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审视落雨的情况,在抬头看天时,忽然间,他的声音化为不可扼抑的大笑:「妳是说妳要应征那个什么……保姆?」
「有什么不对吗?」她气闷地反问。
「看样子,妳是不像……我的意思是,妳的工作xìng质是什么?」
「我擅长保姆工作和视障教学,以前曾经在幼儿园工作。」
「妳原来是小孩子的保姆?」
「我很诚恳在向你解释,先生,希望你能帮我指路,并带我去艾方斯家。」她正经地提醒他。
他一副好笑的口吻:「这里已经是艾方斯家的范围了,妳正坐在他们私有的土地上;听说这儿以前是个私人小猎场,林子里面可能还有些会会咬人的黄鼠狼或狐狸什么的……艾方斯的房屋盖在森林的另一边,保姆小姐,我就送妳一程吧。」
她看着他站起身来,戴着皮手套的手伸向她,决定在疲惫不堪、又冷又湿的情况下,接受他的好意,让他拉她起身。
她背起湿漉漉的皮包,蹒跚、一跛一跛地站起来,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秉持她所有的自制力,小心地移动僵冷的腿,深怕牵动足踝伤的肌肉。
但大雨滂沱下,高跟鞋和丝袜是最糟糕的组合,他贲起的皮手套又有些湿滑,使她偶然颠踬了一下,痛得皱眉闷哼了声;下一秒,她又咬紧牙关,抬起脚,决意继续努力下去,而跨出下一步。
「很痛吧?」他问。
「还好。」她说,闭上眼,又深吸了一口气。
男人注视着她紧抓住他臂膀的小手,惊讶地发现她的不适与努力以赴,觉得有股莫名的感动;在她准备向前迈出另一步时,他弯下腰,另一只手臂揽过她的腿,突如其来一把抱起她。
「你干什么?」她惊叫出声。
「妳受伤了。」
「我还可以走……」她喘口气,被这陌生人突然亲昵的举动,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困窘。
「别紧张,」他说,口吻充满调侃的意味。「我不会让妳摔下来的。」
他的声音温柔,直觉上不像个坏人,她想,不知道为什么,使她不再满怀戒心。
这一霎,他吹了个口哨,然后是一声昂扬的马嘶声,一匹黑得发亮的骏马便从树林的那端狂奔而来,倏然在他们的面前停下来,用鼻子顶着他的肩膀。
「你这个疯子!」他朝那匹马咧嘴一笑。「站好,小姐要上马,不然不给你胡萝卜了。」
那匹黑马又野又暴躁,不停喷着气,勉为其难当场站定,让主人稳稳扶着她的腰,把她安置在马鞍上侧坐,他自己也跟着纵身跨上马背。
「坐稳啦,保姆小姐!」
这是她第一次坐上马背,心里虽然有些紧张,但他坚定的大手环住她的腰,拉着她更加贴近他怀里,另一只手则将他身上的雨衣包裹住她,体贴地为她遮蔽风雨,并cāo持缰绳,快马加鞭地冲出林间。
闭上眼,她在这陌生又怪异的安全感中,试图忘却冷雨打在脸上的感觉。
风雨咆啸着从耳边逝去,马儿疾奔向前,彷佛一路上通行无阻,风雷雨电也没能阻止她奔赴命运。
不知怎么的,在这恍惚之际,她竟有种御风而行的快感……真是荒谬,但真像是在飞行,她想。
而后她发觉双脚真的凉飕飕的。
「我的高跟鞋掉了!」她慌张地睁开双眼,天哪,廿英镑的唯一一双高跟鞋!
「反正妳现在也不需要鞋子,」他低头瞄了她一眼,而她发现他有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和一张粗犷、有个xìng的脸。「把眼睛闭起来,cinderel。」他柔声道:「这样一来,妳就不会想着那双折磨人的鬼玩意儿了。」
他叫她cinderel(灰姑娘),是说她一身烂泥巴,像个泥人儿一样吗?她不禁苦笑,这瞬间,忽地听出他口音里的奇特腔调。
「你是美国人?」她忍不住问。
他笑了:「我在佛罗里达的迈阿密长大,除了夏天偶尔有飓风,常年阳光普照,比起英国这种yīn雨绵绵的鬼地方可好得多了。」
她好笑地闭上眼,想着他奇特的词汇;这个新发现比她听到他比喻灰姑娘时,更令她觉得有趣。
虽然同样是英语系国家,英国人却是相当注重礼貌的民族,只有老美纔会无时无刻满口脏话地咒骂。
她偷偷瞧着这个和她一样浑身湿透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灰姑娘的故事,但不同的是,她的脑海中闪现的,是cinderel满身泥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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