟尘,向着这边扬起手中预先准备好的一面帅旗,上面雕绣着斗大的一个“吕”字,吕布微微一笑,向后面招了招手,铁骑铮铮,如风般卷过,奔向潼关城门。
城门口烟尘翻滚,依稀有喊杀声传来,想来是打开城门的人正和城中守军激战。
胡亥看了忍不住又走了上去,不过这货吸取教训,到了吕布身前,谄媚的一笑:“吕将军,好计谋啊!一边让吕蒙迷惑那群死东西,一边偷偷的在城中暗藏了死士,这叫什么来着?
容朕想想……
嗯!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吕布一愣,显然没有听懂,眉头微微一耸:“陛下说些什么?”
呃!胡亥这厮这才想起来,明什么,暗什么的,好像这时候还没有诶?
“嗯!布儿……”吕不韦威严的哼了一声:“还不去拿下潼关,迎陛下入城!”
“是!孩儿明白!”吕布微一躬身,上马去了。胡亥无奈又败退回来,满脸苦相,这回连骊珠小丫头都偷偷娇笑,经此一闹,仿佛也没那么害怕了。
胡亥伸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小声道:“笑什么笑?”
骊珠眼神儿一横,颇具美人儿风范:“笑皇帝哥哥吃了好大一个瘪啊!”胡亥见小姑娘终于开心笑了出来,心中高兴,那还将吕不韦的球样放在心上,当即和小姑娘小声嘁嘁喳喳的胡侃一气,惹的小姑娘咯咯娇笑。
吕不韦白他一眼,见他混若未觉,不由冷哼道:“皇上,此刻前方兵凶战危,还请陛下到后方车中暂避。”
骊珠吐了吐小舌头,扮个鬼脸,拉着郁闷的胡亥往后方车中走去。想想也是,这潼关一波三折拿了下来,接下来估计也就是些老套的故事了,该杀的杀,该逐的逐,不将潼关牢牢掌握在手里,打造成铁板一块,估计这爷儿俩也放不下心,左右这儿也没自己什么事,还不如回车中和小丫头放肆调笑呢?
回到后面自己乘坐的车中,二人说笑一会,便都困了,互相依偎车中,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车马粼粼,正行走在山路之上。
问了人才知道,原来早就出了潼关,此刻正在赶往风陵渡的路上。
胡亥不由又是阵郁闷,进了潼关居然不叫自己下去看上一眼,就这么出来了?怎么说,夺潼关自己也背了个天大的黑锅啊!老小子真不仗义。
嘟嘟囔囔的啰唆个不停,小丫头看的有趣,不由好奇:“皇帝哥哥,你嘟囔什么呢?”
“我嘟囔……”想来想去,也不知怎么回答:“我嘟囔他们进潼关怎么也不叫我们吃饭。”无奈找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皇帝哥哥,骊珠也没吃呢,骊珠也饿了。”小丫头果然没有心机,听到吃,早忘了其他的,抓着胡亥手臂摇个不停。
胡亥无奈又掀开车帘,向外问道:“这天都黑了,我们什么时候开饭?”
外面骑在马上的士兵回道:“回陛下,潼关已经开过了,丞相见皇上睡的正熟,交待了没有叫醒陛下,不过丞相也交待,说过了风陵渡会再埋锅造饭!到时候再叫醒陛下用膳。”
显然这应该是吕不韦身边的人,机灵的很,一篇话说的滴水不漏,楞让胡亥挑不出任何刺来。
无奈冲小丫头摊了摊手,佯装很丧气的长叹一声:哎……
小丫头咯咯娇笑:“皇帝哥哥,风陵渡是哪儿?我们去那儿干什么?”
“风陵渡,黄河渡口,我们去那儿自然是要过黄河了……”胡亥顺口答道。话说完了,这货却愣在了那儿:风陵渡?过黄河?去那儿干什么?不是要回关内吗?现在已经过了潼关,只要再过了函谷关,向东只需一二rì车程便可抵达东都洛阳,坐拥中原。
如今却要渡过风陵渡,老东西过黄河要去哪儿呢?
