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大惊,急忙起身,伸手便yù搀起昆图勾。昆图勾却沉腰坐马,拒不起身,并朗声道:“老夫兄弟五人,有一事相求,万望少将军应允!”
“有事好说,先起来如何?这可让小子如何克当啊!”岳飞虽然一向沉稳,但像眼前情形却是有生第一次遇到,惶急的不知该如何处理。
“如此说来,少将军是应允了?”
岳飞暗暗摇头,心道我什么时候应允了,但眼下情况又不能拒绝,不由大是尴尬。昆图勾却哈哈长笑,转头对四人道:“少将军即已应允,想来不会诋毁,我们兄弟便站起来说如何?”
四人相视一笑,齐齐道:“但凭二哥吩咐。”说罢起身,坐回刚才的座位之上。
岳飞直到他们坐好,才一身冷汗,醒觉到终究是中了老狐狸的圈套,还未有所反应,昆图勾已幽幽开口,长叹一声:“哎……少将军是否觉得老夫兄弟几人有相逼之嫌?”
见岳飞沉眉不答。老者又接着道:“老夫之所以厚着老脸欺将军年幼,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兹事体大,事关几千人生命,老夫实在不敢有丝毫疏忽。”
老人又是幽幽一声长叹,挥手制止了刚要说话的另一个老人接着道:“这房中此时已没有外人,老夫心中一力担承了十八年的担子,想来今rì也该卸下来了。”说着爱怜的看了一眼双眼微微红肿的盈盈,又转头看看岳飞:“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你们二人自今rì后,无论谁接过老夫的担子,都是件值得欣慰的事,如此想来大哥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说着双眼微红,转头深情凝视着一枪一剑:“罢了,大哥,就让我揭开这埋了十八年的秘密吧!”说着招了招手道:“来,盈盈,你到我身边来。”
盈盈乖巧的起身,来到老者身前。
老人深深的注视着她:“你一定怪四位叔叔对你苛刻严责,甚至不近情理吧!”
盈盈微微摇头:“不是的,女儿知道四位叔叔是为了盈盈好!”
老人轻轻抚摸盈盈秀发,微微叹息:“知道就好!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啊!”
连说三个“知道就好”,老人不禁又留下泪来。
“其实,你不姓昆,也不叫昆盈盈,而应该叫做白盈盈的。你的父亲也不是我……”老人终于幽幽长叹,岳飞知道,故事此时才真正开始。
“而是堪称旷古绝今,顶天立地的英雄,他叫白起……”
“白……白起!”岳飞骇然站起,双手不住抖颤:“可是杀神白起。”
“哼哼……”老者环视周遭,昂然自雄,反诘道:“这天下,这世间,可还有第二人可当得起白起二字?”
岳飞颓然坐倒:“罢了,小子本是魏籍,先祖便是亡于白起之手。”说罢,复又起身,喟然长叹:“罢了,小子今rì没有听过任何事情,更是从未来过太白马场,各位就此别过。”竟是兵刃也不要了,转身便行。
昆图勾见此,不由仰天长叹:“天意!天意啊!造化弄人竟一至于斯!”
他旁边一个青衣瘦弱的老人,却陡然站了起来,面对岳飞后背,沉声道:“白起死去已是十多年,怎么当年凶名,今rì提起来,依然能让韩赵魏三国后人闻声sè变,远扬千里?”
岳飞略停了停:“如果前辈以为激将之法,便能化解这场纠葛,那也未免太小看我岳飞了!”
“岳将军自是少年英雄,如果我坎水玄还没有老糊涂的话,记得刚才岳将军所说,应该是魏国当年黄河北岸汤yīn县城之人吧?”
“是又如何?”
“老夫区区一介谋士,自然不能拿将军如何,但老夫有句话想告诉将军,其实当rì伐魏,沿黄河北岸进击,攻破汤yīn之人并非白起,而是另有其人。怎么岳将军千军万马之中,尚且夷然不惧,往来自如,就没有知道杀祖仇人究竟是谁的勇气?”说罢,一声冷笑:“如此看来,我坎某的确高看将军了。”
“哦!”岳飞转过身来,冷冷面对青衣老人,双目骤shè寒光,冷冷道:“如此说来,我倒要听听当rì究竟是谁攻进了汤yīn县中,如果你不能说出子丑寅卯,岳某并不介意在这马场之中杀了你!”
青衣老人仿佛没有听到,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岳将军何不坐下,听二哥将故事说完。”
岳飞扫视了一眼站在他身旁,随时准备出手护卫的另一魁梧老人,淡然坐下。
青衣老人这才对昆图勾做了个请的姿势,安然坐在了自己凳上。
经此一闹,昆图勾有些意兴阑珊,但看了看同样震惊当场,默然无语的盈盈,还是微微叹了口气,接着道:“当年大哥座下设有,乾金、震木、坤土、坎水、离火五旗,挥军所向,无不披靡,长平一战更是斩杀赵卒四十余万,使强极一时的赵国再无抵抗能力,创下了不世功业。但也因此被世人诟病,称为人屠。
其实大哥一心为国,赵人向来勇悍,又经过了胡服骑shè的变革,更是难缠,如果放这四十万人回去,只要稍假时rì,便又是我大秦劲敌。大哥殚jīng竭虑,思虑再三,才含泪下达了杀无赦的命令。
次rì,长平血水千里,大哥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两鬓风霜,容颜悲苦,默默的来到阵前,静默许久,方才黯然长叹,挥师西归。
世人只知人屠,却不知大哥心中悲苦。等回到朝堂,同僚站站,渐渐疏远,而大哥功高震主,亦不免被秦王所忌,渐渐黜置,大哥也乐得清闲,交待我们好好为国尽力之后,便在家养花喂鸟,自得其乐。
此时恰值吕不韦崛起,短短数年内成为当朝丞相,在咸阳城内大肆网络势力,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大哥本是军旅之人,生xìng耿直,自是对他不假辞sè,几次相邀,都拒而不往。
直至十八年前,大嫂诞下一个女婴,大哥高兴非常,喝了不少酒,我们因为其时都在军旅,不能前往,也不知大哥喝多了说错一句什么话,终究被吕不韦抓住了把柄,带着三千禁卫杀进大哥府中。大哥不甘就擒,奋力迎敌,但一人一马一枪在三千禁卫军中又能如何?”说着他已是双目流泪,狠狠一拳砸在桌上,旁边两个女人则就早哭成了一团。
他抹了抹眼泪,稳定了下情绪先向岳飞道:“让少侠见笑了,每当想起当rì情形,我便恨不得亲手杀了那狗贼。”
说完,才又接着道:“大哥眼看独力难支,府中老幼几乎被屠戮干净,心中悲愤莫名,几次冲击想杀到吕不韦身边,但都被他身前的卫队阻住,无奈之下,大哥仰天长嚎,抽出佩剑,便yù自尽而亡。
便在此时,大嫂从后院手持长剑,浑身是血,披头散发杀出,势如疯虎……”
说到此处,语声哽咽,他竟再也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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