风陵渡早有官家的十几艘大船候在那儿。胡亥一行人纷纷攘攘过了河,已将近子时。好在黄河对岸早有河东郡的官员带领下属,准备好了吃食,不用他们自己再埋锅造饭,省了不少时间,谁先过来,谁便先吃上一口,虽然不是山珍,但此时对于这些快饿了一天的老爷小姐们来说,却不啻于海味。
饭后因为车辆马匹还没有运过河来,这些人只能暂时靠坐在河岸上静静等待。虎贲营在夺了潼关后所有军士全部归队,现在只有卫戍军团的士兵还跟在他们身边,点燃了篝火,夜sè里火光点点,虽然还略有凉意,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这次举朝逃亡,胡亥他们连家眷带奴仆的两千三人,浩浩荡荡,此刻都坐在黄河岸边,倒也蔚为壮观。尤其是各府女眷一天一夜都呆在车里,此时才得以走下车来,三三两两散座一处,嘁嘁喳喳聊个不停。
四大祸害旁边更是聚满了穿金戴银的咸阳贵妇人,搞得四个女人眉飞sè舞,得意洋洋。男人这边则是几乎所有朝中官员都聚到了吕不韦身边,正不知道小声商量着什么。
胡亥这回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除了身边侍候的小丫头骊珠,就是一堆燃烧的篝火。不过这货看过来看过去,怎么看自己这堆篝火都要比别人的小了一号;而且,居然吕不韦和四大祸害身边的篝火还有兵丁照料,不停的跑来跑去,添材、去烟忙个不停,转头再看看自己烟熏火燎的一双黑手,气的差点便要扑上去,掐死那货。
眼睛盯着老东西,都放绿光了。
惹得小丫头娇笑不已:“皇帝哥哥,你这皇帝当的好窝囊诶!”
“去,小丫头片子,你懂啥?”
小丫头这一天都和他混在一起,渐渐摸清了他的脾气,这皇帝并不像原来传闻的那样,残忍凶暴好sè**,相反倒是很好相处,从来没有什么架子,对她更是好像有种溺爱的放纵。
其实,小丫头不知道,这货是孤家寡人来到这儿,见到小丫头后爱心泛滥,将她当成邻家小妹妹了。
“人家不小了,今年都十三岁了耶!”说着还停了停稍显蓓蕾的小胸脯。
“十三!还不小呢?我都……”这货差点漏嘴,将自己原来能当小丫头大叔的年龄说出来。
“嘁!皇帝哥哥也不比骊珠大多少呀!”
“大一岁也是大!”
“皇帝哥哥,又耍无赖!骊珠不理你了!”小丫头小嘴一扁,转过头不理他了。搞的他更是郁闷,当皇帝当到这份上,虽然不能说是空前绝收,但也绝对是历史上少有了。给小丫头添材加火不说,丫头片子一不高兴,还不甩他了,更为令他郁闷的是,他还得负责哄好他!
悄悄伸出食指过去,在小丫头小脸上猛的抹了一道,还倍无赖的道:“给你搽个小花脸!”
小丫头惊呼一声跳了起来:“你好坏,知不知道你手上好脏!”一边说一边用白皙的小手在小脸上搓个不止,等就着火光看到手上黑乎乎一片,更是差点便要哭出来了。
吕不韦看的微微皱眉,转头不语,旁边一不知道什么大臣的老家伙却对着胡亥大摇其头:“哎!有陛下如此,有如此陛下,真是江山不幸,江山不幸啊!”这家伙说就说了,还说的倍大声,仿佛生怕胡亥听不到似的。
说完,又摇了摇大脑袋,转头小声对吕不韦道:“不如,相爷,我看……”
“嗯!”吕不韦威严的嗯了一下,一群人会意的大笑,笑声远远传了过来。
胡亥傻愣愣的看了他们一刹,虽然不知道他们笑的什么,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郁闷的刚要坐下低头叹息,却突然觉得左后方仿佛也有道眼光,炽热的看着他。
不由转过脸去,便看到一抹笑盈盈的目光正盯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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